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你瘋了!爲什麼要破壞諾諾的潛水服?”
“曼施坦因船長、曼斯大副,對不起,這次下潛請讓我一個人去...”
“下潛任務的分組是早已經確定好的了,你在下潛訓練的過程中和諾諾配合得不一直很好嗎?你到底在發什麼瘋!你這是在個人英雄主義嗎?”
“我只是...不想接下來的戰鬥被別人插手。師姐,抱歉,潛水服的事情等一切都結束後我會找你賠禮道歉的,謝謝你之前下潛訓練的時候付出的努力——愷撒,零,不要試圖阻攔我,你們應該知道這條船上沒人攔得住我,我不想對你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路明非!你到底想做什麼?諾頓已經確認復甦了,他就在水下的青銅城內,你一個人去就是找死?”
“找死...或許吧!有些話我早就想和諾頓殿下說清楚了,這邊世界的康斯坦丁也是我殺死的,他想要的只有我,沒有必要讓其他的人背上風險——這場戰爭是屬於我和青銅與火之王的!”
—
“路明非...你終於來見我了。”
“老唐...我知道你還在那裡,我有一個朋友告訴我,有些時候其實沒有必要分得太清。諾頓就是老唐,老唐就是諾頓,他們都不過是你記憶中的一部分。所以老唐永遠都在那裡,我曾經殺死的也就是我認識的那個羅納德·唐...”
“你已經做好準備了。”
“是啊,我已經做好準備了,親手殺死我的朋友,殺死那個想要向世界復仇的龍王。事後我會很後悔,我會很難過,說不定還會偷偷在宿舍裡哭——但現在,以及以後,我都會接受,接受我決定要殺死你,並且真正地親手殺了你的事實!”
“那麼...凡人,覲見吧!”
—
“怎麼樣?雷達偵測到水下的信息了嗎?路明非的通訊恢復了嗎?誰能給我一點有效的信息!我們現在根本就是瞎子在游泳!”
“教...教授!”
“現在我是船長!叫我船長!塞爾瑪!”
“船長!你看外面!”
“什麼?外面?我現在在說...天吶!”
沸騰的長江上,青銅的巨人突破水面升起,水流如瀑布般在他頭頂、肩頭墜下,遙遠的夔門盡頭,江水膨脹起最終那長達五十米的巨龍突破水面屹立在峽谷之間,火焰與熔岩在龍軀上翻滾,大日的火環連接着繁複如機芯的結構不斷轉動着那象徵末日的輪盤。
“來啊!老唐!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仇恨!你的弟弟是死在我的手裡!是我殺了康斯坦丁!你理應仇恨我!向我復仇!你所噴流的火焰!你胸腔中無可宣泄的憤怒,都向着我來吧!我都會一一接下的!不躲不避!然後...親手再次殺死你!”
峽谷中,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充滿憎惡的嘶吼與火焰互相沖撞,青銅的巨人與燃燒的龍王在天地一線的夔門中互相廝殺,浪濤中的軍艦如一葉扁舟翻騰,所有人都衝上了甲板,不顧水蒸氣的灼傷,死死地盯着那如神話中魔鬼與天使的殺戮,這一戰最終只會留有一個人站在天地之間,不死不休!
—
“火種——能燒掉世界的火種!路明非!你——”
“老唐...對不起,我不能讓你釋放出這個言靈,它太過於危險了。”
金色的血在水中瀰漫,那把暗金色的肋差如命運般插在了那個男人的心臟上,濃稠的血霧越飄越遠,逐漸模糊了兩人之間的視線、距離以及仇恨。
“路...”
火種熄滅了,即使是燃燒世界的火焰,最終也有陷入黑暗的一刻。
“康...斯坦丁!”
在黑暗來臨前,他呼喚了那個名字,那是冰冷襲來後最後的溫暖,也是永眠時唯一的安慰。
“對不起,老唐。”
“永別了,諾頓殿下。”
—
“喜歡我的辦公室嗎?路明非,作爲一年級的學生,你是首個被特邀參加校長下午茶的學生。”
“校長...校董會對我在‘青銅計劃’中的獨斷表現很不滿嗎?聽說他們要給我們處分。”
“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你第一學年的成績將以史無前例的4.0通過,我查過你的各科成績,都相當的出色,我甚至都要懷疑你是否偷看了期末的考題!”
“你就...當是我的‘先知’看見的吧!哈...哈哈!”
“殺死青銅與火之王,感覺對你的生活有什麼改變嗎?”
“會有一些吧...”
“比如?”
“釋懷吧。以前我總是會做噩夢,噩夢裡有人憤怒地呼喊我的名字,現在不一樣了。”
“噩夢消失了嗎?”
“不,噩夢一直都在,只不過,這一次我敢迴應他了,而不是逃避。”
“恭喜。”
骨瓷杯輕輕碰響,大吉嶺紅茶裡倒映着渾身纏滿繃帶的‘S’級小子。
—
“路明非,生日快樂。”
“零?果然啊,給我打電話的還是你...你吃飯了嗎?我這邊正在吃披薩,獅心會的工作忙不忙?聽說師兄沒人性地讓你把積壓在學校裡的社團事務帶回了俄羅斯處理,下次我見到師兄一定幫你鳴不平...”
“先顧好你自己。這通電話現在免提播放向整個中央控制室的駐班成員,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除了獅心會的生日祝賀外,同時這通電話正式向你通知你受領了一項機密任務,將由你作爲專員,楚子航作爲輔助進行完成,你需要在北京時間下午一點之前趕到指定地點與幹員完成交接。不要因爲你的同學會耽擱了時間,曼施坦因教授讓我特別提醒你這句話。”
“我去,我怎麼忘了這回事兒...讓師兄在外面等我就是,我再吃幾張披薩就出來!讓他千萬別進來!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他進來就變味兒了!”
—
“浪裡白條兄!時間有點趕,我和陳雯雯下午還有別的事,你們先吃着,我們就不打擾了!”
“路明非!你等一等!你自己的錢自己付!操...你什麼時候開的拉菲!”
“假酒!我喝過真的!信我準沒錯,酒錢你看着給就行了,別被當冤大頭坑了啊!先走了!”
“路明非,你他媽的!你別跑——”
—
“文件拿到手了,但路上遇到擋道的了,一個受僱傭的獵人,麻煩派執行部的人來移交一下吧。呃,你問地震是什麼情況?不知道,‘造成’地震的人沒出來見我和師兄。”
“兄弟,兄弟,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S’級吧?剛纔那一手噴火炸火車站好帥啊,我的言靈就只能當個大燈泡。如果不是你我就被紮成刺蝟了...”
“只是塌火車站而已,灑灑水啦,你是沒見過拆火車站和改地形的,所以別尬吹!而且你該謝謝的是我師兄,如果不是他在旁邊,我怎麼放得出波來?”
“我什麼都沒做。”
“別謙虛!師兄!不是你我也不能放波啊!”
“放波?你剛纔用的是神龜衝擊波類似的絕招嗎?言靈裡真有這一招?”
“靠,什麼神龜衝擊波,那也該是龜派氣功波啊!你看的是港版的七龍珠吧!”
“嘿嘿,你說的都對,走,今天我請客,請兩位吃大餐!”
—
“暫時回不去學校了,我準備去酒店開房,你呢,路明非?”
“幹!果然鐵路停擺了!那按照這麼來說的話,接下來不就該是...走走走!師兄,別惦記你那破酒店了,走這邊,我帶你去看妖怪!”
“妖怪?”
—
“楚子航,機械系。”
“師兄誒!你好,我是新生夏彌,歷史系!”
“路明非,同樣是歷史系,你們兩個慢慢聊,我去給你們接可樂,嘿嘿嘿。”
“師兄,雖然但是,爲什麼你看我和楚子航師兄的眼神那麼...淫賤?”
“呸!這叫姨母笑...哦,不是,哈哈...我去幫你們接可樂!我記得這裡有無限續杯的可樂!”
—
“我操!校長!你不是說只是一場拍賣會嗎?爲什麼會有恐怖襲擊!”
“我也不知道,按道理來說索斯比拍賣會是中立的,這裡由紐約的混血種家族聯合治理,應該不會有什麼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小心!”躲在椅子後的昂熱虎撲出去,提起地上的格柵擋住了一顆尾火不斷噴吐着做功的RpG火箭彈!
路明非立刻一腳踹在火箭彈的中部,讓其翻轉着飛上拍賣會的穹頂炸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曬進日光照在混亂的會場中!
“我去,校長,好身手!”
“你也不賴。”
“我的意思是,校長,有沒有考慮開個時間零什麼的?那羣傢伙好像是衝我們來的!二樓的機槍已經瞄準我們了!”
領域從昂熱的身上迅速擴張,但下一刻,一顆暗紅色的子彈擊破了言靈,同時命中了老人的肩膀,還好他躲閃及時,否則這一槍該命中的是他的心臟。在二樓一個身穿忍者服的靚麗風景線,一槍功成名就後颯然離場。
超過五挺機槍居高臨下瞄準了會場中央的路明非和昂熱,激光紅線鎖定他們的臉門。
“路明非,走!”
“媽的!沒事!我來!”
言靈·時間零。
在昂熱驚訝的注視下,同樣的領域從路明非身上釋放,那雙黃金瞳灼熱而滾燙!
—
“我幹啊啊啊啊啊啊啊!爲什麼坐個過山車也會出事啊!我沒遇到過這檔子事情啊!”
“路明非!校長說你能使用時間零是真的嗎?他快要頂不住了!那些爬上軌道的刺客和偷襲拍賣會的是同一批!他們之中也有使用時間零的混血種!想要啓動鰭狀制動器只能靠你了!”
“夏彌!後面!師兄!君焰噴他!我來撐住領域!”
“快!夏彌!路明非撐不了多久!”
“3!2!1!點火!”
—
“不是...師兄,爲什麼這次上聽證會的人是我?”
“不用擔心路明非,校長和副校長他們已經有所準備了,你會沒事的。”
“可是我昨天才看到副校長在大二女生的游泳考覈上露面了誒...他真的有把握嗎?校董會你媽的好像是奔着解剖我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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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yourself!”路明非低吼,“藏頭露尾的傢伙!大地與山之王就是你嗎?”
“有趣的傢伙。”黑影打量着手持刀劍的路明非,站在冰窖水銀池的中心,雙手攤開,在路明非的凝視之中,詠唱起了那個熟悉的言靈,熔紅的金屬在他手上成型,最終流鑄成死神的鐮刀,揮蕩在身後切開空氣之中的殺意。
“老唐的屍體你也敢動?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叫路明非!”他彷彿炸毛的刺蝟,在那黑影呆愕的注視下,釋放了相同的言靈,無數熔火鑄造的刀劍懸浮在身後,彷彿仙俠小說中的“御劍術”,滾燙的劍鋒瞄準了黑影的每一個躲閃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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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一會兒就是聽證會了,你怎麼悶悶不樂的?昨晚的地震嚇到你了?”
“沒...就是感覺有些時候吧,話不能說得太滿,不然有點丟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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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靜!”木槌敲響,“我宣佈,聽證會正式開始。校董會派來的調查組和學院管理團隊在S級學生路明非血統問題上各執一詞,我們不得不舉行這場聽證會給大家一個公開討論的機會。在事前提供的資料中,調查組嚴厲譴責校方的失職,而校方指這種譴責是...青蛙坐在井裡仰望天空般胡扯!”
“噗呲...”
“路明非,你在笑什麼?”
“我想到高興的事情,廢材師兄,你聽我說,一會兒你這樣指責安德魯那邊的調查團...”
“我去,師弟,你這地獄玩笑哪兒偷來的...不過我喜歡!”
坐在對面的安德魯心中莫名地涌起煩躁,擡頭看向對面木格柵後的路明非和芬格爾正在交頭接耳,時不時看向他,滿臉不懷好意。
—
“敬意!你們這羣混賬...你們這羣不知所謂的學生!你知道卡塞爾學院的背後是誰在支持一切嗎!你們居然...居然這樣嘲笑我!你們這是蔑視校董會!你們...你們!”
“安德魯先生,聽證會似乎到此爲止了,你呈交的路明非的種種指控都被駁回了,跟他相處最多的學生們也證明了他沒有調查團所說的‘龍類僞裝’傾向。而路明非殺死青銅與火之王的功績也是實打實的鐵證,證明了他對人類,對混血種的忠誠,我認爲這場聽證會應該到此結束。”
“不!這傢伙就是披着人皮的龍類!他是間諜!他潛伏在我們之中必然有着更大、更深遠的企圖!他...”
“啊對對對對,我能殺龍王我就是龍類,你說的都對,別人問是不是有本事屠龍的都是龍類,你就是說啊對對對對,解釋不了的事情那就啊對對對對,他是龍類他是龍類,我希望你對你的人生也是這個態度。我要是龍類,我一會兒就給尼德霍格殿下call個電話,抱怨說能不能早點讓我跳反,再不跳反你手下的那些得力干將都要被我殺完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啊!老大!”路明非吊着那個經典的白眼,沒好氣地看着安德魯·加圖索,彷彿他是自己的班主任老師。
全場爆笑,安德魯氣血上頭,差點暈了過去,還好一旁的帕西·加圖索無奈地扶住了他,纔沒讓他成爲首個在聽證會上暈過去的指控方。這也算是拯救了一點校董會殘留不多的威嚴,儘管這份威嚴在學生會主席帶頭造反下已經岌岌可危了。
“菜!就是菜!這安德魯果然是個年輕人,一被激就找不到北了,還有,芬格爾,你剛纔那個集中營的笑話太給勁了,我看他臉都綠了。”副校長開懷大笑,和芬格爾以及路明非擊掌,並且不斷地對安德魯·加圖索做出頂胯的挑釁姿勢,下流到讓自家隊友也爲之捂臉尷尬。
“那是路明非的主意,果然我該聽他的,少看一點論壇,多逛一些中國的那個叫什麼貼吧地方,攻擊性還得是中國網民啊!”芬格爾發出了活到老學到老的感慨,“師弟,不準備發表幾句獲獎感言,看看能不能送對面的校董會走狗去見他太奶嗎?師弟?”
芬格爾發現路明非沒有迴應,不知什麼時候,路明非早已經不再關注聽證會的發展了,而是回頭一直看着英靈殿的大門口,在他心中默然的倒數歸零時,該發生的一切終於是發生了。
大門忽然被推開,執行部的年輕人,衝了進來,甚至恰好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雷蒙德。
“聽證會時間不得闖入!”所羅門大聲說。
雷蒙德沒有管法官的威嚴,徑直氣喘吁吁地跑到了路明非的身旁,伸手扯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說,“那個網站...最新懸賞!名爲芬裡厄的巨龍...即將在中國北亰甦醒...招募獵人殺死他...懸賞金額一億...一億美金!”
全場死寂,所羅門呆了許久跌坐回椅子裡,正在準備心肺復甦的安德魯驚恐地深吸了口氣差點將舌頭一起吞進肚子裡去。
所有的目光在同一時刻朝向了一個位置。
路明非推開了格柵的門,瞳眸裡金色輝煌,不需要說話做出什麼承諾和動員,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燃燒的鬥志和戰鬥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