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她精緻的臉蛋兒雪白的嚇人。
渾身上下也都是冷冰冰的,幾乎感覺不到溫度。
若不是人還清醒着,雲恆都不得不懷疑自己抱着的是不是……
“阿恆……”趙悅靈喚了雲恆一聲。想要過去,卻被桎梏着一動不動。
聞言,雲恆緊皺着英挺的眉宇,墨色的眼瞳深沉的嚇人,擡起頭冷冷地睨了眼趙悅靈,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神,趙悅靈渾身打了個冷顫。
眼眸霧氣氤氳搖了搖頭。
到現在,她還想着想要辯解。
對雲恆,仍舊還是不死心。
明明她纔是女主,爲什麼,雲恆卻被容尺素那個惡毒女配。那個賤人給搶了去?
趙悅靈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王爺,她要怎麼處理?”王力問雲恆。
對趙悅靈滿是厭惡之情,提不起絲毫的好感,特別是方纔趙悅靈還做出那樣的事情。
緊了緊懷裡的容尺素,雲恆還沒有說話。
突然間一陣馬蹄聲傳來,緊接着,出現了一片黑衣人。
爲首的是白天裡的青鷹青瓷。
青鷹手一彈,幾個飛鏢就插到了抓住趙悅靈的人的手裡,兩人吃痛,當下就放開了趙悅靈。
青鷹飛身躍了過來,把趙悅靈摟上馬。
“殺!”向身後的一竿黑衣人喝了句。頓時就有黑衣人上前與雲恆的人打了起來。
王力立刻令衆人應對,趙行書眼瞄準青鷹,揮劍上去。阻止青鷹想要讓趙悅靈離開。
“王爺。”容尺素喚了雲恆一聲。
雲恆把自己身上的衣裳給容尺素披上:“沒事的,這裡先交給行書與王力處理,我先帶你回去。”把容尺素橫抱抱起。有士兵牽了一匹馬過來給雲恆。
睨了眼打成了一片的雙方人馬,雲恆緊皺着眉宇,對一旁剛趕過來的江則蘇道:“你送素素回去,不要讓素素出事。”
“王爺,您難道不回去?”江則蘇皺眉,“王爺還是先送王妃回去吧,這裡交給屬下來處理便可。”
“送素素回去。”雲恆的口吻毋庸置疑,擡起眼皮看已經坐在馬上的容尺素:“素素你先回去,等我把這些人制服便回去看你。”
四目相對,容尺素知曉雲恆的顧忌也不多言什麼,點了點頭。
五爺的人武功高強,人數也不少。與他們對上,勝算難分,這個時候,雲恆昨晚將領,又怎會拋棄戰友。
她既然幫不上什麼忙,唯有不留在這裡憑白給雲恆當阻力,纔是最正確的辦法。
深深地望了眼雲恆:“王爺不要有事。”
“嗯。”把容尺素交給江則蘇,雲恆便加入了打鬥,揮劍把青鷹刺向趙行書的刀給挑開,與青鷹廝殺了起來。
趙悅靈騎在馬上,見容尺素想逃,眸色一冷,視線落到一旁一個黑衣人手上的火把上,一個念頭突生。
趙悅靈奪了那火把,騎着馬朝容尺素的方向快速騎了過去,“賤人,我要燒死你。”
在容尺素的跟前停下,火把往容尺素扔了過去,火把在空中划起一抹明亮,映亮了眼瞳,近在咫尺,眼見就要砸在容尺素身上,江則蘇一驚,拔出劍擋住那火把,直接反射在了一旁的一個黑衣人身上,燃燒起了黑衣人。
黑衣人疼得大叫了起來,疼得在地上打滾。
頓時引起了衆人的驚訝,那黑衣人突然間朝趙悅靈撲了過去,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趙悅靈一驚,連連往後面推,“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可那黑衣人卻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眼裡滿是驚恐,眼瞳散煥:“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救我啊……”一邊叫着一片往趙悅靈撲過去。
“不要過來。”趙悅靈驚呼了一聲,下意識的往雲恆那裡跑,“阿恆,救我……阿恆……”
她還沒有跑到雲恆那裡,那黑衣人已經追了上來,抱住趙悅靈,身上燃燒着的火苗牽引到了趙悅靈的身上,看着黑衣人被燒燬猙獰恐怖的臉,趙悅靈瞪大了眼睛,顧不得身上被烈火焚燒灼熱的疼痛,趙悅靈使勁了吃奶的力氣推開黑衣人,手上的肌膚,都被火給灼傷,燙紅了。
朝雲恆撲過去:“阿恆救我……阿恆……”
眼裡全都是淚意,漂亮的臉蛋兒如同雨潤桃花般憐人,但配着身上的烈火焚身乍看就卻是很驚人,雲恆下意識的躲開趙悅靈,眼裡的冰冷厭惡,灼傷了趙悅靈的眼睛。
雲恆根本就沒有想要救她,而是一直在擔心容尺素。
雲恆摟着容尺素,冷冷地看着她,身上的疼痛,心裡的嫉妒刺激到了趙悅靈,趙悅靈獰笑着,“既然要死,我也要拉着你們一起死。”
帶着一身的火,撲向容尺素還有云恆,雲恆一驚,怕趙悅靈傷害到容尺素,心一狠踹了趙悅靈一腳,趙悅靈摔倒在地上,被火燃燒着的身體散發出了焦味。
皮膚被火燒的疼痛,遠不及她的心痛!
漂亮精緻的臉蛋兒也扭曲猙獰到了極致,“雲恆,你這樣對我,你會不得好死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從地上爬起來,帶着一身烈火,又撲了過來,來的太快,雲恆不及反應,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趙悅靈已經近在咫尺,雲恆連忙把容尺素拉到了一旁。
趙悅靈撲了個空,朝懸崖上掉了下去。
一抹亮光朝山崖下甩了下去,震耳欲聾的慘叫聲,迴盪在山間裡不絕於耳。
“素素,你沒事吧?”雲恆反應過來,連忙問容尺素。
容尺素搖了搖頭,強撐着身子走到了山崖旁邊,臉色蒼白到了極致。
流轉的眸光緊盯着懸崖下方,聲音越漸越小直至聽不見,而那抹火光也消失不見了……
腳下的附近殘留着幾片還着火的布碎,是趙悅靈身上的衣裳的,空氣裡還隱隱存着淡淡的燒焦的味道。
而趙悅靈卻沒了個蹤影。
容尺素的眸色深了深。
真的就這樣死了麼?
“素素……”雲恆喚了容尺素一聲,視線落到懸崖下面,眉心緊了緊,卻沒說什麼。
對趙悅靈,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沒有想過要她死,縱使她做錯了這麼多事情,但云恆始終認爲,這是他欠她的。
若可以,他會饒她一命的,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他的底線,想要殺害容尺素,這是他無法容忍的。
“別怕,沒事了。”節骨分明修長的手輕拍了拍容尺素好不容易有了些溫度的手背。
趙悅靈掉下了懸崖,青鷹、青瓷都緊蹙了眉,互相對視一眼,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暗叫一聲不好。
原本停了打鬥的士兵,頓時就熱血沸騰了起來,操起傢伙就跟這夥黑衣人繼續打。
她們本來就是來找趙悅靈的,可眼下趙悅靈掉下了懸崖,也就是說她們沒必要跟雲恆的人糾纏下去,浪費閣中兄弟的性命。
士兵們越發壓近,青鷹喊了句“撤”率先跟青瓷騎上馬離開。
雲恆也不做多留,把這裡交給趙行書來處理,就摟着容尺素上馬,迅速下山帶容尺素去找大夫。
近日都是半飽不餓的狀態,今天又吹了這麼久的冷風,身體本就很虛弱的容尺素,早就支撐不住了。
用最快的速度帶容尺素下了山,迎着寒風奔馳在燕都的街上。
如今已經入夜,街上人煙寥寥,幾乎看不見半個人影,可卻恰好在這個時候,雲恆騎馬起的太快,沒有瞧見左拐的時候,一個人走了出來。
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近在咫尺,眼見馬就要撞了上去,雲恆連忙拉住了馬繩,可還是來不及把眼前的人撞倒在了地上。
雲恆皺眉,騎在馬上摟着已經昏了過去的容尺素下不了馬,雲恆便在馬上問被撞倒在地上的人:“你沒事吧?”
杜筠吸了口涼氣,揉了揉手肘,起身擡起頭看到雲恆搖了搖頭,莞爾道:“我沒事,不過是些擦傷罷了。”
雲恆還沒有說話,杜筠看到雲恆懷裡昏迷了過去的容尺素問道:“她怎麼了?可是病着了?”
雲恆有些防備,杜筠笑道:“這位公子不必擔心,我不是什麼壞人,我是季春堂的大夫,我叫杜筠。公子的夫人好像生病了,若公子不介意的話,可否讓奴家替這位夫人看一看?”
心裡有些防備,但看着身體逐漸變冷的容尺素,雲恆猶豫了一下,跟着杜筠去了附近的季春堂給容尺素診治。
號完脈,用熱水給容尺素擦拭了身子,容尺素身子纔有了些許溫度,不似方纔那般冷的嚇人。
杜筠又開了藥讓季春堂裡的學徒石小南去煮後,纔跟一旁的雲恆道:“商王爺不必太過擔心,王妃只是體力透支,着了寒纔會導致昏迷,喝了藥休息一會,就會醒了。”
雲恆頷首點頭:“多謝杜大夫了。”
“商王爺不必言謝,也是承蒙王妃娘娘,奴家的藥鋪才能一直開下去。王爺是巾幗英雄,能夠爲王爺、王妃做事,是奴家的榮幸。”杜筠微微笑着。
方纔黑夜裡不識雲恆與容尺素,彼時燈火透明,看清了面貌,自是認得了兩人。
雲恆頷首,沒再說話。
煎了藥,喂容尺素喝下,容尺素才慢慢地醒了過來。
腦袋像是灌了鉛一般的沉重,頭昏欲裂,眼睛還是好半天才睜開來。
“王爺?”容尺素虛弱的喚了雲恆一聲,喉嚨乾渴的有些難受。
雲恆激動的緊緊握住容尺素。瘦的幾近只剩下皮囊裹着骨頭的手,又是心疼,又是憐惜自責:“素素,你醒了。你可知,你快要嚇死我了。”
把握着容尺素的手放置於自己的臉上蹭了蹭,又吻了吻,還是捨不得放開容尺素的手。
恨不得把這個小女人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這樣就不怕這小女人離開他了。
“王爺,還有人呢。”容尺素嗔怪了雲恆一聲,雲恆這纔想起杜筠還站在一旁。
杜筠乾笑了一聲,有些尷尬。
容尺素道:“多謝杜大夫又救了我一次。”
杜筠搖了搖頭:“王妃不必客氣,能夠爲王妃做事是杜筠的榮幸。天色不早了,王妃的身體不宜勞累,若王妃娘娘不介意的話,今日便可留宿在這裡。”
“那就多謝杜大夫了。”身體虛弱,容尺素也不逞強,乾脆就應了下來。
杜筠微微莞爾,不打擾兩人,退了下去。
屋子裡還剩下容尺素雲恆二人。
雲恆給容尺素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一會,明日我們再回王府。”
“嗯。”
應了一聲,容尺素猶豫了一下道:“王爺,趙悅靈的死……”
仲怔片刻,旋即雲恆安慰容尺素道:“她是罪有應得,你不用自責。”
容尺素自然不會自責,她擔心的是……
“妾身明白。但好歹趙悅靈曾經也是王爺的侍妾,雖然做錯了許多錯事,但死在荒郊野外總歸不好。”
“王爺,讓人去把趙侍妾的屍首找回來安葬吧?”清潤的眸子緊緊地凝着雲恆。
雲恆沒有料到容尺素會這樣說。
還以爲趙悅靈做了這麼多陷害容尺素的事情,她怎麼也該是恨趙悅靈的纔是,沒想到竟然還讓他給趙悅靈安葬。
握緊她的手,“就依你說的辦吧。”
“謝王爺。”
死不見屍,到底還是有些不安的。
第二天一早。
在杜筠的季春堂裡用過早膳,雲恆就帶容尺素回王府。
因着是去抓拿五皇子,身上並沒有帶銀兩,雲恆乾脆拿了腰間佩戴的一塊和田玉的玉佩來抵藥費。
聽說容尺素回來,王府的人紛紛來探望容尺素。
不過被雲恆以容尺素身體虛弱爲由來全部打發了回去。
雖然沒有看到容尺素,但能看到雲恆,這點還是令衆人有些許歡喜的。
看到容尺素回來,連一向穩重的晴河也忍不住紅了眼。
此番,真的是在太兇險了。
“王妃,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您竟然不告訴奴婢們。您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情,您叫奴婢們可怎麼辦啊。”蘭溪癟着嘴,委屈的道。
小眼神有些幽怨,整個媳婦樣。
之前沒告訴晴河蘭溪,一是這樣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加之那時候趙悅靈與那個黑衣男人整日都在暗處監視她,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什麼時候不在。
爲了避免讓人知曉此事,所以,除了需要幫忙的阿九,容尺素一概全部瞞了下去。
二是爲了尋求逼真感。
安撫了一下晴河蘭溪、容尺素問起了阿九的事情。
晴河頓了頓道:“王妃放心尚可,阿九前幾天已經回了相府,雖然受了些傷,但並無大礙。”
“嗯。”聽阿九沒事,容尺素才鬆了口氣。
阿九是容娉婷的近身護衛,且兩人之間的關係還如此微妙。
若是阿九出了什麼事情,她還真不好跟容娉婷交代。
不過除卻此時,蘭溪還告訴了容尺素一個消息,那就是,劉侍妾死了。
在容尺素失蹤後的第三天裡,吊死在了水韻山莊的屋子裡。
聽完,除了有一些訝異,容尺素倒也沒有什麼感觸,只淡淡頷首,此事便揭過。
對於容尺素來說,劉侍妾到底不過是個舉無輕重的人罷了。
***
五皇子昨日被雲恆的人抓了回來,現在關押在宗人府,只等皇上怎麼處理。
而申國公和秦國公兩族人,因爲造反,本家的一律處死,而九族裡的旁支全部流放邊疆。
秦嬙因爲是皇后的親外甥女,縱使皇后心裡還介懷着當初秦國公把秦嬙嫁給五皇子,甚至是幫着五皇子造反的事情。
但秦嬙到底是她的親外甥女,秦氏一族皆滅,皇后獨求皇上保全了秦嬙一人,爲秦氏一族留下一個血脈。
皇上本是不允,但見着結髮妻子都要給自己下跪了,而秦嬙又是一個女子,成不了什麼大作爲,皇帝便留了秦嬙一命。
現在居住在皇后的棲華宮裡。
五皇子被雲恆等人抓拿歸案,加之此番雲恆趙行書等人都立下了大功。
所以,此番趙行書、董帆、王力等有功的人都加官進爵。
而云恆與容明清的官職在朝中已經很高,再封官的話,恐怕就要把皇帝這頂帽子摘下來給兩人,
所以雲恆與容明清等官職過高的,則是重重賞賜了一番,並未再加官進爵。
隨着五皇子被抓回來,燕都的消息非但沒有逐漸平息,反而是更加熱鬧,都瞧着皇上要怎麼處置五皇子。
下場會不會同七皇子一樣落個人頭下地的下場,亦或者是更甚。
在得到容尺素平安歸來的消息,夷光公主跟容娉婷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商親王府。
見容尺素並沒有什麼大礙的時候,才鬆了口氣。
容娉婷拉着容尺素的手,一個勁的在講述她這段日子,有多擔心容尺素,埋怨她竟然瞞着她做這樣危險的事情。
若不是容娉婷逮着說去辦點事情,回來卻一身傷的阿九嚴刑逼供,軟硬兼施,阿九才把事情告訴了容娉婷,容娉婷都不知道自己還要被瞞多久。
容尺素只是淡淡的笑着,並沒有多說什麼。
連一向寵愛容尺素的夷光公主,也免不得責備幾句容尺素的魯莽莽撞。
知曉夷光公主是爲了她好,容尺素便也笑着應下,並且保證下次不會再如此。
回王府的第三天,沒有找到趙悅靈的屍首,王府裡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秦嬙!
“你來做什麼?”睨着眼前的秦嬙,默了半響,容尺素率先開口問道。
許久未見,秦嬙現在是淡妝素裹,整個人都顯得憔悴。
以往臉上的驕傲也被逐漸磨平,少了許多從前有的高傲和銳氣。
同樣看着容尺素,秦嬙勾着脣角,略有嘲諷:“見到我很意外吧,容尺素?”
容尺素靜靜的看着她,沒說話。
“呵……容尺素你贏了,你贏得徹底了。我秦嬙輸了,什麼都輸光了,連爹孃都沒了……”眼角微紅,眸裡閃爍着淡淡的淚光。
可憐兮兮的模樣,乍看容尺素還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被掉包了。
秦嬙何時會在她跟前服軟過的?
秦嬙吸了吸?子,“我不是來你這裡哭的,我只是想讓你幫幫我,我想見五皇子一面。”
“哦?”容尺素挑眉:“五皇子妃若想見五皇子,去求皇后豈不是更簡單,何以要來求我?”甚爲不解秦嬙這樣的行爲。
“你以爲我不想去求姑母嗎?”自嘲了一聲:“她根本就不想見我,更加不會讓我再見五皇子的。”
“若我沒記錯的話,五皇子妃您對五皇子可沒有感情。如今,又何必執着於見五皇子呢?”容尺素睨了她一眼。
若秦嬙現在告訴她,她現在喜歡上了五皇子,無論如何容尺素也不可能相信。
這可能性,比長生不老還要微妙。
“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我只是想讓你幫幫我,見他一面就好。”
“你若不說你要見五皇子做什麼的話,我爲什麼要幫你?且,你又憑什麼認爲我有這個能力幫你?”話裡有嘲諷。
秦嬙的手輕撫到了她平坦的小腹,好半響,才吐出一句話:“我懷了他的孩子,想讓孩子見她最後一面。”
“我知道我從前確實得罪過你不少,我現在跟你道歉。我不乞求你能原諒我,但我求你,就幫幫我,讓我見承澤最後一面……這一次之後,許就再也見不到了。”
“求你……”說着,秦嬙就跪在了容尺素的跟前,給容尺素磕起了頭。
從前這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向來都看不起她!
可現在,竟然爲了見五皇子最後一面,竟然如此卑微,給她跪下磕頭了。
我心匪石,容尺素嘆了嘆,在秦嬙的三番四次哀求之下,容尺素同意幫秦嬙。
明日午時,偷偷帶秦嬙去見五皇子。
秦嬙這才滿心歡喜的離開王府。
夜晚,容尺素把這事說給了雲恆聽。
雲恆微微皺眉,“明日我會讓人注意一下。”吻上她柔軟的脣,“幸苦你了素素。”
她輕笑,雲恆道:“待平定了天下,我定然帶你去看遍世間所有的如畫風景。與你遊歷天下,做一對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平定天下?
談何容易啊?
雲恆心懷抱負,她不知是喜是憂。
“嗯。”在雲恆的懷裡頷首。
許久,她問了句:“王爺,您可還愛着那個人?”
額?
雲恆頓了頓,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容尺素說的那個人是誰,以爲是趙悅靈,便安撫她說,他心裡只有她,趙悅靈已經死了,再也不會來打擾她了。
容尺素卻搖頭,“江宴。我說的是江宴,王爺,您的心裡,可還有她?”
“素素……我……”
“嗯?”容尺素耐心的等雲恆回答。
雲恆長嘆一聲,眼望着幔帳,“若說忘暫時是忘不了,可是素素,我的心裡,真的只有你了。對於宴兒……你且再給我些時間吧。”
等他給宴兒報仇後,他一定會拋卻一切,全心全意對待她的。
再給他一些時間,兌現曾經他給江宴的保證。
張了張口,容尺素想把自己就是江宴的事情告訴雲恆,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時辰不早了,睡吧,素素。”
男人安撫着她,哼着小曲兒哄她入睡。
雲恆的嗓音磁性低沉,哼着小曲,雖然不及那些歌姬唱的好看,不過聽起來卻十分的舒心悅耳。
漸涼夜色,如夢如幻。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
距離午時還有半個時辰,秦嬙已經來了商親王府。
容尺素如約帶她去宗人府看五皇子。
避開所有的耳目,容尺素讓兩人獨處,她則是在五皇子待的牢房的隔壁等秦嬙。
大約過了兩刻鐘,秦嬙纔出來,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像是哭過的模樣。
回去的路上,秦嬙問容尺素:“你說,承澤會死嗎?”
‘嗯’了一聲,容尺素低聲道:“大抵是會的。”
秦嬙默了,沒再說話。
秦嬙與容尺素的關係自小就不好,大多是因爲,這兩人的父親同樣在朝中身居要職,位高權重。
而秦嬙又是皇后的親外甥女,可皇后疼愛容尺素卻遠比她要來的多。
秦嬙一直把容尺素視爲眼中釘肉中刺,兩人一見面,秦嬙勢必會發飆。
就算容尺素漠視她,秦嬙卻也總會找機會各種羞辱容尺素。
自小兩人大矛盾小矛盾從未間斷過。
除了昨日,兩人到還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的說話。
“五皇子,其實不值得你如此。”說完這句話,恰好到了王府,不等秦嬙回答,容尺素率先先下了馬車進了王府。
盯着容尺素的背影,秦嬙眸色幽幽。
讓車伕把馬車趕回皇宮。
不想卻在皇宮門口遇到了雲恆。
秦嬙有些訝異,鑑於她現在的身份,秦嬙恭敬的給雲恆請安。
“五皇子妃無需多禮。”雲恆讓他起身。
烏髮束冠,身上穿着的是一襲還沒有來得及換下的朝服,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模樣,讓人一下子離不開眼。
秦嬙臉色不禁微微紅了一下,曾經心付於雲恆,雖然如今是嫁給了五皇子,可對於雲恆,秦嬙始終是沒有忘記……
“嗯。”頷首點了點頭,秦嬙問雲恆:“商王爺怎麼這麼晚還沒有回去?”
“與皇上有一些事情,這就回去了。”
說完,雲恆頷首這就要走,秦嬙卻是連忙喚住了雲恆。
雲恆皺眉:“五皇子妃還有什麼事情嗎?”
秦嬙輕咬脣皮,走近雲恆的跟前,問雲恆:“商王爺,不知皇上準備如何處置五皇子?”眼神顧盼生輝,含着水柔柔地直觸心窩。
仲怔片刻,雲恆道:“五皇子此番造反,實爲大逆不道,恐怕是……”雲恆點到爲止,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只道讓秦嬙保重,莫要爲了五皇子太過傷心。
臨的時候,雲恆回頭給秦嬙道了句:“五皇子能有五皇子妃這樣的妻子,何其之幸,奈何卻不懂珍惜。五皇子妃莫要太過於傷心,便是五皇子不在了,也會有更加好的人代替五皇子來照顧五皇子妃的。”
“是嗎?”秦嬙低低說了句,雙眼卻是直勾勾的看着雲恆。
雲恆且笑未語,什麼也沒說,就徑直離開了皇宮。狀名討血。
緊盯着雲恆離開的背影,突然間雲恆身上有一張紙掉了下來。
飄到秦嬙的跟前,秦嬙撿起來,剛準備喚住雲恆,卻在看到紙上的內容時,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紙張在她手裡揉成了紙團。
紅潤的嘴脣,被她咬出了血。
疼,可卻沒有心疼!
****
兩天後,皇上頒發了聖旨,廢除五皇子的爵位,於明日午時,午門斬首示衆。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五皇子唐承澤在宗人府裡失蹤。
得知消息,皇帝大怒,重罰了看守五皇子的人,並且讓雲恆等人就算是搜遍了整個燕都,也勢必要把五皇子給找出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容尺素好像並不是很驚訝。
端着手裡的茶盞,小琢了一口。
望着窗外的桃花,好似,今年的桃花開的特別早。
才二月多的天,桃花已經盛開了。
淡淡的香氣隨風飄了進來,沁人心脾。
秋側妃過來探望容尺素,順帶把賬本拿過來給容尺素過目,容尺素不在的這個月,王府的開支。
看着上面記着一筆一筆賬,出入不大,也都合理。
點了點頭,示意秋側妃可以把賬本拿回去了。
也不吝嗇對秋側妃的誇讚:“我看你近日來本王府的賬務管得挺好的,以後王府的賬也就由着你來打理吧。”
秋側妃有些受寵若驚,惶恐道:“王妃,這恐怕不太好吧?”
畢竟容尺素纔是王府的主母,這賬本理應是由着容尺素來管理的。
呷了口茶,容尺素有些不以爲意:“無妨,反正我也懶得打理。你若不介意的話,就繼續幫我打理吧。”
深知容尺素的脾性,秋側妃也不再推脫,頷首點了點頭:“那妾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嗯。”
“本王妃不在府裡,府中可有發生什麼事情?”容尺素問秋側妃。
秋側妃頓了頓,旋即搖了搖頭道:“除了府中的侍妾小吵小鬧,倒是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如今幾個亮眼的都死了,還剩下一些,往日裡較爲安分的。
彼時就算再鬧騰也鬧騰不到那裡去。
且,那些勾心鬥角的小事情,容尺素也沒有什麼興致,便讓秋側妃不用給她細說了。
夜晚回來,雲恆還沒有找到五皇子。
不過,士兵卻還在燕都裡搜查。
用了膳,沐浴的時候,容尺素準備一個人沐浴的,可雲恆這厚顏無恥,死不要臉的非要跟她一起說來個什麼鴛鴦浴,見此,容尺素拿他沒辦法,半推半就,就允了雲恆。
可沐浴就沐浴吧,這廝卻不依不饒的硬是在浴桶裡就要了她。
還好這浴桶也夠大,能承受的起兩人。
否則這突然歡愛到一半,浴桶卻突然破了,可就丟大發了。
不過浴桶沒破倒是沒破,雲恆嫌不夠刺激,還是把她抱回了牀榻上繼續。
羞得臉紅的仿似能夠滴血一樣。
容尺素問雲恆不擔心找不到五皇子,被皇上罰麼。
雲恆且笑不語,咬着她的耳珠舔了舔,“五皇子逃不掉的。”
胸有成竹的模樣,倒是令人訝異。
不過雲恆不說,她也不問,就等着看熱鬧。
近日來,解決了所有的事情,只差五皇子沒有歸案。
可容尺素心裡,失蹤不踏實。
這趙悅靈,真的死了麼?
****
另一邊。
秦嬙提着一個食盒到了一個別院,推開門對裡面喊了句:“承澤?”
原本坐在軟榻上,正不知道想些什麼的五皇子唐承澤聞聲朝秦嬙看了過去,t連忙起身,“你來了?”
秦嬙頷首,把食盒提到了桌子上,“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準備什麼好吃的。五皇子您將就一些,等外頭的搜查沒那麼兇後,我再給你準備些好的。”
餓了一天,五皇子那裡還管他好不好,只要能入口就好。
看着一桌子菜,沒有講究狼吞虎嚥的就吃了起來。
秦嬙坐在一旁,給五皇子倒了一杯酒,“妾身給五皇子準備了您最愛喝的梨花白,五皇子吃慢些,喝口酒別噎着了。”
五皇子頓了頓,目光緊緊地凝着秦嬙。
秦嬙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臉上卻儘量的維持平靜,略有心虛:“怎麼了,五皇子?”
五皇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抹了抹嘴上的油漬。
好半響,才把秦嬙手裡的酒一口喝了,握住秦嬙的手,“對不起嬙兒,從前我那樣對你,你還願意對我那麼好。”
“五皇子說什麼傻話呢,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嬙兒是五皇子的妻子,不對五皇子好,對誰好呢?”她微微一笑,眼裡閃過一抹異色。
五天前,她收到一個丫鬟給她塞的紙條,五皇子要見她,讓她帶一些東西給他,助他逃離宗人府。
本來她是不想來的,後來,想了想她還是來了。
順道,幫着五皇子逃離了宗人府!
五皇子頓了頓,甚爲感動。
“嬙兒……若此番我能東山再起,我定然會好好對你。等我殺了老不死的登基了,我一定封你爲皇后。”
“五皇子還是別說這些傻話了,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嬙兒,你可是不信我?我……”正說着,胸口一痛,五皇子緊皺了眉宇,神情忽然間有些痛苦。
想到了什麼,五皇子的眼睛忽然間瞪大,“秦嬙你……”眼睛死死的瞪着一旁的酒杯:“你到底在酒裡下了什麼?”
秦嬙也不裝了,冷笑了一聲,“沒想到我竟然會在酒裡下毒吧,五皇子?想來你也是想不到你竟然會死在我秦嬙的手裡的。”
“爲什麼這麼做?”五皇子面色鐵青,“噗”一聲,突然間吐了一口鮮血。
死死的瞪着秦嬙,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爲什麼?呵……你竟然問我爲什麼?”
在五皇子要撲上來掐住她頸脖的時候,秦嬙突然間站了起身,後退了幾步,眼裡臉上全都是氣憤,譏誚:“是你毀了我的,唐承澤,是你毀了我秦嬙。我焉能不恨你?我怎麼可能會救你,再給你傷害我的機會?”
秦嬙紅了眼,“我本可以嫁給我喜歡的人的,可就是你陰險,用那些下三濫的招數讓我嫁給了你。你明知道我有多厭惡你,你也不喜歡我,可你卻爲了你所謂的皇位,讓我不得不嫁給你。”
“甚至爲了陷害太子,你竟然想讓我失身給太子。就算你不愛我,可我也是你的妻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喪心病狂?”
“若不是雲恆救了我,恐怕我早已經不潔,該以死謝罪,你也可以順理成章除掉太子了吧?”
雙脣一張一合吐出來的話,使得五皇子的臉色又青又白,可秦嬙覺得興許還不夠,又給已經頻臨在死的邊緣的五皇子來了重重一擊。
“唐承澤,估計你到死你也不會知道,是我把你們造反的證據和消息告訴的雲恆。你到死你也想不到的對吧?”秦嬙嘲諷的大笑了起來。
轟的一聲,五皇子腦袋像是炸開了一樣。
假設懷疑過任何人,甚至連容尺素他都懷疑過,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是枕邊人出賣的他!
瞪着眼,五皇子吐了一口鮮血,捧着胸口,眼眸已經被怒火給淹沒。
朝秦嬙撲了過去,“賤人,賤人我要殺了你。”把秦嬙按到在地上,掐住秦嬙的頸脖,狠狠地用力,似是要把她給掐死。
冒着熊熊烈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秦嬙,灼傷了秦嬙的眼。
秦嬙面色青白,眼睛瞪的老大,眼白凸出有些嚇人。
一下子有些呼吸不過來。
秦嬙掙脫不開,視線卻落到一旁的酒壺上,抓着砸在了五皇子的腦袋上,鮮血汩汩流出,五皇子瞪大眼睛,沒了氣息。直接倒在秦嬙的身上,秦嬙慌了,連忙把五皇子推開,看着死透了的五皇子,縮在了角落裡。
秦嬙嚥了咽口水,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晶瑩的淚水從秦嬙的眼眶裡流了出來,滴在了地上。
突然間笑了出來。
終於死了,她殺死了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親……
淚水順着臉頰流淌在地上。
門突然間被推開,秦嬙看着突然間出現的雲恆,以及趙行書突然間呆怔了。
“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雲恆掃了眼地上死透的五皇子,讓士兵把五皇子的屍體擡了下去。
走過去把秦嬙攙扶起來:“沒事了,別哭了。”拍了拍秦嬙的後背,霎時,秦嬙埋頭在雲恆的胸膛裡,沒有形象的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