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夏雲錦的心情很愉快。
馬術比賽,夏家不出所料的獨佔鰲頭。方全和朱掌櫃不失時機的接下幾筆訂單,狠狠的賺了一筆。
當然了,惱人的事情和麻煩也不是沒有。夏家這麼多人,府裡府外總有這樣那樣的瑣事。不過,如今夏雲錦的心態已經非常淡定了。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很從容。
這份從容,在接到那張精緻的散發着墨香的拜帖看到落款時,卻很快破功了。
傅氏娘子?傅文怡?
好端端的,她到夏家來做什麼。自己和她根本沒什麼交情,算起來就是見過兩面而已。好像還沒熟到登門做客這種程度吧!
夏雲錦蹙着眉頭,瞪着手裡的拜帖半晌都沒吭聲。
門房小廝等了片刻,才試探着問道:“娘子,奴才是不是現在就去回稟一聲,請兩位娘子一起進來?”
夏雲錦回過神來:“除了傅娘子,還有誰一起來了。”
那個小廝陪着笑臉應道:“這個奴才也不清楚。不過,那位娘子穿戴絲毫不比傅娘子差,說話十分的傲氣。”
夏雲錦的腦海中迅速的閃過一張嬌俏可人卻又盛氣凌人的臉孔。蕭如月,肯定是她!
如果單單是傅文怡登門拜訪,夏雲錦還有些丈二摸不着頭腦的感覺。可這來訪的人客人里居然還有蕭如月,對方的來意就顯而易見了……
這個蕭晉,又給她惹麻煩了!
夏雲錦頗有些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定定神吩咐道:“荷花,你去門房替我迎客。桃花,你隨我去正廳候着,臘梅,去準備茶水。”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可她這個做主人的總不能避而不見。那也太慫包了!不管怎麼說,先見了人再說。
……
傅文怡坐在夏家的門房裡,依舊有幾分遲疑不決。低聲說道:“表妹,我們到夏家似乎有些不妥,還是回去吧!”
之前被蕭如月一番慫恿,傅文怡衝動之餘和她一起到了夏家來。等遞過了拜帖,發熱的頭腦才稍微冷靜了下來。也開始後悔自己冒失的舉動了。
堂堂名門閨秀,爲了一個男子跑到人家門上來質問。這種事情怎麼想都不太合宜。要是傳出去,她這張臉就算是丟盡了!
蕭如月不以爲然的應道:“表姐,你總是這麼溫溫吞吞猶豫不決的怎麼能行。趁着現在事情還沒定下,做些努力還來得及。要是真的等到親事定下的那一天,你可就連哭都來不及了。還是說。你不想嫁給我六哥了?”
當然不是了!嫁給蕭晉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而且。她也一直堅定不移的以爲自己一定會是蕭晉的妻子。誰能想到。會憑空冒出一個夏雲錦來……
想到蕭晉,傅文怡搖擺不定的心終於定了下來,悄然握緊了拳頭。
表妹說的對,爲了終身幸福。她總要搏一回!
一個身穿青色衣裙的清秀丫鬟笑盈盈的走了進來,福了一福:“奴婢見過傅娘子蕭娘子,我們娘子在凝翠園恭候兩位娘子,請你們隨奴婢進去。”
蕭如月眼眸一冷,脣角泛起一絲冷笑:“夏娘子的架子可真不小啊!”明明知道是她和傅文怡兩人來了,竟沒有親自出來相迎,只派了個丫鬟來。分明是故意藐視她們兩個!
蕭如月面色難看,語氣裡盡是不滿,擺明了就是來找茬的節奏。
荷花笑容不減。依舊笑吟吟的應道:“蕭娘子誤會了。我們娘子之前有事在忙,所以無暇抽開身,還請蕭娘子勿怪。”
怪又能怎麼樣?總之夏雲錦沒親自到門口來相迎,她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把人揪出來吧!蕭如月忿忿的把這筆賬算上。決心待會兒一定要給點顏色讓夏雲錦看看。
傅文怡倒是比蕭如月冷靜一些,低聲說道:“表妹,我們先進去吧!”
蕭如月氣呼呼的嗯了一聲,拉着傅文怡的手便一起走了進去。
荷花迅速的皺了皺眉頭,然後快走幾步,搶着在前領路。心裡卻暗暗擔憂不已。這個蕭娘子趾高氣昂,一看就知道是來找茬的。還有那個傅娘子,眼神閃爍不定,也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麼。娘子什麼時候招惹到了這兩個人?
……
荷花領着客人一路到了凝翠園待客的正廳裡。
夏雲錦早已收拾了所有情緒,客氣有禮的寒暄:“兩位娘子特地登門做客,未及遠迎,還望兩位娘子勿怪。”
此時正是午後,陽光燦爛明媚,將正廳裡照的亮堂堂的。一身素色羅裙的夏雲錦微笑着站在那兒,長長的頭髮鬆鬆的挽起,大半的髮絲垂在胸前。頭上只簪了一支髮釵,別無裝飾。可這樣隨意而家常的穿戴,卻愈發顯出了她眉目如畫美麗無暇。如朝露一般清新,又似枝頭含苞欲放的花朵,展露出動人的風姿。
怪不得蕭晉這般的爲她着迷。這個夏雲錦,確實有值得自傲的資本。對一個女子來說,美麗的容貌本就是無所不往的利器。
傅文怡笑的有些勉強:“夏娘子客氣了,是我和表妹來的太突然冒昧,打擾了夏娘子。”
蕭如月卻似笑非笑的說道:“夏娘子既然知道了是我和表姐前來,卻不肯親自相迎。看來是不歡迎我們這兩個不請自來的客人了。”
夏雲錦的原則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現在蕭如月擺明車馬要找茬,她纔不會忍氣吞聲,立刻皮笑肉不笑的應了回去:“蕭娘子非要這麼想,我也沒法子。”
蕭如月:“……”
刁蠻任性自視甚高的蕭如月,壓根沒想到夏雲錦根本不買賬,竟然毫不客氣的譏諷了回來。一張俏臉頓時氣的通紅,憋了半天才惱羞不已的應了回去:“原來這就是你們夏家的待客之道。商賈之家果然就是不懂禮數,教養出來的女兒也是這般粗俗。”
夏雲錦的笑容頓時隱沒在眼底,冷冷的應道:“懂禮數的客人,我們夏家肯定會以禮相待。遇到那些不講理特意來找茬的人,我們自然不會客氣。”
……
蕭如月漲紅了臉,憤憤的瞪着夏雲錦。夏雲錦毫不示弱,冷笑着回視。氣氛頓時顯得冷凝而緊張起來。
傅文怡也沒料到,蕭如月一來就和夏雲錦這麼槓上了。咳嗽一聲打起了圓場:“表妹,你先別激動,夏娘子必然是有事,才無暇出去相迎。這本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不必計較。”說着,又略有些歉然的看了夏雲錦一眼:“夏娘子,表妹是個心直口快的脾氣。有時說話不免直接一些,還請夏娘子不要見怪。”
蕭如月對傅文怡類似示弱的行爲顯然有些不滿:“表姐,你和她有什麼可道歉的,明明就是她無禮在先……”
傅文怡略略蹙眉,衝她飛快的使了個顏色。她們這次來可是有“正事”的,在此事上過於糾纏純屬無益。
蕭如月看懂了傅文怡的意思,略有些悻悻的住了嘴。
蕭如月已經偃旗息鼓了,夏雲錦這個做主人的也不好揪着不放,略略放軟了語氣,客氣的請兩人坐下說話。藉着上茶的時間作緩衝,氣氛總算稍稍緩和了一些。
當然,也只是稍稍緩和而已。
夏雲錦和傅文怡根本談不上熟稔,和蕭如月更是相看兩不順眼。彼此之間幾乎沒什麼可供討論的話題。這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說話,其實真的很怪異。
不過,既然兩個來客都不急着張口道明來意,夏雲錦當然更不必着急。就這麼慢悠悠的端着茶杯,時不時的淺酌一口,靜等着對方出招。
第一個忍不住的竟不是傅文怡,而是急性子的蕭如月:“夏娘子,表姐今天前來,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問你。她性子內向靦腆,不好意思張口,就由我替她說了。”
性子內向靦腆?夏雲錦的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傅文怡如果真的像蕭如月說的那樣內向靦腆,今天又怎麼會巴巴的找上門來?
“有什麼話,蕭娘子但問無妨。”當然了,問過之後想不想如實回答,就得看她的心情如何了。
蕭如月壓根沒聽出夏雲錦的話中之意,還以爲她被自己的氣勢震住了,得意的衝傅文怡眨眨眼,又頤指氣使對夏雲錦的說道:“雖然六哥口口聲聲說喜歡你,還要娶你過門。不過,你總該清楚自己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六哥,更不配做安國侯府的世子妃。所以,今天我們來,就是要提醒你一聲,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又是那套陳腔濫調!
夏雲錦不耐的打斷蕭如月:“我記得,我之前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我從沒有高攀安國侯府的打算。也沒覺得商戶的身份就比別人低賤了。如果你要說的還是這些,大可不必再說了。”
蕭如月被噎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脫口而出道:“你就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六哥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已經讓父親母親都點頭同意這門親事了。你總不會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