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伴隨着大門閉合，辦公室內只剩下了周澈塵和藍嶺兩人。
藍嶺一邊繼續練着手裡的槓鈴，一邊開口說道：“會長，這個張羽有點貪心啊。”
周澈塵躺在沙發上，輕笑着說道：“窮人嘛，年少得志，一朝輕狂，都很正常。”
“我要是像他一樣一個月裡提了70分，我和他一樣狂。”
“就再給他一個月的考慮時間好了。”
藍嶺目光冰冷道：“會長，你真要再給他漲一漲合同待遇？”
周澈塵淡淡道：“藍嶺，你見的窮人太少，還是不理解他們。”
“受限於家教、閱歷、生活水平，窮人們的眼界往往都很淺。”
“像剛剛那樣的情況，十個裡面有九個當場就會跟我們籤合同。”
“但張羽能沉住氣，說要回去考慮一下，那我反倒還要高看他一眼。”
“若是一個月後的月考上，他的成績還能再提一提，我給他漲一級待遇又如何了？”
藍嶺皺着眉頭說道：“我只是怕這種人貪得無厭。”
周澈塵哈哈一笑道：“好了大藍，做人要大氣一點，不要跟下面的人去爭。”
“張羽跟我們走的就不是一條道，也不會來和我們搶位置，他們跟我們從來就不是競爭關係。”
“反而他做的越好，進步越大，我們賺得越多，更值得我們投資……”
說着，周澈塵已經將一個靈界面罩蓋在了自己的頭上。
“我今天下午都要在靈界裡補課，你沒事就不用來找我了。”
……
食堂內。
從學生會辦公室一出來，張羽就急衝衝地跑到了白真真的面前。
看着對方還在淡定吃飯的模樣，張羽急道：“阿真，你最好給我個足夠的理由。”
“你知道我剛剛下了多大的決心纔沒有簽字？”
“你根本不知道人家有多欣賞我的才華……”
白真真淡定道：“是不是你一進去，他就衝過來握着你的手，連鞋都沒來得及穿？”
張羽微微一愣，停下了嘴中的說話。
白真真接着道：“都一樣，周澈塵每次找人籤合同，都是這麼招待人的。”
“啊？”張羽驚訝了。
跟哥們玩倒屣相迎是吧？
張羽又說道：“可他還把我的債務也去了。”
白真真哼了一聲，問道：“真的去了嗎？”
“應該是他成了你的債權人了吧？”
“是不是還跟你說不要利息，不用急着還債，以後大學畢業，找到了工作再慢慢還？”
張羽又是一驚：“他跟你也這麼說的？”
白真真說道：“他應該對要簽約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但你可千萬別以爲這是什麼好事了。”
“所謂不用你還，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
“你要是不接着還債，債務逾期了以後，決定權可都在對方手上了。”
“他要是真的不在意，那確實沒什麼事情。”
“可一旦他申請強制執行，你賬戶裡的錢立刻就要用來還債。”
“錢不夠了，那就要用資產來抵。”
“你想想你最值錢的是什麼資產？”
張羽目光微閃，他手上還真沒什麼資產，強制執行估計也就是當個老賴吧。
白真真卻是冷哼一聲，說道：“你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就是你一身的修爲，是你那千錘百煉的血肉，還有勤修不輟的丹田。”
張羽聞言目光一凝：“你是說他們會？”
白真真點了點頭：“強制執行，有錢就還錢，沒錢就拍賣資產，身外之物賣完了，自然就會賣你的器官，你的血肉，你的丹田……”
雖然對昆墟的下限早就不抱任何期待，但聽到白真真的這番話，張羽仍舊是心中一沉。
而白真真的講述還在繼續：“也別想着逃，這合同可不只是紙面合同。”
“記得八部正神裡面的律法部吧？”
“這個合同籤的時候，學生會是會使用符咒，恭請律法部的天約同契大神來做見證的，到時候強制執行也是由八部正神來完成。”
好傢伙，好個周澈塵，張羽越聽得心中又是一驚，兄弟跟你掏心窩子，你跟兄弟玩心眼子是吧？這是要把兄弟送進園區裡？
而張羽的對面，白真真接着說道：“不過，若是你完全遵守合同，成績提升也符合他們對你的預期，那他們也未必會對你怎麼樣。”
“可其中還有一個關鍵，就在於合同上的另一部分，關於大學報考時，對大學、專業的選擇，以及違反相關條目後的賠償。”
“也就是說，簽了合同之後，你要考哪個大學，哪個專業，以後都由他們說了算。”
“還有除此之外的各種條條框框，一旦違反就都是天價違約金……”
看到張羽一臉茫然地樣子，白真真沒好氣道：“你難道沒看合同上的這部分內容嗎？”
張羽理直氣壯道：“前面那些好處看得我都快要受不了了，我這不是怕我再看下去就忍不住簽了，才趕緊拒絕了周澈塵，跑來食堂找你嗎？”
白真真點點頭：“行吧，也算羽子你意志過人。”
接着她話鋒一轉，講起了另一件事情來：“羽子，你有沒有感覺到我們學校那些個死有錢人，很少和我們這些窮鬼發生衝突？”
“是不是一直以來，他們都溫文爾雅，和善禮貌，很少仗勢欺人？”
張羽腦海中微微回憶一番，點頭說道：“好像是這樣的。”
白真真：“因爲富人和窮人根本不在一個賽道里競爭，他們從頭到尾沒把我們當作競爭對手，所以纔會看上去像是個人。”
張羽聞言微微皺眉，大家明明一起高考，什麼叫不在一個賽道里競爭？難道他們可以靠健美操上大學？
白真真則是接着說了下去：“因爲窮人考的是普通大學，而那些是死有錢人的目標則是十大頂尖大學。”
“對他們來說，以他們的財力，普通大學有的是機會進，根本沒把窮鬼們當競爭對手。”
“只有頂尖大學，即使是他們也要拼盡全力去和其他有錢人競爭。”
張羽忍不住問道：“那窮人難道不能考頂尖大學嗎？”
白真真：“十大頂尖大學的招生名額是有限的，分到每一個城市裡就更少了。”
“像是在嵩陽市每年的招生名額，十大加起來……一共也就招個幾十人罷了。”
“這些名額早就被他們用各種方式給壟斷了。”
“像是甲級合同就是其中一種手段，和有天賦、成績好的窮鬼們簽約，直接決定他們報考什麼大學。”
“當然了……簽了這份合同，雖然不能考十大了，但你就是他們的投資項目，他們仍舊會對你禮貌又友善，是你的好同學。”
“但不籤這份合同，甚至以後展露出想要考十大的傾向，那你就真正成爲了他們的競爭對手。”
“等待你的會是無比殘酷的競爭，你也會見到他們真正不當人的種種手段，還有從四面八方向你涌來的壓力。”
“十大頂尖名校的招生名額，是他們那個圈子裡共同維護，決不允許任何窮鬼染指的東西。”
“在這一點上，甚至所有重點高中的學生會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你也別指望學校會管太多，當學生家長們的社會能量遠大於學校時，校長很多時候也管不了學生會。”
聽着白真真口中講出的這一番話，張羽立刻懂了，嵩陽爺聯手排擠臭窮鬼嘛。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張無形的大網，遮天蓋地，籠罩在所有學生的頭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張羽忍不住感慨道：“十大頂尖名校，和普通大學的差距就這麼大嗎？讓他們這麼害怕？
白真真翻了個白眼，說道：“那不然呢？”
“十大宗門是人從出生到死亡，永遠都離不開的東西，是決定昆墟走向的力量。”
“而只有進入十大頂尖名校，纔有機會進入十大宗門。”
“至於普通大學的畢業生？十大宗門是不會收爲弟子的，最多也不過是成爲十大宗門底下某個集團的員工罷了。”
張羽聽了心中暗歎，果然大學畢業了也逃不開學歷歧視，普通大學畢業這是一輩子只能當外包弟子啊。
白真真接着道：“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隻有十大宗門……方可成仙。”
她的語氣之中，此刻也透露出了一絲嚮往。
成仙，無數修仙者們心中的終極追求，可以說只要踏上仙道之路的修士們，又有哪一個沒有想過這一點。
張羽聞言也想了起來，仙人只存在於十大宗門之中。
白真真：“總之，情況就是這樣。”
“想要考十大名校，要面對的就是鋪天蓋地的絞殺。”
“羽子，現在知道了這些的你……有什麼打算？”
在白真真的注視中，張羽的模樣顯得無比猶豫。
“要簽約嗎？簽約了以後安安全全讀書、考試，擁有羽書的話，就算考個普通大學，在宗門集團工作，我應該也能混得非常不錯吧？”
“可是……十大宗門……”
這一刻的張羽，想到了只有大宗門弟子才能插入的仙靈根，只有大宗門弟子才能使用的仙門級功法，還有隻有大宗門弟子才能成仙……
形形色色，數之不盡，十大頂尖大學和普通大學的前途上，有着無數他知道的、不知道的鴻溝。
就在張羽感覺到猶豫的時候，一股惡寒從他心中涌起，伴隨着倒計時的浮現，也讓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呵……認真學習，努力讀書，考上大學，加入大宗門，然後賺錢買光購物車裡的古董。”
“要加入大宗門，就必須要考入十大……”
“特麼的……其實我早就沒的選了。”
看着一臉便秘的張羽，白真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慢慢想吧，這個選擇確實不是這麼容易能決定的。”
“他們應該還給了你一個月的時間考慮纔對。”
看着白真真站起來打算離開的動作，張羽突然問道：“你呢？阿真，你什麼打算？”
白真真動作微微一頓，接着無比堅定道：“我不籤。”
“我要考十大。”
而張羽感受着體內緩緩消散的寒意，似乎也直接看到了自己心中的選擇。
他笑道：“那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