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視黃澤修的話,在陸九重一聲“瘋婆娘”後,聽到外面樑丘八月不可思議的聲音。“大……大師兄……”繼而陸九重的咬牙切?的聲音再度傳來,“你!”
陸九重似乎想說什麼,卻哽在喉嚨了。
我想,以陸九重的聰明才智,在我方纔那番話後,但凡他腦袋裡有什麼壓抑,沒有釋放出來的東西,此刻都也明白了。這活人蠱最厲害之處便是會讓人忘記些事情,只跟着自己的心走。
記憶很任性,不到那一天,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會選擇記住什麼。選擇忘記什麼。只是,內心的**無限膨脹,再膨脹。這些**統統會成爲操控人體的最佳利器;這些**,不是塑造出傳奇,就是塑造出瘋子。團肝役巴。
只是,我不知道蠱具有遺傳性。
“瘋婆娘,你爲什麼這麼傻!”
許久,靜謐的外頭傳來陸九重低吼聲,卻叫我心裡卻一暖,樑丘八月沒有說話,我只聽見低聲嗚咽聲……我往外走去,然後看見陸九重把還帶着麪皮的樑丘八月抱在懷中,他眼眶溼潤。那邊兒兩個綠衣女人滿目狐疑的看着我和陸九重。門外還有不少守衛。十步一個,其中一名飛快的和一守衛說了後,那守衛轉身離開,眨眼睛就消失在拐角。
“大師兄,我……”
從我這邊兒看不見樑丘八月。因爲她被陸九重抱在懷裡,只聽得聲音哽咽。
“別說了!”陸九重似乎什麼都明白了,“是我沒用。”樑丘八月不敢伸出手,她抽噎着道:“沒有,那時你在天山,那不是你……”
樑丘八月和陸九重之間顯然還有很多故事,但我並不知道是什麼故事。
陸九重咬牙道:“可我沒有阻止。”
樑丘八月飛快的搖頭:“沒有,你已經盡力了,你別內疚。老道兒的死我更不怪你……我最怕的就是大師兄你自責……”
方纔我的話那麼大聲。這裡隔音又不是那麼好,我想,樑丘八月是聽見的。
“蠢婆娘!”陸九重抱着樑丘八月的手,在發抖。
我想,他大概是想抱緊她,又怕勒疼了她。
好似發現我的目光,陸九重回眸,眼中有淚,他眸中神色盡數被淚水模糊,然後他迅速別開臉,打橫抱起樑丘八月,對綠衣女子聲音淡漠道句“好生照看他們二人,需要什麼,勿要怠慢”後,匆匆離開。
我在後頭看着他離去背影。沒有阻攔。
這邊兒,黃澤修卻不客氣的吐出一串山珍海味的名兒,叫那綠衣女去做了,綠衣女下去了,稍後上了不少的山珍海味。都是黃澤修方纔說的那些,味道極好。
只席間,卻想起很久以前,池琛帶我吃的霸王餐。
心中,不免難過。
就是那一天他說會毫不猶豫殺了我。
給了我信心。
樑丘八月和陸九重顯然已經擯棄前線,要修成正果,而我和池琛……
“唉。”
一聲輕嘆後,我擡手撫摸上自己眼角硃砂。但我怕這蠱胎不是那麼簡單解除,伊藤靜奈沒有那麼傻……水足飯飽,黃澤修拿着牙籤兒含着,翹着二郎腿那得瑟的樣子,我恨不得踹一腳,那廂兒陸九重卻匆匆過來,“寒霜,你幫我勸勸那瘋婆娘!”陸九重雙眸中滿是焦色,我大概猜出來樑丘八月要幹什麼事,“她是不是要把孩子流掉?”
依照八月的性子,要拿掉,我並不意外。
但是我心裡是希望留下這個孩子的。陸九重頷首,星眸微沉,“是,她身體不適宜流產,流了這次……以後就再也不可能有了!”
“帶我過去吧。”
出門時,黃澤修已經不見了,不知道又躲哪兒了。
有這麼個隱形保鏢也是不錯。
楚家專設的醫務部門。
進門我就看見樑丘八月被綁在牀上……
“你綁她幹什麼!”樑丘八月顯然不能動,還被點穴了!我快步走過去時,聽陸九重無奈又痛苦道:“我怕她會衝破穴位,只能出此下策。”
“八月……”我走過去時,樑丘八月果然衝破了穴道,大聲道:“這個孩子必須打掉!”樑丘八月的想法我明白,但是——
“八月,你確定,蠱毒不會留在你身上嗎?”
我話音還沒落,樑丘八月就道:“那就連我也死吧!最好把我炸的粉碎……”
“你個瘋婆娘。”陸九重似乎不會哄人,咬牙切?道:“那你就給我躺在牀上,一直別下來!我伺候着!”
樑丘八月一怔,我道:“八月,這孩子必須留下。第一,你的身體,不容許再有第二個孩子。”
“我可以不要。”樑丘八月雙目赤紅,眸中決絕,顯然是下定決心,“但我絕對不能冒險!”
我還沒說話,後頭傳來個慵懶不屑的聲音——
“那你想過你的孩子嗎,虧你還是道家之女,連魂魄都不知道嗎?送子觀音既然給你帶來寶寶,你就好好收着,你以爲觀音大士那麼閒……”
黃澤修說完後還哼了一聲,“你小心遭報應!”
“你個臭?給我閉嘴!”陸九重猛然轉過身,黃澤修並不怕他反而挑釁:“我就不,你怎麼着?自己媳婦管不了!自己兒子也管不了!真遜!呸!看不起……”
黃澤修不斷地火上澆油,陸九重怒道:“你找死是不是……”
黃澤修這次直接大尾巴甩起來,“好啊!打就打!不過!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吧,我不屑和你這種人打……”我怒道:“夠了!都閉嘴!”
陸九重是什麼人我很清楚,我看着還在掙扎的樑丘八月道:“八月,你想清楚了嗎?打掉孩子,可能以後一輩子都沒有孩子,蠱毒也不見得解。”
樑丘八月低垂眼眸,我的話她終究還是聽的。
“那怎麼辦,魃已經很難找了,千年前的魃能找到的機率……”
我打斷她蹲在牀邊迎上她低垂的眼眸,道:“八月,有機率的事情和做了不會成功的事情,我覺得……”
樑丘八月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搖頭道:“可我……怕我死了。”
我一怔,“你說什麼?”
樑丘八月眨了眨眼聲音沉悶道:“我中間想去買墮胎藥,聽別人說,孩子時間長了,流不下來,是要死人的。”
說完,她又閉上眼。
“還有另一點就是,若那時候孩子成型了……我……我怕我狠不下心。當初媽還在的時候,總說我在她肚子裡就不安分,老踢她。”
說到這裡她?子紅了。
畢竟陸宛已經去世。
樑丘八月眼淚從眼角流下來——
“現在孩子還小,你說,萬一孩子長大,踢了我,我……”
說這話的她身子一僵,猛然睜開眼,她還被綁着,身體僵硬。她張着嘴,不可思議的瞪大眼,小口抽着氣。
陸九重慌了,猛然跪在牀邊。
“婆娘你怎麼了!”
那語氣焦急。
牀上,樑丘八月淚水不受控制的順着眼角流下來,她張大嘴巴,側目看着陸九重,不可思議,而又……小心翼翼道——
“大師兄……他……他動了!”
“什?什麼?什麼動了!”
陸九重還在緊張,樑丘八月卻是死死咬住下脣,似乎在抉擇。
她?子似乎塞住了,發出吸?的聲音,眼淚流的越發洶涌,“是……我們的寶寶……他剛剛……動了……”
那一瞬間,陸九重也懵了。一屋子的眼睛都聚集在樑丘八月微微鼓起來的肚皮上——
樑丘八月瞬間哭了出來——
“一定是媽媽……”
“一定是媽媽……”百度嫂索|-—美人遲墓
“她要我留下這個孩子……”
在樑丘八月泣不成聲時候,我亦是紅了眼眶,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擡眸間我看見陸九重眼中亦是醞着淚。
他不可思議看着樑丘八月的肚子,一個是初爲人父,一個是初爲人母。
都是不可思議。
且孩子動的太及時了。
想來,這便是……閻羅說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