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全領着馬隊,一路不敢停歇的趕到了京城。離交付戰馬的日期還有兩天,萬幸趕上了!
馬隊在夏家馬場稍作休整,便立刻請了兵部的人來驗收。待兩千匹馬全部交清之後,方全終於深深的鬆了口氣。半刻也沒耽擱,立刻趕回了夏府。
夏雲錦已經等了半天,剛一見方全回來,立刻歡喜的迎了上去:“方叔,戰馬都已經交付清了嗎?”
方全一臉輕鬆的笑意:“是,三娘子不用再爲馬匹的事情憂心了。”
這一個多月來,爲了戰馬一事,各人都是戰戰兢兢,精神無時不刻不緊繃着。到了這一刻,終於能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了。
不管是夏雲錦,還是劉德海趙媽媽等人,都是一臉的歡欣。
劉德海笑道:“這下好了,不用賠銀子了。之前借的銀子都可以還回去,還有庫房裡收拾好的東西,也都能放回原處了。對了,馬匹既然交齊了,兵部也該把剩餘的尾款都付給我們了吧!”
當日兵部先給了十萬兩的預付款,等交付完了馬匹之後應該再付十萬兩。
夏雲錦也關切的看了過來。
方全笑容一頓,半晌才說道:“兵部的人說,戶部的銀子還沒批下來,得等上一陣子……”
夏雲錦笑不出來了,皺起了眉頭:“兵部購買戰馬,是要給神機營訓練新兵用的,戶部怎麼敢不批銀子?”這分明就是藉口!
方全嘆口氣:“我當時也很委婉的表達了這一層意思,那位兵部主事卻拿我們夏家拖延交馬日期的事情來堵我的嘴。說什麼交馬能延遲,付尾款當然也能延遲了。”
民不與官鬥!方全就算有再大的火氣,也只能先嚥下再說。
夏雲錦心裡的怒火也在蠢蠢欲動,可一看到方全自責的樣子,立刻又將所有的話都嚥了下去,故作輕鬆的安慰道:“遲就遲一些。反正他們也沒膽子把這筆銀子私自吞下去,我們就等一等好了。”
劉德海也笑着出言附和:“是啊,三娘子說的對。只要熬過這個難關,還有什麼事情是熬不過去的。兵部就算再延遲,也就是一兩個月的事情。我們夏家還等得起!要是缺少銀兩週轉了,再想法子也就是了。”
方全被連着安慰幾句,心情總算平靜了不少。
夏雲錦壓低了聲音問道:“方二哥回來了嗎?”
這話問的十分隱晦。方全卻是一聽即懂。含蓄的應道:“大概是路上耽擱了,暫時還沒回京城。”也就是說,方二郎到現在還沒消息……
當着衆人的面,夏雲錦不便細問。心裡卻又添了一樁心事。
那個暗中收買楊郎中的人,很顯然一直在派人暗中監視夏家馬隊,所以纔對夏家馬隊的動靜很熟悉,楊郎中離開的事情,對方應該知道了。也不知道方二郎他們三個有沒有泄露行蹤……
方全的心裡也在惦記着此事,面上卻沒流露出來,反而笑着提起了另一樁事情來:“我們按時交馬的事情,周家和王家肯定都知道了。不知道他們此刻是何等的懊惱失望。想看我們夏家就此倒下,那也得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夏雲錦聽了這樣的話。只覺得滿懷豪情:“只要有我在。誰也別想打垮夏家!”
衆人俱都一臉歡快的笑容,紛紛出言附和。
一聲不合時宜的冷笑聲響起:“口氣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本事守得住夏家!”
來者何人?當然是冷麪毒舌的杜郎中了。
也不知道他剛從哪裡回來,穿着半舊不新的衣服,揹着那個破破爛爛的藥箱。再配上那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和那張惹人嫌的嘴,怎麼看都不招人待見。
不過,自從杜郎中大展神威治好了病馬之後,衆人對他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往日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現在是怎麼看怎麼覺得有個性!
夏雲錦早就習慣了杜郎中的說話口氣,也沒生氣,反而笑嘻嘻的應道:“我是沒多少本事,不過,我身邊有方掌櫃有劉管事有趙媽媽,還有醫術高明的杜郎中。就算出了什麼事情,還有你們幫我,所以我底氣足的很。”
杜郎中面無表情的應道:“你說他們就行了,別帶上我。”
聽慣了杜郎中的冷言冷語,夏雲錦也沒覺得尷尬,依舊笑眯眯的說道:“不帶上你怎麼行。上一次夏家的馬匹在路中生了病,你主動請纓跟着一起去治好了病馬。這個恩情,我可記在心裡了。以後你就放心的住在夏家,有我夏雲錦一口吃的,就絕不會讓你餓着。”
這番暖人心窩的話,不管是誰聽了都會動容。
杜郎中卻翻了個白眼,不客氣的說道:“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盤。用一個住處和一口吃的就想讓我爲夏家賣命,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夏雲錦想了想,很認真的問道:“要不然,再爲你娶個媳婦怎麼樣?”
杜郎中:“……”
杜郎中生平第一次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臉色別提多精彩了。
夏雲錦心裡偷樂不已,一本正經的追問:“你在夏家住了這麼久了,夏家上下這麼多丫鬟你也都見過了。到底中意哪一個,不妨和我直說。我可以替你從中說合……”
杜郎中再也扛不住了,扔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就落荒而逃。身後傳來一陣爆笑聲,那笑聲歡快輕鬆,沒有半分矜持和做作,讓人聽着心情也跟着飛揚起來。
“真沒見過這樣的小娘子!”杜郎中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脣角卻不受控制的微微揚起。
……
夏家按時交付戰馬一事,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傳到了王家和周家人的耳中。
“什麼?夏家竟然按時交了馬?不可能,絕不可能!”王升榮大驚失色,霍然起身,臉色鐵青。
在起身的時候,他不小心碰到了手邊的茶杯。茶杯咣噹一聲掉落在地,摔的粉碎。
來報信的管事見狀,哪裡敢再多嘴。
王升榮一時心亂如麻,來回踱步許久,終於揚聲讓人備馬車,然後便匆匆的出了王府。至於他此行到底是去找誰,卻是無人知曉。
……
周家的氣氛卻顯得更沉悶。
這一次,周家四兄弟也沒了爭吵鬥嘴的心情,俱都皺着眉頭不說話。
夏家確實有些運道,連着兩次難關都度了過去。現在既已交齊了馬匹,周王兩家也失去了對付夏家的最好機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夏家就算沒了夏半山和夏安平,也依然不容小覷。
偏偏周家又和夏家鬧翻了。夏家不記恨在心纔是怪事。萬一騰過手來對付周家,周家可就吃不消了……
週四郎忍不住打破沉默:“爹,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是繼續和王家站在一邊,還是和夏家修好?”
周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沉聲吩咐道:“你們今後都多加些小心。以方全的脾氣,只要稍一緩過勁來,必然會出手對付我們周家。”
聽周安的口氣,顯然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和夏家修好的打算。
週四郎有些失望,忍不住問道:“爹,王升榮此人最是陰險,你爲什麼偏要和他結盟?”這不是與虎謀皮嘛!
周安不耐的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如果夏半山夏安平沒死,王升榮再厲害也翻不起風浪來。夏家也會穩穩的佔據馬匹買賣行業龍頭的位置。可現在他們父子兩個都死了,夏家就剩下那個病怏怏的蕭氏,還有那個夏三娘那個黃毛丫頭。就算有方全和劉德海死死苦撐,夏家敗落也是遲早的事情。王升榮是心狠手辣沒錯,可他這樣的人才是做大事的人。做生意的要是心地仁善,早就被人拆了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這樣的人,我們周家得罪不起。”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沒說出的原因。
王升榮口中說的那個貴人,也不知是什麼身份來歷。王家有這樣的靠山在,將夏家擊垮是遲早的事。識時務者爲俊傑,周家這麼多年一直屹立不倒,就是因爲他善於審時度勢的緣故!
……
不得不說,周安確實是只老狐狸,把方全的心思猜的極準。
幾天過後,方全來找夏雲錦商議要事。
往日裡生意上的事情,劉德海是沒資格過問的。可如今夏半山父子都不在了,那條“不得互相干涉過問”的規矩也就形同虛設了。
屏退了下人之後,正廳裡只剩下夏雲錦方全和劉德海,再加上在一旁伺候茶水的荷花,一共四個人。
方全沒有兜彎子,直截了當的說道:“三娘子,我這次來,說要和你商議對付王家周家的事。”
夏雲錦早有心理準備,聞言毫不猶豫的應道:“方叔,生意上的事情我懂的不多。不過,有個道理我是懂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饒人。雖然現在還沒確切的證據證明是王家在背後在陰謀算計我們,可是周家背信棄義王家落井下石總是事實。我們絕不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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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還在追文的親,感謝你們一直都在陪伴着我,給我繼續寫下去的動力和勇氣~今天是我生日,忽然發現又老了一歲了,真惆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