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的滿月宴辦得十分隆重,太后託言沒有出席,卻並不影響宴上賓客如雲——惠帝兩次力保皇后,足可見這位曾經的丞相長女有多得惠帝聖寵,是以甄容降爲淑妃之後,除了遷出中宮,幾乎沒有其他變化。
懷王府與睿王府也收到了邀請,卻無一人蔘宴,只依例着人備了份禮,沒落人口實即可。這幾日是甄榛的預產期,兩府上下都十分緊張,燕懷沙無事的時候就陪在她身邊,秦氏也日日往懷王府跑,反是甄榛還淡定一些,該吃的照吃,還喝的照喝,每天還在院子裡轉上一圈,過得很是悠閒。
睡夢中,甄榛隱約覺得腹痛,但醒來又沒了感覺。她只當是孩子踢自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疼痛斷斷續續的襲來,甄榛終於被痛醒,才意識到究竟是怎麼回事。
陣痛再次襲來,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身邊的燕懷沙驟然驚醒,連忙問道:“怎麼了?”
待陣痛過去,甄榛額上滲出一層冷汗,咬牙道:“我好像要生了……”
燕懷沙呆了一下,馬上翻身起牀,披上件外衣,語聲急切:“來人!快找穩婆和太醫,王妃要生了!”
在外間守夜的景鸞早就聽到裡面的動靜,一聽燕懷沙的聲音,急忙跑出去,沒一會兒,院子裡就一片混亂,穩婆急急忙忙的衝進來。
穩婆摸着甄榛肚子,叫了聲:“這真是要生了!”
這話一出,甄榛和燕懷沙都緊張起來,燕懷沙握着甄榛的雙手,俊秀堅毅的臉容鮮少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這,這真是要生了啊。
他們期盼已久的孩子,終於要見到了。
可看着甄榛忍痛的模樣,他的心彷彿有一隻手在狠狠揪着,只恨自己不能代替甄榛承受這痛楚。
他還聽說,婦人生孩子就等於一隻腳踏進鬼門關,若有不順便十分兇險。
幾乎不敢去想會發生那樣的情況。
見威名赫赫的懷王手足無措,穩婆有些好笑,忍不住提醒他:“王爺,這纔開始呢,等到真正要生啊,還有幾個時辰呢。”
還要幾個時辰啊……
燕懷沙徹底呆住了。
穩婆掩嘴偷笑,“您這會兒先讓王妃歇一歇吧,生孩子的時候可費精力了,等王妃小憩後,再吃些東西,不然可沒力氣生孩子。”
這會兒只是陣痛,甄榛緩了口氣,見他一副呆頭鵝的模樣,也有些好笑,“現在什麼時辰了?”聲音已然有些沙啞,聽得燕懷沙一陣心疼。
“回王妃,過一會兒就丑時了。”
甄榛“嗯”了一聲,拉了拉他的手,“我現在有點困,你陪我眯一會兒。”
燕懷沙眸光心疼的看着她,吻了下她的額頭,輕聲說道:“你睡吧,我守着你。”
甄榛微微笑了笑,枕着他的手,緩緩閉上了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陣痛越來越重,越來越頻繁,甄榛再也睡不下去,睜開眼,瞧見窗外依稀透着微弱的天光,卻也不知到了什麼時辰。
燕懷沙緊張的看着她,“感覺如何?”
正想開口,陣痛便密密襲來,額上很快滲出一層冷汗,甄榛緊咬着脣,咽喉裡發出一聲低吟,卻分明痛極了。
“王爺,王妃這快生了,男人不能呆在產房裡,您也出去吧!”
穩婆見狀立即回頭吩咐一番,手腳十分利索,到了牀前就趕他走。
燕懷沙看着甄榛,俊秀的臉容緊繃,正想說些什麼,甄榛卻鬆開了他的手,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出去。”
“王爺,您就別呆在這裡了,快出去吧。”
穩婆不管三七二十一,說着就攔在他跟前,景鸞見狀也連忙來勸他,屋裡的人進進出出,竟是硬生生的把他給擠出到屋外。
天邊泛起一片魚肚白,熹微的晨光隱約照出屋檐的輪廓,寢房裡燈火通明,燕懷沙站在外面依稀能看到人影晃動,卻是望眼欲穿也見不到裡面的情景。
這時,院子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回頭一看,卻是六皇子和秦氏都趕來了。
六皇子傷勢未愈,坐在肩輿上讓人擡着,秦氏邁着小碎步在一旁跟着,走進院子的時候,恰好聽到甄榛一聲大叫,驚得差點跳起來。
“你們怎麼也來了?”燕懷沙臉色端肅,語聲沉沉,似若不動如山。
六皇子揚脣一笑,睨着他,朗潤的嗓音帶着幾分戲謔,“擔心你太緊張,我們來給你撐場子。”
呃,這話說的,怎麼好像生孩子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