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御醫到了,殷乘風鬆了口氣:“快將御醫帶進來!”
御醫進來行禮,殷乘風道:“不必多禮了,御醫,趕緊給鳳止診看吧!”
“臣遵命!”
寒梅也鬆了口氣,見殷乘風身上的水都淌了一地,便小心地道:“王,御醫既來來了,王便不用擔心了,公子一定沒事的,王先去換身衣裳吧!”
殷乘風擺了擺手:“不急。”
見殷乘風又專心致志地望着昏迷中的離湮,寒梅心中不由暗想,難怪公子會對殷越公主於心不忍,雖然乘風王是陳國的仇人,可他待公子的確是無可挑剔的。他待公子這般,連張王后都不曾享受過呢,公子家國被滅,看似福薄之人,原來也頗爲有福,能得到乘風王的這般寵愛。
寢居外,各宮人並未散去,無不悄悄地聚在外面,三五成堆,悄悄地議論着這次慕公子的投水事件。
“公子投水,到底所爲何事?”香憐向去過荷花池邊的婢女問。
那婢女答:“我們也不知道。只聽到寒梅的哭喊聲,都攏了過去,然後就看到王抱着公子從荷花池裡出來了。”
“寒梅一定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過些時候悄悄問下寒梅就知道了。”
慕子羽也站在角落裡,默默地聽着這些議論。香憐回到慕子羽身邊,嘆息說:“幸好救上來了,不然公子這就一命歸西了。”
一命歸西?
慕子羽冷笑,離湮可是一個身懷靈力的凰女,怎麼可能如此簡單就能一命歸西。
也不知道離湮這是演的哪一齣,她爲什麼要投入荷花池自盡?
慕子羽沒有想過去問寒梅,他心想自己已經不在離湮身邊了,寒梅定然也會防着他。
此前離湮雖然將他王叔在徐國爲官,並且打算將他救出王宮之事寫在手帕上告知了他,但手帕面積有限,能寫得下的事情不多,離湮便儘量地節約了筆墨,而且,爲了保證慕子羽的安全,離湮對寒梅仍有所保留,並未將慕子羽纔是真正的陳國王子之事告知寒梅,因此也不便將寒梅的身份告知慕子羽,便未將寒梅便是長樂王內應一事寫上手帕。
因此,慕子羽並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寒梅便是自己的王叔安排在徐國王宮的接應人。
慕子羽思忖着,如今寒梅天天侍候在離湮身邊,似乎對離湮忠心耿耿,離湮會不會已經將寒梅收爲己用了?若是那樣,自己若向寒梅打聽,不知道她會不會向他透露一些人情?
這時香憐很是同情地說:“剛纔看了一眼公子,覺得他好可憐,是不是他受不了這種日子了,所以才投湖自盡?”
慕子羽冷哼了一聲,離湮受不了這種日子了?
纔怪。
誰都看得出來,她有多享受殷乘風對她的寵愛,她如此費盡心思,美其名曰是爲了救他出宮,恐怕那其實就是她發自內心的舉動吧?
殷乘風對她有確也頗爲用心,爲了她,不但冷落了妻女,更有甚者,竟然連朝政都不管不顧了,換了任何一個女人,恐怕也抵擋不了這般恩寵吧!
尤其是離湮這種未經世事的凰女,更是容易被殷乘風那深情的表象所矇蔽了!
慕子羽微皺着眉,此時對他來說,光復陳國,東山再起之事,且容後再議,眼下他只盼望
着在王叔的幫助下,能夠早日脫離險境,早日得以自由。
殷乘風,我不會放過你的。
御醫診過了脈,殷乘風急切地問:“怎麼樣,御醫?鳳止有沒有危險?”
御醫道:“王請放心,方纔池中喝下的水已經盡數吐出,便沒有大礙了。不過,公子受了驚嚇,臣開些調理身子的方子,每日煎藥服下便是,好好調養兩日便可大好了。”
“好,有勞了!”
“這是臣的份內之事。”
御醫開好了方子,寒梅過來接過。
“那,臣便告退了。”御醫躬身行禮。
殷乘風道:“去吧!”
御醫退下,殷乘風這才鬆了口氣,寒梅說:“奴婢這便命人將藥煎了。”
“先等一等。”殷乘風輕撫着離湮的溼發,說道,“我先去換身乾淨的衣裳,你也先替公子更衣吧,莫要讓她着涼了。”
寒梅心想,男女授受不親,平日公子沐浴更衣全都是不用她們這些奴婢侍候,今日王指名要她替公子更衣……這,方便嗎?
雖然有些羞臊,不過侍候主子本也是奴婢的本分,寒梅不拒絕。於是點了點頭:“是!”
殷乘風且先出去了,寒梅開了門,命小婢端來熱水,自己則找來乾淨的衣裳。不一會兒,香端着熱水進來了。
香憐待要將熱水端到牀榻前來,寒梅阻止了,說道:“放那兒吧!你先出去。”
香憐本想走近看看公子怎麼樣了,見寒梅不允,自然也不敢靠前,她一個幹雜活的小婢哪敢靠近主子。於是便乖巧地應了聲:“是,姐姐有事再喚我。”
寒梅點點頭。
香憐出去了,寒梅這纔將離湮扶了起來,第一次替公子更衣,寒梅心中甚是緊張,她閉着眼睛,雙手有些微微顫抖地替離湮解去腰帶,除下貼在身上的衣裳,要待替她擦洗一番,手背不小心碰到離湮的前胸,寒梅不由嚇了一跳,慌忙地收回手,睜開眼睛……
公子居然是個女子?
她怎麼是個女子?
寒梅驚愕地望着靠在自己肩上,尚還處於昏迷狀態的離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陳國的王子怎麼變成了一個女子?天哪,這是怎麼回事?
長樂王說得清清楚楚,他的侄子慕子羽,從小便聰明至極,是國君最寵愛的兒子,更何況,長樂王離開陳國時,慕子羽已經五歲,長樂王總不至於連侄子的性別都弄錯吧?
寒梅驚愕地望着離湮,許久之後,才醒過神來。
難道,眼前這位女子根本就不是慕子羽?
想到這可能不是真正的慕子羽,寒梅不由心頭一陣發抖!
倘若這不是真正的慕子羽,那真正的慕子羽上哪兒去了?這位女子又是哪來來的,爲什麼要冒充慕子羽?
更可怕的是,如果眼前這位女子不是慕子羽,那她與乘風王又是什麼關係?若她是乘風王的人,那自己此前向她透露的,有關於長樂王的信息豈不是就被乘風王掌握了嗎?
想到這裡,寒梅嚇得一下子將離湮推回到了牀上,她一下子站了起來,整個身子便如寒風中的樹葉一般瑟瑟發抖!
完了!
若是乘風王得知了長樂王的真實身份,那還得了?
若是乘
風王得知長樂王爲了救慕子羽,並且還要扶助慕子羽光復陳國,與徐國對抗,那乘風王還能留長樂王的命在嗎?
天哪,天哪……
寒梅簡單被自己的想法嚇呆了!
好一會兒過去,寒梅極力地梳理自己的思緒,想,若這女子是乘風王的人,她將長樂王的真實身份報給了乘風王,那乘風王爲什麼還沒有對長樂王採取行動?
是乘風王打算突然襲擊,一舉拿下長樂王,還是乘風王根本就還不知道這件事?
不行,這個時候不能慌,得冷靜,冷靜!
寒梅強迫自己慢慢地冷靜下來,回想這些天來這個假慕子羽與乘風王的舉動,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若乘風王已經知道了長樂王的行動,他完全可以一舉殲除長樂王的勢力,不費吹灰之力,根本就用不着等待時機。
而且,乘風王對她寒梅也從未有過異樣的眼神,倘若這個假慕子羽真的出賣了長樂王,出賣了她寒梅,那她一個小小的宮婢還能留得命在嗎?
就算留着她,又有什麼利用價值。
寒梅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看了一眼被推倒在牀榻上的離湮,她尚還處於昏迷狀態,那模樣好不可憐。
寒梅只得先替離湮擦洗了一番,將她頭髮上的泥污也洗掉,換上了乾淨的衣裳,傳香憐進來將牀榻上的氈被也換了一牀,這才又將離湮扶到牀榻上去。
香憐難得又有一次機會這樣近地打量慕公子,不由緊緊盯着看了幾眼,覺得公子即使是睡着的,也是那般的美得令人心顫,若是自己能有機會像寒梅姐姐這樣侍候公子,那該多好!
香憐想着,不由小臉就紅了起來。
寒梅見香憐臉有異色,便說:“香憐,沒你事了,退下吧!”
香憐慌忙收回目光,低頭說:“是。”
“等一等……”寒梅將藥方拿了過來,遞給香憐:“拿下去,命人即刻煎了,一會送來,我好餵給公子服下。”
“是,寒梅姐姐。”香憐乖巧地答應着,退了出去。
寒梅默默地守在一旁,凝望着昏睡着的離湮,心中全是疑問。她疑惑的是,這個假慕子羽是什麼時候將真正的慕子羽給換掉的?這深宮之中,真正的慕子羽怎麼可能被人換掉?若真是有人替換,她又爲什麼來替慕子羽,而真正的慕子羽在哪裡?
倘若是在進宮之後才進行的替換,那麼乘風王就應該見過真正的慕子羽,如此一來,這位慕子羽又如何替換得了真正的慕子羽,這世間總不可能有兩個長得如此一模一樣的人吧?
雖然寒梅並未見過真正的慕子羽,但是也她知道,世間擁有這般容貌的能有幾個?怎會如此巧合,還有另一個人能夠擁有慕子羽的傾國傾城之絕色容貌?
更何況,慕子羽本是一個美少年,若是被一個女子給替代了,乘風王能不起疑嗎?
似乎,便只有一個解釋比較合理了,那就是說,這個假慕子羽,是乘風王安排過來的?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乘風王又爲什麼要這樣做呢?他爲什麼要安排一個女子來替代慕子羽呢,這有什麼意義?
難道,他這樣做是爲了等她和長樂王上鉤?難道,乘風王早就覺察到了長樂王的身份有問題?
想到這裡,寒梅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