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影大人怎麼親自來了?”明明是疑問的話語,然而自符初的口中問出卻絲毫沒有疑惑的意味,彷彿他早就猜到了一般,只是循例問一下而已。
在符初的前方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那是一個枯發蒼蒼的老者,全身乾瘦無比,就像一幅骨架一般,一身灰色的彷彿是祭祀用的衣袍套在他的身上,空蕩蕩的,?臉頰深深的凹陷,看起來隨時都有昏倒的可能。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病若膏荒的老人,在他出現在房間裡時,整個房間裡的黑氣更加濃郁了。
聽到符初的話,老人巫影低低的笑了,“國師大人,老朽不來不行啊。老朽可是聽說了你和那丫頭的事,國師大人對待一位平民都是如此的仁慈,何況是對付那丫頭。爲了確保萬一,老朽不得不來。再說了,那丫頭是深藍一族的聖女,一旦讓她逃脫掉,那後果不堪設想。而且,老朽的兄長也在趕來的路上,若不在他到達之際將那丫頭擒住,估計我們便再也擒不住了。”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巫影的眼睛一直盯着符初,不肯漏掉絲毫。
符初神色彩動,聽完巫影的解釋,反而笑了,這一縷笑容,彷彿初升的太陽,吹散了黑暗,“原來是這樣,還是巫影大人想的周到,符某佩服。”
“哈哈哈……”巫影撫着鬍鬚笑了起來,從笑聲中怎麼也不能與其灰敗的身體相比,“能得到國師大人的一句‘佩服’,老朽可真是榮幸之至啊。”
符初垂眸不語。
巫影目光一轉。落在了身旁的寒燭身上,“寒燭,人都到齊了嗎?”
“稟大人,都到齊了。”
“很好。”巫影的目光在房間內所有人的身上一一掃過,第一個被他目光掃到之人,都恭敬的垂下了頭顱,“待十二隱衛齊聚之日。便是我們動手之時。而在這之前,你們必須掩蓋住自己身上的力量,深藍聖女的力量就算沒有完全覺醒,但若是你們的力量泄漏出去一絲一毫,那麼她都會感應到。這一次。我們絕不能失敗!”
“是!!”包括寒燭在內,四十八個人齊聲應是!然而詭異的是,四十八個人的聲音聚集在一起哪些響亮,然而在客棧外卻沒有傳出一絲一毫的聲音,顯然整個房間已經被設下了結果!
“陳長老!”巫影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位陳長老的身上,
“屬下在!”
“派出你的人手。盡全力阻攔住我大哥!記住,是用盡全力!”
“屬下遵命!”
月上中天,藍昭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她實在是睡不着,眼睛一閉上便是那不詳的預言,擡起手,七彩石正熠熠升輝。代表着其餘五名隱衛已經距離她很近了。
算一算,己方有多少人。加上藍影樓其他衆人,總共的人數並不超過五十,當初風揚重建藍影樓時找到原先藍影樓的人很少,大多數的都是重新訓練出來的。而且大部發還在藍昭婚禮上喪生了。雖然人數不多,但無一不是絕頂高手,就算符初真的追了來。但想在他們手中討得便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只是她想起了蘭瀟說過的,天巫族右派的人已經投靠了皇帝,而且,如果追她的人不僅僅是符初,還有天巫族的人,那麼她該怎麼辦?她能回到西盡島嗎?
然而一想起引得自己逃亡的人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時,她就止不住的想笑,如若當初在失憶時摔進了秘谷,從山洞裡發現了祖母的親筆小札,只怕她還真不知道其中的淵源。
那致她深藍一族於死地,現在還要殺了她的天月皇帝竟然是她的祖父!!
哈……真是可笑的關係!
窗戶外,一輪明月正散發出明亮輕柔的光芒,柔和的光透過窗戶落在了她的身上,牆上印出的影子顯得孤獨而悲寂。
第二日,正當藍昭昏昏欲睡之時,一個聲音在她耳邊不停的響動着,
“少主,五隱到了,正在外面侯命。”
藍昭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來,彷彿還在夢裡,那個身影是那樣的陌生,就那樣冷漠的望着她。
緩緩的睜開眼,沒有使用靈力改變的眸子一片深藍,在她的思緒慢慢迴歸時,那雙深藍的眸子也一點一點變成墨黑。
也不知昨夜什麼時候睡着的,藍昭揉着眉心坐了起來,看向一臉驚喜的蒼蛇,輕聲問道:“你剛說什麼?”
蒼蛇擔憂的看着藍昭,少主的臉色太過於蒼白了,然而這絲念頭轉念便被欣喜所代替,“少主,其餘五隱已經到了,正在外面候命呢。”
聞言,藍昭眼裡也閃過一絲喜色,掀開被子下牀,連道:“快讓他們進來。”
門打開了,伴隨着亮麗明媚的陽光,五個人影率先踏了進來,還沒待藍昭看清他們的長相,五人已是齊唰唰的單膝跪在了地上,
“屬下空突(玄機,紅葉,枳,凡梗)見過少主!”
五人聲音鏗鏘有力,乾淨利落,
“都起來吧,以後沒事不要跪下。”藍昭平靜的道。
五人依言站起身,擡起頭,看向了這個自小便賦予了使命的少主,在見到藍昭的那一瞬,五個人的眼眶都溼潤了。
在五人自爆名字的時候,藍昭已經讓自己恢復了原貌。絕美的面龐似乎比天空中的太陽還要耀眼。
此時,藍昭纔看清了五人的臉。
五人均都有四十多歲了,空突是一名魁梧的男子,臉上有一團絡腮鬍子,密密麻麻的包圍了整個臉龐,穿着一件露出胳膊的短衣,裸露在外的皮膚肌肉虯起,讓人一眼望去便覺得不是好人。
挨着空突的人是玄機,身着青色儒衫,頭上扎着一方方巾,頜下幾縷短鬚,全身上下都有一股儒雅的氣息,彷彿是一名教書先生。
接着紅葉,這是一名美麗的婦人,頭上簪着一支七步搖,一雙丹鳳眼斜挑着,膚色雪白,嘴脣櫻紅,一襲紅衣緊緊包裹住玲瓏有致的身軀,露出半抹酥胸,這樣一個全身都散發着嫵媚氣息的女子,卻在見到藍昭的容顏時流下了眼淚。
枳也是一名女子,面容普通,與尋常的婦人沒有兩樣,然而細看之下,卻發覺枳的手異常白皙,與普通的婦人完全不一樣。
至於凡梗,那是一名獨臂的男子,然而背上卻揹着一隻超大的弓。
人聚齊了,那麼便可以……出發了!
恰在此時,天鬆走了進來,沉聲道:“少主,船已備好,我們可以走了。”
迅速的收拾好一切,藍昭看着身前的十二道人影,沉默了一晌,方纔深深的彎下了腰。
十二隱衛臉色大變,正要說話,風揚卻擡手製止了他們,側身看着藍昭,他的眼神是複雜的,然而神色卻是欣慰的。
“謝謝你們多年的等待!”深深的鞠躬後,藍昭直起了身,平視着十二隱衛,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我,藍昭在此發誓,絕不辜負祖母的託付!絕不會讓你們白白等待這三十六年!深藍一族必將在我手重新煥發出新的光芒!”
“少主!!”
十二隱衛激動得全身都顫抖起來,當年深藍族族長交待他們的不僅僅是保護少主,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輔佐她把深藍一族重新壯大,建立起一個全新的深藍族!!
看着激動的衆人,藍昭勾了勾脣角,心中忽然涌起了萬丈豪情,纖細的手掌一揮,“出發!!”
在同一時間的好客來客棧,仍舊是那間詭異的房間,包括符初在內五十人在房間裡,當先的巫影看着符初詢問道:“?國師大人,可是那丫頭出發了?”
空中閃過一絲紫光,符初低沉的聲音纔在房間裡低低的響起,“……是!”
巫影似乎笑了笑,隨後才道:“國師大人若是早點動用這股力量,只怕那丫頭早就抓住了吧。”
殺氣在符初的眼裡一閃而過,然而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如初,“巫影大人,該出發了。”
話音一落,符初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陳長老看着符初消失的方向,眼神半眯,向前一步,道:“大人,您說符初會不會……”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然而巫影似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他不懂的話,“放心,他不傻。”
隨後便率領着衆人追着符初前去。
而陳長老的腦中還留有一股疑惑,他不傻?他何時傻過,而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呢?
碼頭
真正站在三國海時,才能領略到它雄偉的身姿。遠遠看去,明媚的陽光絢麗的鋪灑在平靜的海面上,彷彿爲它披上一層柔軟輕紗。極目望去,可見一層一層的波浪在風的吹拂,在海的推動下向着岸邊依次涌來,仿若大海頑皮的皺起了面容。
海天相接,萬里無雲,這一刻,除了一望無際的海面,你看不到其他任何事物。
果然不愧爲三國海,海邊上停留着數十隻碩大的船隻和一些打漁用的專用船隻,這些大船便是專爲出渡的人準備的。可以看見,在碼頭上商立着四名官兵,若有人想要上船,則必須將身上的通行證交與他檢查,否則一律不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