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思藍的眉擰成了一股繩,湛藍色的眸子裡,陡地有殺氣和怒氣呈獻。是誰,究竟是誰?可是那個人嗎?
是那個人,先將傷了這個女子的心傷碎,然後,又再要置她於死地嗎?
可是,不象,且不說,這並不是那個人一貫的風格。而且,處在他們的位置上,無論是他,還是獨孤情,相信對於這個女人,即便是真心放棄,可結果,也只能念顧,而絕對不會絕殺……
一念起,一念落,鳳思藍的心裡,忽然之間,就疑團叢生……
可是,現在卻絕對不是會神的時間,鳳思藍微一失神,已經有兩把長劍,對着他無聲無息地揮來,沾起點點血花。鳳思藍一邊帶若水躲閃,一邊手腕一轉,狠而迅捷地一揮——中了……
覆滿冰雪的夜色之中,雪亮的兵刃無聲掠過,帶動寒氣森森,鳳思藍“嗆”的一聲音,抽出長劍,左手將女子摟在懷裡,右手一轉手腕,雪亮販劍鋒驀地閃出光華,直對着那偷襲而來的長劍削了過去。
鳳思藍的出手,極準,極快,劍鋒過處,宛若破冰沉雪。只聽一聲慘叫,有人被擊中了。
鳳思藍手攬渾身冰涼的女子,在心裡,暗暗地發誓,從現在開始,這女子,他不會放手,再不會讓她受哪怕是一丁點的委屈,他發誓,不論是誰,想要動這女子,他都絕對不會放過他……
那一場激戰。在雪夜裡無聲地繼續。由於對方來勢洶洶在,而且人數衆多,於是,一心要照顧若水的鳳思藍。漸漸感覺吃力。
若水被鳳思藍護在身後,體溫漸漸正常的女子,此刻卻彷彿是傻了一般,神情呆滯,對於近在咫尺的這一場殺戮,對那在眼前晃來晃去的長劍。還有身側不停地濺出的血花,毫不在意。
鳳思藍一手抱緊了若水,一邊揮劍,從容應對。可是,隨着對方的咄咄逼人,還有不斷增加的人數,他的劍勢,也開始慢了下來。
對方一行三十餘人,個個都是高手,一律的黑衣。黑巾蒙面,而那些的配合,也是極其默契的。刺、挑、防、攻,無不天衣無縫。剛開始,鳳思藍還能從寬應對,可是。到了後來,他的應付,卻漸漸地吃力起來。
那一羣人,一看到鳳思藍劍勢稍有疲勢,配合得更加的完美。再到了後來,長劍所到之處,無不濺起血花片片。
鳳思藍一手抱緊了若水,揮劍,不停地有倒下,可是。卻還有人,不停地加入到戰團之中去。看來,對方知道兩人身手太強,果斷地採取了車輪戰術,大有不將兩人累死。絕對不會善罷干休之勢。
鳳思藍的武功很高,可是,即便武功再高,也敵不過對方的車輪戰。這樣過了兩個時辰,黑衣的屍體倒了一片,可是,鳳思藍的體力,也已經開始不支。
若水卻頭都沒有擡一下,只是任由鳳思藍帶着她左閃右閃,彷彿因爲承受了那樣的打擊之後,她就連最普通的反擊招式,都已忘記。
劍尖挑起碎雪,殺氣充盈在天地之間。忽然,鳳思藍一個失神,身前和身後的劍,全部朝着若水刺去。
那個一直佇立在身後的人,忽然明白若水纔是鳳思藍的破綻,於是,一個手勢,兩把劍,全部都刺向了被鳳思藍一直護着的若水。鳳思藍一驚之下,連忙回劍格擋,可是,眼前,又有兩把劍攔住了。鳳思藍瞳孔一縮,眸子一斂,竟然全然不顧刺向自己身體的劍,他右手持劍,左手伸手一撈,竟然生生地將另一支刺向若水的劍,握在了手中。
與此同時,另外的兩把劍,已經刺了過來,一前一後,怕在下一個瞬間,就會將鳳思藍通體穿透。
所有的黑衣都爲鳳思藍眸子裡的決絕所震驚,所有的黑衣人的眸子裡,都帶着即將得手的狂喜——啊,得手了……
星月無光,天際暗淡,只有熊熊的火把,照亮原野,滿地的雪,已被踐踏得零亂,有血,融入那一地的潔白之中,觸目驚心。
鳳思藍有眸子很冷,他的左手,還將若水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裡,左右閃避着不讓她受到一絲的傷害。右手,揮劍如風之下,一轉眼,又連續砍倒了兩人。
有血,正從鳳思藍的手心連珠般地跌落,猶如墨透砂紙。而一前一後的長劍,正穿過寒氣,穿透時光,或者,在下一秒,或者,在下一秒的下一秒,就將他的身體生生穿透。
那劍芒,如水,如雪,如帶着濃濃的死亡氣息的死神的獰笑,就在冷夜火光之下,一分一分地逼近,下一秒,或者不到下一秒,他就會變成和秋末的最後一片落葉一般,無奈地消失在這個寒冷的冬季裡。
然而,就在這時,若水的手忽然動了。
她輕輕一閃,深海游魚一般地,迅若流雲一般地,從鳳思藍抱緊她的臂間滑出,然後,轉手、拔劍、縱身,格擋,刺殺,一氣呵成。
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完美的轉身藝術,從來就是看到過如此迅捷而氣定神閒的廝殺。就如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片刻前還沉痛得哪怕是整個世界都坍塌,都和她沒有一絲關係的女子,會瞬間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殺氣一般。
火光之下,暗影飛舞。若水蒼白着一張幾乎沒有一點血色的臉,清秀淡定的眉宇之間,全部都是冷定到幾乎冷酷的殺氣。
一個,兩個,無數人影,相繼倒下,碎雪亂飛,血花四濺。有幾滴甚至濺上了若水的臉頰,滾燙如灼。可是,這些看在那個猶在揮劍殺戮的女子眼裡,看在那個在殘雪上、殘血上飛舞的女子的眼裡,就彷彿是路邊輕塵,汀上水花一般,不屑一顧,絲毫不值得她投注多半分的關注。
殺伐無聲,殺戮無聲。只有劍的光和光的影,在夜空之下,閃爍來去。那個片刻前還沉默如冰的若水,在此時,爆發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殺傷力。
十招,五十招,一百招……三百招上,若水的短劍,毫不憐惜地,一次又一次地抹在那些黑衣人的頸間。神色間,寒氣逼人。
殺氣騰騰,劍光灼灼。看到那個幾乎被凍僵的若水終於出手,不過片刻間就倒下一片,那個領頭的黑衣人,怒極,憤極。他長手一揮,所有的黑衣人立時齊齊退下。明亮的火光,照着滿地的雪,滿地的血,也照着若水因爲殺戮而逐漸恢復血色的臉上。黑衣人用幾乎可以殺人的眼神,冷冷地望着那個彷彿死神一般冷酷冷定的女子,“唰”的一聲拔出手中長劍,劍尖一轉,,閃過一道雪亮的劍芒,直朝着那個殺他手足無數的黑衣女子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