今天的蕭晉穿着一身黑色的貼身武服,勾勒出結實又俊朗的線條。俊臉神采奕奕,在陽光下散發出奪人的光芒。
雖然夏雲錦很不待見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很英俊的少年郎。
蕭晉也看了過來,他的目光和夏雲錦的視線在空中相觸……然後,沒有移開。
在別人眼裡,一定會覺得這樣的對視有些曖昧不清的意味。可只有當事人心裡清楚,四目對視間心裡在想的是什麼……
蕭晉心裡暗暗冷笑:夏雲錦,算你識趣!要是你今日敢不來,我一隻手也能滅了夏家。
夏雲錦暗暗咬牙切齒:蕭晉,別以爲我來就是怕了你!要不是你仗勢欺人,我才懶得理你。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千方百計讓我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
衆人都留意到了他們兩個的對視,面色頓時都微妙了起來。尤其是蕭如月,心裡更是敲起了小鼓。
之前還真的沒細想過這個問題,現在卻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六哥慫恿她請夏雲錦入府,真的就是爲她找個樂子戲弄夏雲錦一番,還是……出於某些微妙的心思?
一旁的傅文怡笑容漸漸收斂,垂下了眼眸。
夏雲錦悻悻的先移開了目光。先聲明,她可不是怕了蕭晉。只是兩人這樣一直對視,給人的感覺實在太不對勁了。她對攀高枝沒什麼興趣,更不願讓在場的人懷疑她和蕭晉有什麼瓜葛……
沒有人懷疑,因爲大家都很肯定他們兩個之間不同尋常。
站在蕭晉身側的紅衣少女,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笑容漸漸在眼底隱沒。口中卻笑道:“蕭六哥,那個小娘子就是那個夏家的三娘子麼?”
蕭晉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正是。今天能見到郡主,是夏娘子的榮幸和福氣。”這語氣不算熱絡,可熟悉蕭晉脾氣的人就會知道,他對這個夏娘子分明多了幾分關注。
明珠郡主笑容有些僵硬:“難得蕭六哥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待會兒我可要好好和她親近親近纔是。”
上心嗎?這麼說……似乎也未嘗不可!
蕭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終於將目光從夏雲錦的身上移開了。
明珠郡主卻直直的看了過去。她倒要看看,這個夏娘子到底生的何等模樣,竟連一向對女子冷若冰霜的蕭晉也對她另眼相看!
……
賞花亭越來越近了,那個穿着淺綠短衫月白長裙的少女面容愈發清晰的引入眼簾。
明珠郡主心裡暗暗一驚。她自恃容貌出衆。有好事者甚至在暗中封了她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號。她面上冷冷淡淡。心裡卻是暗暗引以爲豪,甚至不乏自得。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以前的自己實在太過自信了。
原來。這世上竟還有比自己更美的少女!
那種耀目的美麗,將賞花亭外絢爛的百花映襯的暗淡無光。似乎所有的風景都成了背景,只爲了襯托出她此刻倚着欄杆淺笑的風姿。
此時的夏雲錦,也在凝神打量這位明珠郡主。
只見這個少女約有十六歲左右,一張瓜子臉,柳眉櫻脣。白皙的皮膚比最好的絲緞還要光滑細膩,在緋紅色衣裙的映襯下,愈發顯得豔光懾人。比容貌更奪目的,卻是這個少女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矜持和驕傲。這樣的驕傲非但沒有減損她的美貌。反而令人印象更加深刻。
也只有這樣矜貴的少女,才配得上這樣的驕傲!
兩個少女四目相觸。夏雲錦微微一笑,那個明珠郡主卻沒有回以淺笑,反而迅速的將目光移開了。
……一個比一個小心眼。明明她連一句話沒說,就被人不待見了。
夏雲錦心裡暗暗腹誹,也迅速的收斂了笑意。
蕭如月歡喜的迎了上去。先喊了聲“六哥”,然後衝英武郡王和明珠郡主笑道:“武大哥,秀兒姐姐,我可有些日子沒見你們了。”
那個膚色微黑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正是英武郡王武濬。他朗聲笑道:“六郎受了腿傷不要緊。神機營裡一攤子事情可就都扔給我了。這些日子我忙的快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了,哪還有閒情來串門。”
他說的風趣幽默,逗的幾個少女都掩嘴笑了。
蕭晉顯然和武濬私交甚好,聞言挑眉笑道:“你若是心裡不服氣,乾脆也受點傷,在家裡好好養上幾個月,神機營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了,全都扔給我。”
武濬笑罵道:“去你的,我纔沒那麼晦氣。打獵也能傷了腿。”
說笑幾句之後,衆人一一見了禮。
武濬和蕭晉和幾個少女都很熟稔,彼此笑着打個招呼也就行了。不過,輪到夏雲錦的時候,氣氛就有些微妙了。
夏雲錦淺笑着斂衽行禮:“小女子夏氏三娘子,見過英武郡王,見過明珠郡主。”
武濬此時纔有機會仔細打量她一眼,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豔。不過,他很快便恢復如常,笑着點了點頭。
武秀兒的表現卻要高傲冷淡多了,略一點頭,便扭過頭和蕭如月說話去了。
……
蕭晉似笑非笑的看了過來,一臉看好戲的神色。
夏雲錦忍住啐他一口的衝動,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轉過頭繼續欣賞鮮花。
過了片刻,又有兩三個客人陸續來了,具體形貌不用一一贅述,家世和相貌都和蕭如月等人看齊。人一多,氣氛也熱鬧了起來。武濬和蕭晉竟也沒有走,一直含笑站在一旁低聲說笑。少女們邊閒聊,邊頻頻的看了過去。
蕭晉年少英俊意氣風發不必細說了,這位英武郡王武濬也生的十分俊朗,比蕭晉多了幾分沉穩持重。兩人站在一起十分養眼!
夏雲錦暗暗覺得好笑。眼前這一幕,簡直就是青春偶像劇的現場版。兩個古代版的高富帥,惹的一堆正值青春妙齡的少女心蕩神馳。
被人晾在一旁也不是全無好處的。耳根清淨不說,又有大把的空閒,既可以賞花,又能欣賞各人的神情。如果一直被這樣晾着直到這個賞花宴結束也挺好的。
事實證明,這樣的想法絕對是個奢望。
蕭晉兄妹既然特意“請”了她過來,自然不可能就此作罷。
“我去年特地種下了一片芍藥,現在開的正好。”蕭如月笑盈盈的說道:“不如過去欣賞一番如何?”
衆人欣然應了。
夏雲錦不想惹來任何人的注意,刻意的尾隨在衆人身後。
很快就到了那一片芍藥前。芍藥的花本就十分絢麗,這一片芍藥裡品種又很多,大小不一色彩繽紛的花朵交織在一起,果然美不勝收。
看着這樣的美景,夏雲錦的心情陡然好了起來。忍不住俯下身子,輕嗅了一口,沁人心脾的花香迅速的侵襲而來。整個人沐浴在陽光花香裡,身心彷彿都輕盈了許多。
蕭晉正巧看了過來。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側臉,還有那一抹毫不掩飾的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她笑的那樣的開懷那樣的純淨。
不,不可能!那樣一個貪慕虛榮又陰險狡詐的女子,怎麼可能笑的那樣燦爛明媚……
蕭晉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陰沉和憤怒。這抹陰暗的情緒轉瞬即逝,很快便消失無蹤。
……
“這芍藥果然開的極好,”傅文怡笑着讚道:“這裡至少也有十幾個品種,也不知道如月費了多少心思,才種出了這麼一片芍藥。”
羅依依笑着接口:“倒是便宜了我們,白白過了眼癮,又不用出半點力氣。”
就連眼高於頂的武秀兒也忍不住讚了幾句。
蕭如月在衆人的讚揚聲中揚起了脣角,卻竭力做出淡定的樣子:“說起來也花不了多少心思。吩咐一聲,自然有花匠們操心忙碌。我只動動嘴皮子罷了。”
在場的人誰不知道蕭如月的性子,哪怕背地裡下的功夫再多花的心思再多,嘴上也是決計不肯承認的。因此也沒人就着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只是笑着稱讚芍藥花開的好看。
蕭如月瞄了待在一旁怡然自得的夏雲錦一眼,忽的笑道:“今日春景正好,又有芍藥花可賞,大家何必即興賦詩一首。比一比誰作的詩最好如何?”
傅文怡最擅詩詞,自然毫不猶豫就應下了。武秀兒也存着在人前一出風頭的心思,不無矜持的點了點頭。
羅依依等人也都見慣了這種陣仗,自然也沒有反對的道理。各自找了個地方,邊賞花邊冥思苦想去了。
夏雲錦沒打算摻和,很自覺的閃到了一邊。
蕭如月卻不肯放過她,笑着說道:“夏娘子,你怎麼一個人在那兒發呆,既是賞花宴,這詩可是人人都要做的。”
哼,一個商戶之女會做什麼詩,待會兒不出醜纔是怪事。
不出所料,夏雲錦立刻一臉爲難的推辭:“九娘子說笑了,我哪裡會作詩……”
蕭如月心裡暗暗得意,口中卻不由分說的嗔道:“作詩不過是個由頭,鬧着玩罷了。做的好與不好,又沒人會笑你。好了,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