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路明非?”
“啊?”路明非反應過來,低頭看向輪椅裡的看着自己的林年。
“你還想多喝幾杯麼?”林年看向路明非隨口問道。
“哦,啊?沒。”路明非擡手撓了撓眉毛,推着林年就走向酒吧的出口。
只是在即將離開之前,路明非還是沒忍住最後一次回頭看向了酒吧深處,輪椅上的林年微不可察地輕輕嘆了口氣,隨後表情恢復正常,說道,“既然那麼感興趣,不如就過去看看,免得你晚上睡不好。”
“啊?你之前不是說過”路明非意識過來林年也注意到了那邊的情況。
“我是不想惹事,不是怕事。”林年淡淡地說道,雙手抓住輪椅一個利落地轉向,就朝着酒吧深處慢慢滑去。
路明非看他的動作有些愣神這傢伙才坐輪椅多久,怎麼變向這麼熟練。
酒吧的這個角落沒什麼閒雜人等,似乎所有人都在避開這邊,也難怪沒人願意接近這邊,這裡一張桌子坐着的人都相當稀奇,有紅鬍子渾身都是肌肉的英國大漢,光頭背心軍綠長褲大晚上還戴個墨鏡裝酷的老黑,五大三粗白渾身都是體毛和汗水的白背心東歐人,更有稍微瘦小一些但渾身都是傷疤的中東人。
路明非三步上前抓住輪椅的把手,帶着林年接近了酒吧的那個角落,這也慢慢看見了這角落裡這張桌子上的三教九流?
這批人不像是之前機場遇到的北美混血種家族的人,十幾號人或站或坐圍在一張圓桌前,每個人身上都充滿了一股怎麼說呢相當獨特的氣質,總之就是不好惹,安娜·A·坎貝爾算是這張桌上唯一的女人。
在路明非和林年接近這邊時,安娜是第一個發現的,看見他們靠過來,她就像看見了什麼救星一樣,原本緊張的有些微喘的呼吸都變得稍微順暢了一下。
還沒等林年他們走到,這女人一下子站了起來,在昏暗的酒吧裡向着兩人招手打招呼,大聲喊他們的名字,同時邁步離開桌子想要走過來。
不過安娜纔有了這麼個動作,她的手腕就被一旁蓄絡腮鬍的東歐男人抓住了,同時警告似的跟她說了什麼,想強迫她重新坐下來。
坐在輪椅上的林年手順手在一旁經過的桌面上劃過手掌,一道銀色的光穿梭過酒吧的鐳射光以及暗沉的光線,精準滑過東歐男人的手腕,“鐸”一聲釘在了桌面上,那是一把銀色的餐刀,輕鬆地劃破了那個東歐男人的手腕,吃痛鮮血飈射的同時也鬆開了抓住安娜的手。
同伴受傷桌上的其他人都有了不同的反應,有些人看樂子,有些人站起身來就要向着林年這邊靠近,很顯然是要給林年一點顏色好看——他們都清楚看到了林年動手的痕跡,大概這也是這些正常人唯一一次能看見林年動手的過程。
推輪椅的路明非見着這陣仗有些犯難,犯難的原因不在於對面人多,而在於他不知道如果真打起來了,他需不需要照顧輪椅上的林年.但他是真他媽想看坐輪椅上的林年是怎麼打架的,想一想都覺得一定很有樂子。
“什麼來頭?”林年看着那些人,問向背後的路明非。
“全是普通人,但有點戰鬥訓練的痕跡,不過不多,不是專業的。”路明非掃了一眼回答,“僱傭兵還是海島?不太清楚。”
林年聽見只是一羣普通人就失去了興趣,略微在扶手上擡起的手指也放平了下來。
桌上最深處那個坐着的紅鬍子的英國男人忽然拍了一下桌子,震得酒瓶晃盪撞擊發出叮噹的聲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過去,擡了擡右手示意所有人都別動,等着路明非推着林年走到了近處,一言不發地看着這兩個相當奇特的客人。
林年的輪椅靠近桌邊停下,掃了一眼一旁看着自己的模樣有些愣神的安娜,又看向桌子最深處沙發上雙腿雙手四仰八叉張開着,坐躺着的雙腿之間放着一瓶白蘭地的紅鬍子英國男人,他在看對方,對方也在看他,互相打量。
一旁桌子上被叉子劃破手腕的東歐男人按住了流血的手腕,轉頭見着林年這坐輪椅逛酒吧的陣仗也是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手腕被這個殘疾人給弄掛彩了,瞬間有點窩火,覺得臉上面子也有些過不去,擡手就要去扯輪椅上林年的領口,“伱個狗孃養的殘——”
他的手伸到了林年的領口前,在林年的身後忽然伸出來的另一隻手,手指鐵鉗一樣猛地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想抽手回來但卻發現手腕上抓住自己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議。
他擡頭愕然地看了一眼林年背後站着的路明非,路明非也沒有半點廢話,探出的右手甩手就是一抽,把那個東歐男人從桌後脫了出來,空出的左手反手就抽起就近桌上的啤酒瓶,掄圓了在空中甩出一道沉悶的呼嘯聲砸爆在了這男人的後腦勺上!
鮮血,殘餘的酒水和玻璃碎片直接在音樂和燈光的掩蓋下爆開,沒有人注意的酒吧角落,一個怎麼看都得180斤往上的壯漢直接渾身抽搐了一下,一聲不吭倒在了地上。
鮮血混合着酒水在一動不動的林年面前灑開,濺射到桌上和地下,沒沾一點在他的身上。
他坐在輪椅上雙手手肘倚着扶手,整個人微微躺在輪椅裡從頭到尾動都沒動彈,只是用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着最裡面那個看起來像是話事人的紅鬍子英國男人。
後面的路明非見這一幕不由感慨,媽的,還是林年會裝逼,這輪椅都能坐出王座的感覺來,當真是別人學不來的先天牛逼聖體。
自己這邊的人被放倒了,桌上其他的人開始有了動作,開始想做點什麼了,尤其是有幾個人,比如那個瘦小的中東男人和光頭老黑伸手就向背後皮帶的地方摸去。
“誰拔槍誰死。”輪椅裡林年看都沒看他們一眼開口說道。
話語裡沒什麼威脅感,他就是在簡單的通知,只是一個坐輪椅的人這麼威脅顯得有些讓人覺得荒謬。
“停。”
紅鬍子的英國男人忽然擡手,大聲制止了自己這羣同伴想在酒吧裡動槍的動作。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下,沙發裡的他雙手拿住了雙腿之間放着的白蘭地,忽然一個起身,拔開了蓋子,探身過桌子,倒了兩杯白蘭地,推到了林年的面前,然後重新坐了回去。
林年伸手端起白蘭地一口乾完,另外一杯也一口乾完。
沙發裡的紅鬍子英國男人向着林年微微伸了伸手示意,“請問兩位朋友,來我們這裡有何貴幹?”
“看見了‘朋友’,自然要過來打個招呼。”林年看了一眼旁邊的安娜·A·坎貝爾說。
“朋友?”英國男人奇怪地看向安娜,又掃向林年兩人。
“朋友。”安娜趕緊點頭。
“安娜小姐,你這就不誠實了,我可是問過你是否是一個人來島上的,你可信誓旦旦地告訴我你沒有其他的同伴,那這兩位朋友又是哪兒冒出來的呢?”英國男人有些不開心地看向安娜責問道,手指微微指了指林年和路明非。
“再拿手指我,你那隻手就別要了。”林年偏頭在和安娜微微頷首打招呼的同時,隨口對英國男人說道。
他背後的路明非微微癟嘴聳肩,看得出來林年今天心情不太好,大概有人要觸黴頭了。
“我們的新朋友看起來還很暴躁不過我尊重你。”英國男人看着林年眯了眯眼,但還是收起了自己的手指。
他有點吃不準這兩個男人什麼來頭,上來二話不說就廢了他一個手下,下手幹淨利落的像是專門幹這一行的。
更麻煩的是,他有些懷疑這個輪椅裡的男人和他背後的手下很可能是和他們目的一樣的人,在摸不清楚這兩人身份背景,以及背後還有沒有同伴之前,他都不願意直接起正面衝突。
英國男人相當隱晦地掃了一眼旁邊坐着的安娜,眼中掠過了煩躁和不滿的情緒,一閃而逝後,臉上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安娜,不爲我介紹一些你的朋友們嗎?他們也在我們的‘交易’裡嗎?再多兩個人的話,船費又得另算了。”
“不,他們不在交易裡,他們只是我的朋友。”安娜搖頭快速說道,“船長,我和你的交易條件依舊不變。”
“但你這兩位朋友來勢洶洶啊,可不像是光是來看戲的。”英國男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林年兩人。
這下安娜都頓住了,看向了林年和路明非,因爲她也有些把握不準這兩位爺是真正目的。
“你就當我的朋友熱心腸犯了,害怕這裡會發生什麼對單身女性不太友好的事情,所以過來充當一下護花使者。”林年拇指輕輕指了指身後的路明非說。
安娜意外地看向路明非,而路明非就有點臊皮臊臉了,但還是得繃住。
“護花使者啊。”英國男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勉強認可了這個說法,但眼裡浮現起的懷疑證明了他打心底覺得這個說辭就是狗屁。
“很顯然我們和安娜小姐正在進行一場公平公開的交易,這裡完全沒有任何的不公平存在。”
“也就是說,船長您支持最開始我們的交易條件,我用情報來換取你船上的位置了?”安娜立刻開口問道。
英國男人驟然頓住了,沒有開口應答安娜的問題,明顯皺了皺眉。
“我對你們的交易內容很感興趣,說出來聽聽。”林年倒是很直接,看向這位被安娜尊稱爲“船長”的男人說道。
“這不合規矩。”英國男人微微搖頭淡淡地說道,“兩位朋友可不在交易的內容之中,還希望兩位.”
“我的話就是規矩。”林年打斷了他的話,看着他理所當然地說道,“我讓你說,你就說。我現在心平氣和地和你說話已經是在給你面子,如果你覺得嘴裡含着一根槍管說話更舒服,我也不介意成全你。”
他看得出來這個紅鬍子的英國男人不是什麼好貨,身上起碼都是帶着人命的兇徒,和這類人林年在執行部的時候通常都是踩着他們的腦袋跟他們說話的,不是什麼走私純血龍類遺體的亡命之徒,屠戮數萬、數十萬人的軍閥、控制一整個地區的販毒集團的頭領,甚至壓根都沒資格見他的面,現在能和對方好好說話,真的已經是給面子了。
聽見林年這句話,路明非嘆了口氣,默默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看看誰身上帶着槍,很明顯,這話放出去了,一會兒真要落實,這活兒肯定得落在他頭上。
一句話就讓整張桌子的氛圍重新提到了隨時點爆的冰點,安娜有些後悔向路明非和林年求助了這兩尊大神不會把這羣人全給弄死吧?
看着英國男人也有些繃不住要發火,安娜沒有辦法了只能頂住壓力忽然開口,“我在和船長討論前往亞特蘭提斯的事情我準備和這位船長交易登陸亞特蘭提斯的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