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路明非愣了一下,向着納西莫夫先生認真的目光,下意識點頭了,“沒問題啊,您什麼時候出海?”
同時心裡鬆了口氣他還以爲峰迴路轉又要搶他雞蛋呢,還好被撅梗已經完全過去了。
“大概今天傍晚一些,但要提前離島和我的那些朋友匯合,喝一點酒,聊一會兒天,做一些男人該做的事情,你懂的。”納西莫夫伸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這次路明非沒躲。
被拍得肩膀一顫一顫的,不得不說,這個俄羅斯老大哥真有一把子力氣,路明非還能從對方的手掌上看到厚厚的一層老繭,也不知道平時工作到底是幹什麼。
“出海.是去釣魚麼?”路明非記得倒是有這種說法,年紀步入中年的男人各項的慾望都會消退,然後稀奇古怪的興趣就會佔領高地,考慮到俄羅斯那邊應該沒有茶道,書法什麼的,所以應該是高爾夫、馬球以及釣魚多一些。
尤其是釣魚,點名批評釣魚,這大概是每一箇中年男人都逃不過的劫難,一旦有錢了,閒了下來總會莫名其妙地拿起釣竿,要麼手杆,要麼路亞,而且最終的目的都是那一片汪洋大海,力拔米級金槍魚,狠狠享受和大海搏鬥的快感。
看起來這位俄羅斯大亨家財萬貫,最終也沒能逃過釣魚佬的魔咒,路明非有些感慨,尋思着自己和林年如果以後功成身退之後,會不會也在一定的年紀悄悄拋下老婆孩子,一起去大海上租船狠狠釣魚。
“嗯,沒錯,我們有朋友找了一個很不錯的標點,那裡有大量的魚羣洄游,還有巨物出沒,通宵晚上的魚口最好,所以準備傍晚出發,明天晚一些纔回來。”納西莫夫再度用力拍打路明非的背,越看這個小夥子越滿意“娜塔莉亞和我的妻子都對釣魚不感興趣,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女兒就暫時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路明非驚了心說大哥這合適嗎?我們才認識多久?三天有嗎?你就這麼放心把伱女兒交給我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兩個是什麼戰場上過命的兄弟呢。
他內心察覺到一絲怪異,但他看見納西莫夫那認真的目光,也沒辦法把這些話說出口,或許這就是俄羅斯的男人?一眼看人準大家以後就是過命的交情了,男人的友誼快如閃電,也堅如金剛?
莫名其妙被一個男人信任,這讓路明非詭異地也把背脊骨打直一點,然後點頭,“行吧.我會看着娜塔莉亞一點,您就放心和朋友出海釣魚吧。”
滿打滿算也就兩天的時間,明天納西莫夫就會釣魚回來,所以也就是多陪這個俄羅斯大小姐玩兩天,反正他在島上也沒啥事情做。
不過他還是很好奇,納西莫夫這麼個看起來格外愛老婆愛女兒的男人,居然會在度假的時候把妻女留在島上獨自和朋友去出海釣魚,這難道就是釣魚的可怕魅力嗎?
“沒看錯你,不錯,夠男人。”納西莫夫毫不吝嗇溢美之詞,叼着雪茄向路明非豎起大拇指。
然後兩人就坐在沙發邊上聊了一會兒有關釣魚的相關知識,還真別說,俄羅斯老大哥專業打路亞,什麼水層控什麼手法,什麼魚情用什麼假餌,掛幾號線,如數家珍。
聽說他在俄羅斯的時候最大的興趣就是跟着破冰船一起出海釣魚,偶爾也玩玩冰釣,之後還吹噓到年輕的時候甚至在軍艦上拋過竿,但更進一步他就沒有再多說以前的事情了,轉而聊起了其他。
“時間不早了。”納西莫夫看了一眼腕錶,“離島的快艇已經在碼頭等我了,小子,我回來之前,娜塔莉亞就交給你了。她的媽媽在308號的水上別墅,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她會自己照顧自己,主要還是娜塔莉亞,如果她遇到什麼情況是你解決不了的,就去308找她媽媽,她媽媽能妥善處理很多事情。”
娜塔莉亞的媽媽。路明非對那位女性的唯一印象是,和娜塔莉亞長得不太像,有着一頭褐色的長髮,高挑身材有些像是超模,話很少,基本目光都落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基本和他沒什麼交涉。
“我很高興娜塔莉亞能在這趟旅遊中找到閤眼緣的玩伴,所以好好陪她玩——但是。”
“.”路明非眨巴了一下眼睛,他在納西莫夫臉上看見了每個老父親略微糾結的表情,對方最終還是沉下臉,“但是,什麼事情都要有一個度,沒問題麼?”
“您別擔心,我對娜塔莉亞其實沒有”路明非有些尷尬,想要解釋,但對方一擺手就站了起來,“不用跟我解釋,你最好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然後,這個酷老爹看了一眼腕錶,似乎真的很趕時間,向着路明非點了點頭就走向了大門口,在拉開門離開之前,他還是回頭多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泳池裡玩着泡泡的娜塔莉亞,最後低頭匆匆離去。
在關掉房門從沙道走遠之後,納西莫夫摸出了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在對方接通之後沉聲說,“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娜塔莉亞就交給你了,看好她。”
“她身邊的那個男孩呢?”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
“觀望吧,娜塔莉亞似乎很喜歡他。昨晚的意外,你能確定那的確是一場意外嗎?”
“的確是一場意外,那幾個意大利人的背景很乾淨,和我們身後面的那些麻煩無關。”女人輕聲說,“斯米爾諾,要不然我們還是算了吧,放棄那個計劃,離開這裡,畢竟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實在是——”
“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是中國的一句古話。”納西莫夫說,“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娜塔莉亞暫時就拜託給你了,多看着她一些.別讓那小子胡來。”
電話那頭沒有迴應了,安靜了許久,納西莫夫掛斷了電話,默默地看着手機屏幕好一會兒,最後頭也不回地走向了沙路盡頭的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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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談藏着許多事情,似乎準備幹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情的納西莫夫。
路明非此刻正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
他聽說過,的確會有那麼一羣無聊的人,在假期的時候會選擇獨自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旅遊,然後偶遇一段又一段露水情緣的愛情。
他從未設想過這種情況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自然也沒有應對這種情況的操作。
他現在有兩種選擇。
第一種,是老老實實地陪着這位娜塔莉亞小姐,在對方老爹出海釣魚回來之前,好好地度過這未來的二十四小時。
第二種,是現在打一通電話給林年,告訴對方自己的處境和地址,然後把這顆強效電燈泡拉過來,讓他陪着自己和娜塔莉亞,硬生生尷尬完這二十四小時。
兩種選擇都有好有壞,接下來就看他的決定了。
在路明非沉思的時候,落地窗被打開了,娜塔莉亞探了個腦袋進來,掃了一眼客廳,發現路明非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相當高興地就鑽了進來,自然地坐在了他的旁邊,“我爸爸走了嗎?”
“呃是的,你爸爸嗯,他說他和朋友出海去釣魚,要明天才能回島上來。”路明非想要挪位置,兩人的距離貼得有些近了,這讓他心裡有些驚悚。
昨晚他們到底玩得有多開心,才能一晚上就把彼此的“安全距離”給拆得一乾二淨。
“真的嗎?”娜塔莉亞擡頭驚喜地看向路明非,非常自然地挽住了路明非的手,“那看起來今天我們出去玩就沒人嘮叨讓我早點回來睡覺了。”
“呃,你爸爸讓我照顧好你,所以.晚上還是儘量早點睡吧,對身體好。”路明非小心翼翼地說道。
“.”娜塔莉亞愣了一下,看向路明非,忽然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臉頰微微紅。
不是,姐們兒。
路明非內心有點炸,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他想解釋又不好開口解釋,整個人都有點僵硬。
“接下來我們幹什麼?哦.你想幹什麼?出去玩嗎?”路明非咳嗽了一下,站了起來,順勢也解開了被摟住的胳膊,裝模作樣地活動了一下手臂。
看着路明非活動身體的模樣,娜塔莉亞也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和身體的其他地方,關心地說道,“你昨晚上受的傷還好吧?現在還疼嗎?”
“不算太疼,還行吧,你沒事就好。”路明非自覺這點小傷沒太大毛病,但娜塔莉亞看見他身上那些傷痕還是有些心疼,聽見路明非“故作輕鬆”的話語,作爲女人的情緒一下子沒忍住,直接擁抱了一下路明非,在她耳邊說了聲,“謝謝你昨天保護我,我以爲這個世界上只有我爸爸會那樣保護我。”
路明非被這一套組合拳打得有點蒙,手摟也不是,不摟也不是,只能尷尬地拍了拍俄羅斯女孩的後背。
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女孩兒似乎有些缺愛,他模糊記得對方說過現在她的媽媽是後媽,而親生母親似乎早些時候因爲意外去世了,導致她從小就缺少了一半來自父母的愛,而缺愛的女孩往往是最容易搞定的類型,畢竟缺什麼,當得到什麼的時候就會爲之淪陷。
“昨天晚上你喝多了,又受了傷,現在你好一些了所以,我的王子殿下,爲了昨晚的英勇,你想要得到什麼獎勵嗎?”娜塔莉亞靠在路明非的肩膀邊上,微微抽了口氣,相當大膽地低聲詢問道。
路明非人都麻了,渾身差點被這口氣吹軟,不是他沒見過女人.好吧,他的確這輩子就沒怎麼見過女人,尤其是對他來這一套的女人,所以人有些應激反應是正常的,但他的腦子還是在線的,“這就不必了吧.保護女性,人人有責哦不是,我是說.”
娜塔莉亞微微後退了半步,拉開了一些距離,看着路明非這個相當不正常的哆嗦反應,即使他在強行鎮定,可那股子不自然的畏縮感依舊快要突出表情管理了。
這讓這位俄羅斯少女愣了一下,小聲問,“路明非你不會還是第一次吧?”
卡塞爾學院小夥兒立正了,尷尬到面紅耳赤,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