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我扛在肩上如若無物,快步如飛,我不敢掙扎,此時掙扎也無濟於事,便仔細留意地形和路徑。這人扛着我走了大約一個時辰的光景,便見一個雜草叢生的亂墳崗,過了亂墳崗有一條溪流,然後一個村子便赫然出現在眼簾。
進入村子後他仍是將我扛於肩上,我聽到周圍有不少人向他打招呼,他也都含笑回答。我猜測這些人的身份,必是此地的村民僞裝成野人打家劫舍。
“嬸,這是我婆娘,我有婆娘了。”他逢人就講。
不知過了多久,他將我扛進了一間簡陋的茅屋裡面,這纔將我放到了一張鋪着稻草的木板牀|上。他蹲在我的身畔,雙手撐在下巴不住地打量我,一邊打量一邊傻乎乎的笑。
“你是誰?”我看他好像沒什麼惡意。
他仍是嘿嘿地看着我笑,我不禁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臉,莫非臉上長了一朵花不成。“你可真美,我要你做我的婆娘。”
我定了定神,這男人看起來有點傻,腦袋不靈光。“我已經嫁人了,我有夫婿,不能做你的婆娘。”
“嫁人了也可以做我的婆娘。”
他說話也算口齒清晰,我有點拿不準此人的智商了,眼神在茅屋迅速地掠過一圈,牀尾處放着一根胳膊粗的擀麪杖,遂道:“我口渴,你給我一杯水可以嗎?”
男人點點頭轉身出去,我趕緊拿起那根擀麪杖朝他的後頸窩劈去,瞬間他倒地不起。我扔下擀麪杖,翻起他的身體,伸手觸其鼻息,仍有微溫。
我在茅屋裡找了一把刀藏在衣襟中便快速走出去,幸好此時天黑,我便小心翼翼地沿着記憶中的路找到了那條溪流,順着溪流向前看到了亂墳崗,這說明我的方向沒有錯。
但是到了亂墳崗後我卻記不得路了,這裡是個三叉路口,我向每個方向都走出一段路,但是感覺和記憶中的路有些不同。
此時夜色已深,中秋剛過,朔月當空,山林中的光線被茂盛的枝葉遮得所剩無幾,不時地還傳出幾聲淒厲的狼嚎。
我急得不行,這個時候上官違心肯定也在擔心我,他見我久久不歸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呢。
走來走去,近半個時辰一直在亂墳崗打轉,就好像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鬼打牆。想着,眼角的餘光便真的瞥到墳堆裡面有個白影子飄飄蕩蕩,霎時全身如潑冷水。
我拔腿便向路口跑去,不料心中一慌,腳下一滑,整個人便向前撲倒了。正待爬起,那晃晃悠悠的白影子便到了面前,山風拂動他的衣襟的下襬,我看見他的雙腳竟然是離地的。
“你是人還是鬼?”我極力地穩住心神。
夜中他的聲音朗朗如清泉,道:“是人如何?是鬼又如何?”
一聽這話我便知他是人,果然瞧他雙腳下仔細看,原來竟是踩着高蹺。這高蹺和平常的不同,要細一些,因此我剛纔沒有注意到。
“裝神弄鬼。”我沒好氣。
“是你自己看見我害怕嚇得摔倒了,現在倒斥責我裝神弄鬼,是何道理。”他朗聲質問我。
這人牙尖嘴俐,我忖奪了一會,此人深夜在亂墳崗裝神弄鬼必有所圖。我藉着黯淡的月光瞧他,此人俊眉修眼,皮膚白皙,倒像是個讀書人,這和他此時的行爲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好吧,是我不對,請問你知道怎麼去益城嗎?”我放緩了語氣。
“知道,我正要去益城就不如結伴同行吧。”
我想了半天,覺得和一名不知底細的陌生男子半夜在山中同行,這危險性太大,但是如果留在此處,那個傻子醒來弄不好會捉住我,索性賭一把吧。“行,一起走吧。”
男子似乎是知道我的擔憂,便一直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大聲唱歌。
走了兩盞茶的功夫,眼前便又出現了一個靜謐的山莊,我站在村口翹首以盼,這個村子依稀眼熟,似乎來過一般。我凝神仔細一想,這不是我剛逃出來的那個村子嗎。
“婆娘,可把你騙回來了。”身後,那男子笑呵呵。
我直如五雷轟頂,不等我回過神,他便抓住我的腰肢輕輕拋到了肩上,我不住地掙扎,他拍打着我的臀部。“婆娘,不要亂動,否則我打你屁股。”
再次回到了那個簡陋的茅屋,我被扔在了木板牀|上,男子笑嘻嘻地坐在牀沿。“婆娘,現在我們洞房好不,你長得真美。”
我不理睬他,這人故意扮成癡傻,實則精明異常。好在這男子沒有對我做出過份的舉動,他嘴裡不斷咕嚕着“你好美,我好喜歡”之類的話。
次日清晨,迷糊之中感覺面上有溼答答的東西,我睜開眼一看,只見那男人的臉離我只有半寸不到的距離,幾乎面頰都要貼到一塊,他張着嘴傻笑,一條涎水吧嗒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噁心得要吐,伸手揩掉面上的涎水。
他大笑,道:“你這麼美,我當然是真傻了。”
絕對不是傻子,我翻身坐了起來,趕緊檢查身上的衣衫,除了有幾條皺褶,但帶子都系得很好,沒有鬆開的跡象。
“放心吧,在我們成親之前我是不會碰你的。”他咧開嘴露出幾顆白晃晃的牙大笑。
“我已經嫁人了,不可能與你成親。”
“那你就當成是改嫁吧。”他一臉不屑。
“我夫君還在,怎麼可以改嫁。”
他點點頭,道:“那你告訴我,你的夫君是誰?我去殺了他,這樣你就可以改嫁給我了。”
我無語,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什麼人,看他樣子明明是個讀書人,可爲何如此粗俗不堪呢。我低頭沉思,這村子隱蔽,而且已經失手一次,要想再逃出去一定難如登天。不如尋個法子通知上官違心,讓他來救我出去。
“其實,我那夫君也不是甚好人,平日虐|待我,既然你想要娶我,不如我就修書一封與他斷絕夫妻關係,你可派個人送信給他。”
“此言極是。”男子眉開眼笑,立即催促我修書。
我不動聲色地寫了一首藏頭詩,並在詩中言明瞭我所在的大致方位,折在信封裡面,男子歡天喜地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