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亞特蘭提斯,零在接觸安娜之前也只是籠統地瞭解過一些,派發給她任務的人給予她的文件裡提到了維特爾斯巴赫近年來在印度洋的動靜很異常,但海上的航線的確又是他們合法合規的產業,所以秘黨也不好明目張膽地去調查他們,可上面一直都懷疑這個家族在私底下搞着什麼動作,現在對方忽然對安全協議的打破正好給了他們調查的理由,所以零就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了這裡。
明明印度洋駐守着馬爾代夫分部以及更遠一些的印度分部沒有出動,偏偏出動了北亰尼伯龍根回來之後行政休假剛剛結束的零,沒有人知道原因。
現在零已經在這裡了,瞭解了初步的情況,她很快就將目光鎖定在了亞特蘭提斯這個傳說上,並且快速地判定這個傳說大概是真實可靠的,通過筆記本內的內容概述,她幾乎確定了這個亞特蘭提斯不過就是一個存在於大海上的尼伯龍根。
所以,維特爾斯巴赫家族近年的異動,以及最近置若罔聞北美混血種家族聯盟的警告,以及秘黨的關注出動大量混血種入境馬爾代夫的理由就和這個尼伯龍根有關?
多虧了芙洛拉,這個筆記本的主人事無鉅細地將一切有關亞特蘭提斯的情報都記載了下來,並且主動做出很多總結歸納,零才能這麼肯定亞特蘭提斯的正體,從而進一步跟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的異動聯繫在一起。
現在零陷入了選擇,她此行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調查清楚了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的目的,要麼她現在就將所有的情報通過衛星電話告知諾瑪,然後撤退等待學院執行部派遣印度分部或者馬爾代夫分部的人來介入處理。
要麼,她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且手中更是握着安娜這個關鍵的人物,如果再努一把力,或許就能從她口中得到亞特蘭提斯的情報,並且進一步去解密這個尼伯龍根的秘密。
“你說你是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的敵人你們這次來是準備對付他們嗎?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的人嗎?”安娜看着零似乎看見了希望,林年和路明非已經表明了不管這件事,可她卻從那兩人的威懾力裡見到了秘黨那舉重若輕的地位,如果有更大的老虎來審判維特爾斯巴赫這個毒蟲,那麼她的確不介意和對方合作。
“不,就只有我一個人,或許之後還會有其他人介入,但這不關我的事.也不關你的事情。”零掃了一眼安娜平靜地說。
一次交手她就確定了安娜就是個普通人,壓根不是混血種,所以秘黨和犯下逾越之罪刑的維特爾斯巴赫會發生怎麼樣的碰撞,北美混血種家族那邊又會給出什麼樣的反應,根本不是安娜這個普通人能插手參與的,量級差太多了。
不過零依舊還是對那個尼伯龍根略微有些上心,正常的尼伯龍根代表着龍類的蟄伏,維特爾斯巴赫這種小家族應該在發現的時候第一時間上報,而不是瞞而不報選擇獨自處理——除非這個尼伯龍根中的利益大到能讓他忽視所作所爲的風險。
按照筆記本中對於亞特蘭提斯的情報收集和分析來看,的確那是一個被人歌頌爲寶藏滿地的樂土,但維特爾斯巴赫作爲混血種家族,且是正式加入了北美家族的勢力,不應該會對着這樣一個傳說發瘋.除非那片尼伯龍根中所謂的“寶藏”值得讓混血種都爲之瘋狂。
失落的龍族文明知識,鍊金武器或者道具,又或者說是其他與龍類有關的遺產.所以這就是導致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瘋狂的理由麼?
零大概盤算了一下,但隨後又淡漠地無視掉了這些麻煩的東西,因爲她收到的指令就只是搞清楚維特爾斯巴赫的動機和目的,把所有事情串成一條線後上報給諾瑪就行了。
但做事情就要做得漂亮一些,零很少出任務,但每一次任務的記錄都堪稱完美無可挑剔,所以這一次也應該一樣。
“那篇被你撕掉的筆記,上面記載着通往亞特蘭提斯的辦法。”零看着安娜說道,“告訴我上面的內容,我可以保證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無法傷害到你,且他們的所作所爲秘黨會給你一個交代,包括你的母親的去向,秘黨也能給你一個答覆,如果她真的在亞特蘭提斯上,那麼我們也會給予最大量的人道主義救援。”
這些的確是零可以承諾的,安娜可以被她申請證人保護計劃,倘若秘黨和維特爾斯巴赫對峙,那麼安娜可以作爲一個有利的證人出席——維特爾斯巴赫家族並不算是大麻煩,但他背後代表的北美混血種家族卻是不可小覷,所以能從這個小家族上讓漢高爲首的北美混血種家族吃一虧,秘黨方面大概是樂見其成的。
至於營救安娜的母親,這也是順帶的事情,雖然不會讓主力去導向性搜尋營救,但如果能碰到,肯定還是會盡可能帶對方出來但說實話,兩年前失蹤在尼伯龍根影響下的風暴中的普通人,零對於安娜母親的存活率不抱以任何樂觀的態度。
安娜死死盯着零的臉與眼,似乎想從中看出這個女人說大話的欺騙來,但可惜的是真空女王的冷漠可不是她能融化的,那張冰封的俏顏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所做出的承諾更像是電腦自動彈出的某種協議,你不需要去細細的品讀裡面的陷阱,你只需要勾選同意,或者直接點否放棄。
最終,安娜還是在零的這種迅捷如閃電的談判下妥協了,對方跟她之前見過的林年和路明非完全不是一個路子,也不是一個級別的“特工”,那兩個男人在安娜看來比起神秘勢力的幹部,更像是出門遛彎的中國大學生,充滿着清澈的愚蠢,但卻很能讓人產生好感。
可零就不一樣了,從頭到尾,那把三棱刺都抵在了安娜的腹部沒有動一下,威脅、退步、誘惑,每一句話都恰到好處,完完全全把這個涉世未深的女人拿捏到死。
“.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諾言。”安娜看着零深吸口氣說道,“最後我再確認一下,你們秘黨的確能對付維特爾斯巴赫是吧?”
“不能保證毀掉他們,因爲他們背後也有着一定的背景,但這一次肯定能讓他們付出巨大的代價。”零也不誆騙安娜,實話實說。
也就是這種誠意,沒有把話說滿的真實感,終於讓安娜閉上了眼睛說出了她的母親,芙洛拉發現的亞特蘭提斯最大的秘密。
【亞特蘭提斯是有意識的,它並沒有所謂固定的航線,它每一次出沒都是受到了‘吸引’,所謂獻祭黃金招來風暴的說法並沒有完全錯誤,只是黃金並非‘吸引’亞特蘭提斯的媒介,那是一片應許之地,上帝與之立約,其後裔將擁有流奶與蜜之地—迦南,亞特蘭提斯的無數名號之一,便有着迦南!亞特蘭提斯便是迦南,那是迴歸的樂土,真正想要前往那處地方,要的不是去尋找,而是‘迴歸’!】
“迴歸?”零問道。
“聽着很瘋狂是吧?”安娜說道,“我媽媽篤信尋找到亞特蘭提斯真正的方法就在其中。也就是‘迴歸’。” ωωω¤ тtkan¤ ¢ ○
“你直接說,要怎麼做,才能打開尼伯龍根,也就是你所謂的亞特蘭提斯的大門?”零不喜歡這些謎語,徑直問道。
而安娜也相當耿直,直接回答,“筆記中提到亞特蘭提斯是一片應許之地,而所謂應許之地在聖經中指的是獨屬於某一片人的樂土——這麼來看,就不難理解迴歸的意思了。”
“唯有亞特蘭提斯上的應許之物,纔可迴歸亞特蘭提斯這片應許之地。”安娜沉聲說道,“所謂獻祭,不過是利用屬於亞特蘭提斯的應許之物召喚來亞特蘭提斯,也便是打開了亞特蘭提斯這片應許之地的大門!當初太陽王朝獻祭的黃金,便大可能是出自亞特蘭提斯上的寶藏!關鍵從來都不是黃金本身,而是獻祭的物品是否曾經屬於亞特蘭提斯!”
“那你最開始是準備怎麼登陸亞特蘭提斯的?”零盯着安娜問道,“能那麼果斷地來到這裡,你肯定有自己的預案吧?”
但這個問題安娜就沒有回答了。
不過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零乾脆地放棄了對安娜的控制,收起三棱刺,轉身下牀拿出了掛在身後的衛星電話,走向無遮擋的陽臺,她撥通了諾瑪的號碼,然後開始等待電話接通。
她不準備前往那處神秘的尼伯龍根,那不是她的工作,而是執行部該操心的麻煩。
拿着衛星電話嘗試了幾次,零發現衛星電話似乎信號太弱無法接通,擡頭看向天上,發現不知何時外面的晴空萬里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暗沉的烏雲,大風也從海的另一邊刮來,吹動着遊艇左右搖晃,屋內地上的水杯滾動發出聲響,巨大的水浪濺起到陽臺的高度差一些打溼了零。
零退開數步回到房間內避開了大浪,皺眉看向大海的遠處,那遠處的黑雲沉到似乎要親吻大海,只是看一眼就讓人喘不過氣來,彷彿世界末日的景象——一場暴風雨正在接近這片海域。
而同時,零敏銳地察覺到,不知何時這片海域的氛圍變了,空氣變得粘稠了起來,而意識難以察覺的更深遠的層面也開始變得混沌、粘稠了起來,大量的水汽瀰漫在空氣中,超出了常理的閾值,遊艇的各面玻璃上都開始出現了密集的露珠。
眺望大海,原本可以見到的某些自然島的輪廓消失了,視野的盡頭只有海平面極限的朦朧霧氣,整片海域似乎都被孤立了,從正常的世界上切割,一切都在隨着風暴的接近偏移到一個不正常的空間。
尼伯龍根的侵蝕!
零下意識回頭看向安娜低沉問道,“你做了什麼?”
牀上的安娜也一臉愣神,“我什麼都還沒做啊!”
她的確什麼都沒做,她也的確知道將亞特蘭提斯呼喚而來的辦法,且有着自己的預案,可她到現在爲止真的什麼都沒做啊,那些預案都還好好的藏在她的身上!
但無論如何,風暴已經到來了。黑雲席捲而來將大海壓垮,風浪不斷顛簸,就像海面下藏着某種可怕的陰影不斷地翻動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