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汪峭旭考上解元,把前段日子,因孫兒親事波折給榮福大長公主帶來的鬱氣,一掃而空。
雖然後面有更加激烈的會試、殿試等着他。可作爲勳貴子弟,又有皇家血統,孫兒的表現可以算是鳳毛麟角了。
這足以讓長公主找回當年,她極盛時期的虛榮和體面。
之前兒子提議做壽時,她本不欲大肆操辦的。可當時兒媳的一番話,提醒了她。
她原打算用壽宴的機會,再考察一番京中可當孫媳的適齡閨秀們。自孫兒十六歲起,雖有不少想結親的人家,明裡暗地,表示意向。但此事關係到自己家今後的走勢,她得慎之又慎。
不過,幾日前,兒媳又傳來沈家對孫兒親事的迴應,讓她更是喜出望外。沒想到做壽的消息剛出,沈家的態度就變了。也算是提前達到目的了。
而鍾府這邊,楊氏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此次機會,她可是等候了多時的。早上送走到翰林院的鐘澄,便帶上女兒們和明儀,搭乘馬車,早早地出了門。等相公下了衙門,再到掇芳園裡匯合。
跟往常一樣,最先上門賀壽的,是跟長公主府走得較近的幾戶親朋好友。
經過前些天風雨的洗刷,掇芳園的空氣特別清新,含着一股寒意。讓深吸一口的人,禁不住直打哆嗦。
不過,久不露面的冬日,終於探出臉來。遠山、近郊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輕霧。經太陽一曬,地面凍結了一夜的冷霜,開始溶化了,冒着熱氣。附近莊戶農家裡的炊煙就像一層薄紗,纏繞在樹頂。
女賓照例依舊被安排在壁輝堂。
汪夫人接待妙如姐妹們時,比上一次熱情多了。她春風滿面,眸子裡閃耀着當家主母的從容的神采。跟上次到掇芳園裡來探病時見到的她。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許是她也聽說妙如託父親,在旭表哥考前,特意寫信給他鼓勁的事兒,待她猶爲不同。
汪夫人拉着妙如的手,親切地噓寒問暖,還埋怨道:“怎麼也不帶妹妹們,來大姨家裡玩了?大姨有一年沒見過妙兒了……”
妙如有些不好意思,應道:“姨母客氣了!不敢打擾旭表哥讀書。咱們姐妹今年也多在家裡學規矩、學女紅。”
汪夫人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讓女兒巒映幫着自己照顧表妹們。不一會兒。客人越來越多,帶來了不少年齡相仿的少女。汪巒映也招呼不過來。楊氏讓甥女不用管她們,忙着別的客人要緊。巒映只得聽從長輩的意願,丟開了鍾家母女,自去張羅其他人去了。
來祝壽的女眷中,公卿世家和官宦名家的不在少數。此種場合推出女兒的好機會,楊氏豈能錯過?!沒過一會兒,楊氏就帶着她兩兒女,丟下了妙如,跟那幫夫人太太拉起了家常來。
妙如甚覺無趣。帶着煙羅,一個人呆在角落裡,靜靜地坐着。
突然,來了個青衣丫鬟,是汪家婢女的打扮,只見她走到妙如跟前,施了一禮道:“是鍾家大表小姐吧?!我家五小姐有請。”
五小姐?馥表妹嗎?她找自己有何事?
妙如滿腹狐疑,朝丫鬟指的方面望去。
只見汪馥站在左邊偏廳那頭。正朝着她招着手。
妙如帶着煙羅,走了過去。
兩人互相見了禮,就聊了些姑娘們間的話題。
比之上一次見汪馥,她有了許多改變:一年前圓圓的蘋果臉,已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兩頰明顯瘦了下來。眼睛顯得更大了。
妙如心裡納悶,以前她來汪家做客,跟這位庶出的小表妹,並沒太多的交情。此時她單獨找自己敘話,難道是怕她一人孤零零在角落裡,沒人招呼,想略盡地主之誼?
不一會兒,她心裡的疑問。被下面對話解答了。
汪馥左右望了望,放低聲音,極神秘地問道:“妙表姐,你是知道我親孃之事的吧?”說完,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對方的臉上。
聽到她問起這個來,妙如有如芒刺在背,不知怎麼答覆纔好!
這畢竟關係到汪家長輩間的隱私,若對方不知曉,想是長公主和姨父姨母不讓其知道。自己又不是口無遮攔的稚童,豈能隨便告之對方?!
妙如有些爲難,吞吞吐吐道:“我也……不是太清楚……”
爲了讓對方確信,妙如旋即擡起頭來,凝視着她的眼睛:“你也知道的,表姐也不常來……這個是你自家的事,如何要問我一個外人呢?”
“妹妹上回見表姐,對那賊人提到什麼曲姨娘的,我娘是不是姓曲?”汪馥並不放棄,追問道。
妙如答道:“不知道什麼曲姨娘,直姨娘的。大姨對你不好嗎?若姐姐是你,有人對我視如已出,我就不再作它想了……只想着怎麼去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