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師兄你想讓我帶你飛起來,我只能說我讓你失望了。”夏彌沮喪地說,“以我對‘風王之瞳’的掌握,最多隻能借着風流滑翔,又或者製造一陣小型龍捲,飛行上只能進行短時間的懸浮而且我今天穿的還是裙子誒。”
現在是關心穿得是不是裙子的問題麼?
楚子航默默地看了一眼夏彌的裙襬,“我不需要你帶着我飛行,你能把我們兩個‘發射’出去嗎?”
“發射?師兄你的意思是說製造小型龍捲進行壓縮,然後把我們轟飛出去?就像空氣炮?”夏彌的悟性很高,楚子航一點就通。
“能做到嗎?最遠距離可以飛多遠?”
“我不確定,畢竟沒試過,但應該可以,實測的時候我的言靈可以通過壓縮風流將一面牆壁轟垮。”
楚子航默算了一下夏彌的體重和自己的體重點頭說,“足夠了。十二點鐘方向,城門口正中的大門。發射出去後落地就直接往外面跑,向人多的地方跑,邊跑邊求救,就算是屍守,控制它的人也必然在它的身上寫下了不可觸犯的禁制,比如在大庭廣衆下動手類似的死規則。”
“準備言靈需要時間,它們未必會給我們機會啊!”
“我來爭取時間。”楚子航說。
“師兄!你現在戰鬥力最多十鵝,拿什麼拖住它們啊!”
“什麼是十鵝?”
“呃,最新的戰鬥計量單位,一鵝等於一個大學生,通常用來嘲諷大學生連一隻大鵝都打不過,師兄你經過訓練猛一點,可以打十個大學生。”
“嗯。”楚子航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我的手機是裝備部特質的版本,按照頻率觸動關機鍵可以當做炸彈丟出去,在爆炸的時候會有強光,屍守也是有視力的,憑藉視力捕捉我們必然會被強光致盲,那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嗯?爲什麼我的手機不能變炸彈?”夏彌最先關心的問題是爲什麼楚子航的手機很酷,她的卻還是原版。
“你是新生,裝備部不會把這種危險的炸彈設備交給你。”楚子航說,“準備你的言靈,敵人如果選擇進攻,我會帶你避開,然後我會丟出手機炸彈替你爭取時間。西華門正門的方向,全力釋放言靈,明白嗎?”
“那你可要抓緊我啊,師兄。”夏彌也開始有些緊張起來了,餘光看見身後的楚子航輕輕點了點頭。
她深吸了口氣,閉眼,然後睜眼,黃金瞳點燃,古老的音節從口中詠出,拗口的音節宛如音律在空曠漆黑的西華門前空地上響起,不斷地迴盪在黑夜裡。
風流從地面吹過,揚起石磚縫隙中的塵土,夜風開始造作了起來,順着一道軌跡開始匯聚,如同溪流匯入大海,那不可視的風力開始變強,繁複的龍文裹在風裡旋轉成形,揚起了夏彌的長髮,同樣也吹得楚子航的眼眸前的碎髮顫動不已。
言靈·風王之瞳。
黑暗中,夏彌手持的iPhone手機光源照亮的側方,正處於兩者的死角中,一道黑色的氣流幾乎是貼着地滑來,躲在那匯聚而來的颶風中,藏在吹拂起的枯朽銀杏葉下,凜冽的殺機步步逼近,最終在夏彌忽然地轉頭看來間爆發!
漆黑的銳芒破風兒來,夏彌正想提醒楚子航,她的後背就被用力撞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向前幾步,在她和楚子航的中間,漆黑的斬擊毫無徵兆地從天而降震裂了地面堅硬的石磚,塵土和碎石飛濺向兩側,黑色的氣流下乾瘦的黑袍身影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隨後第二道貼地而來的殺機掀起,那是一刀橫斬,刀身藏在陰流中不知長短,刀勢抹向失去平衡的夏彌腰身,要把她一刀腰斬血灑城門前。
“砰!”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了,那隱藏在暗流中的尖刀停在夏彌的腰背前,一寸不得再進分毫。
夏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兩步,回頭去看,赫然發現後面的楚子航馬步穩踩地面,左手曲臂探出,精準地攔截在了黑影揮砍出的手臂路徑上,以手臂架住了對方的手腕反方向發力,馬步繃成僕步,硬生生將砍出去的一刀攔住了!
“我去!”夏彌震驚了,就算血統被壓制,楚子航居然也能擋住屍守這種變態東西的進攻?憑什麼這種表現,楚子航還是被評爲‘A’級血統?
危險還沒有解除,反而剛剛開始,楚子航快速丟出了右手的iPhone手機,同時一個乾淨利落的旋身在對方的腰上拉開距離,落地就快步衝向夏彌,喊,“轉頭閉眼,就是現在!”
夏彌轉頭避開即將爆開的強光,醞釀起已經到極限的言靈,在感受到肩膀上搭上了一隻手後全力激發風王之瞳,已經成型的龍捲坍縮成了一個漆黑的風眼匯聚到她的身後!
“師兄抓緊我!”她喊。
她爆發風眼,同時,感受到抓住她肩膀的右手用力地把她向前推了一下。
風王之瞳爆發,巨大的力量一口氣釋放,就像空氣大炮將夏彌送飛了出去。
夏彌在半空中驟然回頭,看見的是楚子航背對着她的身影,在他的腳邊iPhone5滑落在地上,摔碎出液晶屏和電池板。她沒法再看更多了,就像被髮射出去的布娃娃,很快就消失在了視野的能見範圍內。
寬闊的地域中,黑色的陰流裹纏的兩隻死士血紅的瞳眸鎖定了楚子航。
其中一隻悄然隱入黑暗準備去追飛出去的夏彌,但它纔剛剛向一側挪一步,一個火星忽然就在它的面前爆開了,微小的火光照亮了陰流中蒼白的人骨面具,也阻攔了它前進的步伐。
死士轉頭,對上的是黑暗中一雙閃爍的黃金瞳,灼熱的溫度開始升騰,冰冷的空氣開始沸騰,那是強大的高位言靈正在預熱,代表火與焰的樂譜已經開始演奏。
兩個屍守不再動彈了。
它們被鎖定了。
就算是鍊金術製造的木乃伊,但只要有戰鬥意識,就能清楚地明白現在它們任何一個輕舉妄動都會帶來毀滅性地打擊。
正統的虎狼藥的確遏制了楚子航的血統,但李秋羅提到過,那副藥方必須要定時服用,否則就會有血統失控的風險——直到上一次服藥,已經過去十四個小時了。
雖然血統尚未恢復,但若是強行去逼迫,去燃燒,還是能給楚子航爭取到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量的。
暴血。
楚子航強行點燃黃金瞳,用暴血的方式喚醒沉寂的血統,他不確定自己能維持多久,就像他不確定風王之瞳是否有足夠的爆發力送他和夏彌一起離開,既然不確定,他就不會賭,所以他選擇讓夏彌一個人先走,就和現在一樣,他起碼得面對兩個屍守堅持到夏彌逃到人羣中去。
暴血向上推進,劇痛在渾身上下蔓延,血管就像要燒起來一樣,楚子航瞳孔的黃金瞳光芒漸漸穩定了起來,伴隨着四處眼角都流下了漆黑的液體,他的周身閃滅起火焰的光環,雙手十指相扣向前伸直對準了那一動不動的兩個屍守。
誰動,“君焰”就朝誰釋放。
這是楚子航沉默中給出的信號,他不確定自己在虎狼藥的壓制下強行暴血是否還能釋放出這個89號的危險言靈,如果只是拖延時間,那麼他還是可以繼續裝裝樣子的,但如果想爭取到足夠的時間,那麼這個啞炮就必須打響。
就像西部對決,槍響就會永遠帶走一條性命,楚子航向來是玩西部遊戲的高手,但這次他的敵人是兩個,槍響的時候他的確可以帶走一個,但另一個會立刻要了他的命。
在不到十秒的僵持後,其中一個死士向前墊步,一個輕盈的跳躍,沒入了淡墨的煙塵中消失了。
楚子航十指相扣的雙手驟然對準了死士跳入的空無一物的黑暗,他周身的火環纏繞在了雙臂上,在他毫不猶豫喝出的一聲類於“破”的爆音中炸開。高溫的火浪轟然撲出,就像大浪潮水一樣沖刷黑暗,將那隱藏在陰流中的身影擊中!毀滅性的衝擊力以及溫度瞬間將其燃燒成焦炭!
“君焰”瞬殺一隻死士,楚子航的側身,另一隻死士已經貼近了,它的身體埋得很低,幾乎和地面平行,完美規避了頭頂洶涌的焰浪,火光照亮的那張陰流下的人骨面具蒼白,血紅的瞳眸鎖定了楚子航的脖頸,手中挺直的雁翎刀向上斜抹!
楚子航儘可能曲起雙手臂去做拳擊運動中的抱拳遮臉動作保護脖頸,但那一刀的角度很詭異,刀弧繞過了楚子航的拳架,從他露出的側脖頸快速切下——
“鏘!”
金鐵爆鳴。
抱拳架的楚子航餘光看見了一個身影如風般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在半空中傾斜着“插”進了戰局,一手抓住了那足以劈開鋼鐵的雁翎刀鋒!
死士擡頭,鎖定了突入戰局的人,但他才只是剛剛擡起頭,視線就驟然天旋地轉了。
“滾。”那人說。
沉悶的轟響爆發,在楚子航身旁,無頭屍體被炮彈擊中一樣倒飛出去,撞在石磚的地面上彈射起,翻滾,在旋體多周最終以一個怪異的姿勢停在了地上。
楚子航脫力向地上跪倒,身旁一隻手猛地托住了他,把他從地上抽了起來。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人,流血的黃金瞳熄滅了,恢復了黑褐的瞳眸。
“沒事吧?”林年右手抓住的半截刀刃丟到了地上,豎着插進那顆被切下的頭顱裡。
他把楚子航扶起來站直,抹掉了他眼邊的鮮血,相當凝重地看着他身上那些鼓起的血管。
“沒事,你怎麼會在這裡?”楚子航終於緩了一口氣,看向裹着一身不合身風衣的林年問。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夏彌呢?”林年看了一眼遠處地上冒着青煙的一團焦炭,又看向周圍,“算了這些話之後再說。那五口棺材,你見到往哪裡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