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塔麼?”巴巴羅薩微微偏頭,不太在意這到底是不是真名,只要黃金到位,管她是叫什麼都無所謂,“那我們的奧古斯特先生和蕾娜塔女士則是分別得到23%以及19%的收益。”
“那剩餘的1%呢?被你偷吃掉了嗎?”對數字很敏感的德國人奧古斯特提出異議,“就算是1%,算在收穫的總數裡可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我的個人建議是將這1%作爲紅利流動處理,在行動過程中,誰出力最大,最優秀,則將這1%的紅利讓渡出去,這條規則不僅是對於我們,而是對於所有登船行動的人都適用各位看怎麼樣?”巴巴羅薩微笑地提議。
“以1%的利益調動其他人的積極性麼,不錯的提議,我可以接受。”奧古斯特點頭接受了這個提議。
來自阿拉伯像是一個王子,但卻不知爲何還是參與了這次神秘行動的阿卜杜勒也點頭贊同,納希莫夫以及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有些神秘的蕾娜塔也沒有反對。
站在後面的安娜看他們聊到這裡,大概已經確認了這羣人是在討論亞特蘭提斯的寶藏分紅問題,同時她的心中也涌起了一種荒謬感,這羣人就連亞特蘭提斯到底在哪裡都沒有個確定數,居然就敢當面用重金來起草最後的利益分割了。
這羣帶着塞黃金的公文包的人難道真的沒腦子嗎?巴巴羅薩這個一看就是狡詐海盜的傢伙,居然值得他們真的帶大筆財富來進行交易?
可安娜還是忍住了吐槽的衝動,因爲她很明白現在自己在這一夥人之中完全沒有發聲的資格,或許也只有等這些人知道他們對亞特蘭提斯的瞭解是完全錯誤的,那時候才能想起她的作用來。
她看清楚了局勢,雖然不知道巴巴羅薩用什麼手段讓這些人篤定他能帶他們找到亞特蘭提斯上的財富,但她很確定亞特蘭提斯絕對不是什麼所謂的獻祭黃金就能找到的地方,這羣人的投資註定竹籃打水一場空。
口頭協議已經達成了,又或者在這一次見面之前,巴巴羅薩已經和這幾個人有了深入的交流,這一次只是正式開始行動的見面。
那三男一女被巴巴羅薩招待上了那艘三層的豪華遊艇,在安娜站在岸邊遲疑着自己該上哪一艘快艇的時候,船上的巴巴羅薩倒是向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也一起上來,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不過能上游艇是最好的,她也不太想和那些隨身帶着武器的保鏢或者巴巴羅薩手下的狠人們一條船,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跟上了遊艇。
在上游艇之前,所有人都被搜身過,所有的熱武器都被留在了遊艇之下,奧古斯特和阿卜杜勒還好,帶了隨行保鏢的他們身上都沒帶防身武器,不過納西莫夫和那個自稱蕾娜塔的俄羅斯女孩身上倒是搜出了兩把槍被卸了下來,兩人倒也沒怎麼抵抗。
“你的年齡和我女兒一樣大。”納西莫夫在交出腰間別着的伯萊塔的時候,看了一眼一旁蕾娜塔忽然說道。
可這個神秘的俄羅斯女孩並沒有理會她,只是漠然地將手中的格洛克遞了出去然後走上船。
安娜的揹包裡沒有槍械,倒是藏了一把冷鋼的匕首,一樣被收繳掉了,她跟着上船之後就看見甲板上戴着太陽鏡的巴巴羅薩已經從小冰櫃裡拿出一支香檳和幾支酒杯放在了白色的圓桌上,輕輕搖了搖香檳,拿起香檳刀輕輕一刮,清脆的“波”的一聲,泡沫涌出瓶口被依次倒入杯中。
安娜幾人走近圓桌之後,拿起了屬於自己的杯子,但沒動口。
“那麼我就在這裡祝我們這次尋寶之旅一路順利。”巴巴羅薩舉起香檳杯咧開嘴笑着喝了一口,見到他的動作之後,其他人才意思了一下輕輕抿了一口香檳。
奧古斯特品了一口香檳,微微低頭看了一眼桌上香檳的酒瓶,似乎意外這海盜頭子喝酒還是有點品味的,阿卜杜勒這位被稱呼爲王子的男人則是沒太大反應,大概是好酒早已經喝膩了。納西莫夫、安娜還有蕾娜塔都只是做了個樣子,沒有真的將酒喝下去。
“這一趟旅程順不順利還得看你得到的座標是否正確,所以,現在訂金已經交到了你的手裡,你要的誠意也已經到賬了,你可以公開那條船沉沒的地點了嗎?”納西莫夫放下香檳杯緩緩說道。
“不急,我的朋友們,我掌握着的座標到底正確不正確,各位手中收到的禮物應該能證明這一點,誰都知道‘女王號’在沉沒的時候船上裝載着哪些重要的寶物,而我給你們的則是貨真價實的鐵證——我想你們都應該找過專業的鑑定師鑑定過,最後才下定決心帶上訂金找上我的。”巴巴羅薩悠然說道。
安娜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不過很快她就發現桌上的幾人,除了巴巴羅薩之外都摸出了一枚銀幣放在了桌面上,想必這就是巴巴羅薩所說的鐵證,也是拿來說服這些金主的手段。
身爲考古學專業的她職業素養的原因,被吸引着略微坐近桌面彎腰仔細觀察這些似乎有些年代的銀幣。
“這位是安娜小姐,考古學未來的新星,我想以她的專業水平應該能看出這些銀幣背後的故事?”巴巴羅薩饒有趣味地看了一眼安娜向着衆人介紹起了她。
安娜掃了一眼桌上的其他人,伸手拿起了一塊銀幣,拇指輕輕刮過上面的痕跡和紋路,發現銀幣邊緣一圈雕刻的全是藤蔓似的花紋。可很快她就逐漸發現這些花紋似乎是某種文字,因爲它符合着一種規律,像是拉丁文、如尼文字甚至是埃及文字的組合變體,相當複雜,在銀幣的正面是一個古典的人頭側臉。
“提爾的Tetradrachms?”
她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些應該是公元前126年到57年鑄造的銀幣,銀幣的正面描繪了腓尼基城市提爾的神美爾凱特,也是希臘人稱爲的赫拉克勒斯,而背面則是.嗯?”
她把銀幣翻到背面,原本應該是一隻錯綜複雜的老鷹的紋路,但卻變成了一隻昂首的龍頭,且龍頭的這一面上還有着乾涸的鏽跡?
安娜忽然聯想到了什麼,忽然伸手把桌上的其他銀幣全部收攏了過來,果然發現每一枚上都帶着這種暗紅色的鏽跡,再加上這些銀幣的年代以及時代背景,她忽然表情相當複雜地看向巴巴羅薩問道,“請問像是這樣的銀幣,您還有多少枚?又或者說您一口氣得到了多少枚?”
“30枚。”
安娜沉默了,放下了手中的銀幣,後退幾步,看向桌上的這幾枚銀幣似乎是在看什麼不詳的東西,充滿着忌諱,深呼吸的同時微微按了按自己的額頭似乎因爲陽光日曬的原因有些頭暈。
在她的一旁,那位名叫蕾娜塔的俄羅斯女孩默然看了她一眼,眼中掠過了一些思索,隨後淡漠移開視線。
巴巴羅薩似乎很滿意安娜那巨大的反應,點頭說道,“我就說安娜小姐肯定是識貨的,我還以爲會只拿出這麼些個能難到你,沒想到你的聯想能力那麼豐富,這麼快就猜出了這些銀幣背後的故事。”
“考古界的人都知道,在兩年前有一批文物在耶路撒冷出土,考古學家挖開地層之後發現地下的泥土呈現出褐紅色,相近血的顏色,並且在那血土之中成功找到了一具草蓆裹着的屍體,而屍體的肋骨裡藏着一個暗褐色的布袋子,裡面裝着三十枚銀幣。”
安娜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泛起的驚懼和噁心感壓低了一些,“雖然我不信教,但這件事在當時幾乎傳遍了整個考古界,耶路撒冷一方面篤定他們挖出的就是《聖經》中猶大的屍體,那片染紅的土地就是猶大祭司買下的‘血田’,而那三十枚銀幣.”
“正就是傳說中猶大出賣耶穌得到的三十枚銀幣,在這之前沒有任何物證證明猶大背叛了耶穌,所以這三十枚銀幣的出土意味着《聖經》的可考性,是整個宗教的狂歡,同時也賦予了這三十枚銀幣難以想象的價值。”巴巴羅薩侃侃而談道。
“這三十枚銀幣我聽說被教皇收藏在梵蒂岡博物館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安娜望着桌上那幾枚銀幣,她用自己學過的各種方式去驗證了這些銀幣的真僞,但由於條件的限制現在只能得到這幾枚銀幣的確是真品的事實,可是否是那三十枚銀幣中的幾枚就無從考察了。
“梵蒂岡博物館裡擺着的銀幣是假貨,現在我們面前的這些毫無疑問是真貨,就像是盧浮宮裡的蒙娜麗莎只是備份,真貨早已經被收藏到了某些個買家的私人倉庫裡一樣。那三十枚銀幣的價值遠超你的想象,所以真正有錢有權的人通過對梵蒂岡的許諾和運作,借出了這些符合《聖經》描述的文物,並且秘密通過海路運送向海的另一邊。”巴巴羅薩挑眉說道。
安娜看向巴巴羅薩的眼神略微變化了,因爲她可沒忘記這個紅鬍子男人的身份和職業是什麼。
“不,安娜小姐,你似乎誤會了一件事。”巴巴羅薩擡手掛在遊艇甲板的船舷護欄上咧開嘴露出了那顆金牙,“我可沒膽子打劫那艘貨船,畢竟那可是維特爾斯巴赫家族押運的貨船!”
聽見維特爾斯巴赫的名號,安娜驟然擡頭。
巴巴羅薩看向船舷外,極目遠眺大海盡頭隱約出現的海上的一些陰影,咧嘴笑着說,“我只是恰好知道那艘載着猶大的三十枚銀幣,以及更多的與之價值相等的寶藏因爲一場莫名其妙的海上風暴具體沉在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