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等了不到十分鐘,地下夜總會的大門就被粗暴的推開了,路過門口的兔女郎嚇得沒端穩手上的托盤,滿滿幾杯酒摔在了玻璃地板上。
當頭進來的是一個脖子上紋着一隻黑鷹的男人,黑衣黑墨鏡不由讓人擔憂晚上怎麼看得清路,但起碼犧牲視力換來的煞氣和身後的四個同樣黑衣黑褲黑皮鞋的跟班鎮住了整個夜總會。
早就候在門邊的經理快步上前遞上名片後九十度鞠躬,紋身男人接過名片掃了一眼後點了點頭,經理才湊近小聲窸窸窣窣地爲紋身男人解釋情況,說話之間時不時對着舞臺最前的卡座指指點點。
夜總會大多卡座裡的客人都噤聲了,經常混跡於這種場合的客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在黑道盛行的日本他們這些人都被統稱爲‘老百姓’,就算是黑道上的大社團除非利益糾紛一般都不會對老百姓輕易出手,但凡被警視廳定義成了暴力團伙,這個社團自此大概就廢掉了,因爲不會有任何的公司和商人願意跟暴力團伙有商業來往,失去工作渠道的社團不日也得自行解散。
卡座裡的客人們也不慌亂安安靜靜地喝着酒看戲,見着紋身男人領着四個黑衣男跨越了走廊直直站定到了舞臺前的大卡座旁,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裡面坐着的人。
林年、曼蒂兩人在吃冷盤,昂貴的香檳喝完了他們就只能對付這盤鮮蝦果蔬沙拉了,兩人正爲着最後一塊蝦仁的歸屬做鬥爭,可就連宮本一心在安鉑館裡都沒能搶過林年的龍蝦,區區曼蒂自然是瞬間就敗在了快如閃電的銀叉之下。
“來客人了。”良一咳嗽了一下提醒,兩人這才反應過來擡頭看向了卡座外站着的五個黑衣男人。
“青坊組的人?”林年把蝦仁蘸了一點芥末醬油問。
“我們老大在問你們話。”良一淡淡地擡首看向五人爲首的紋身男人,視線瞥過脖頸上的那隻黑鷹沒有多大留意,略微審視之後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對方手腕的位置在那裡有些許青紅顏色裸露了出來。
“野田組的人?上次還沒有吸取教訓嗎,混賬...”紋身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渾濁,末尾的彈舌音濃重,一聽就是老恐嚇犯了。
“威脅人還帶彈舌你是高中生的混混嗎?”良一點了點菸灰到紋身男人鋥亮反光地皮鞋上。
紋身男人額頭青筋綻起,身後的四個黑衣男小弟紛紛上前一步要發作但卻被紋身男人伸手攔住了,面無表情地看着良一:“不是野田組的人,那看起來各位是等級更高的地方來的了,但爲什麼這種活兒還要帶女人和小孩來摻和?”
“說話注意點。”良一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手上的菸頭掉在了地上。
“什麼社團連毛都沒長齊的孩子都能當話事人了?”紋身男人扭頭直視林年:“你們是平山會的人?我聽說平山會的老大喜歡玩小的。”
林年擡手輕輕撓了撓眉心,手臂的遮擋緣故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很明顯可以注意到的是曼蒂坐的位置不知爲何離林年稍微遠了那麼一些。
這一次換良一額頭的青筋綻起了,但卻沒有第一時間發作ꓹ 而是重新咬了一根菸到嘴裡沒有點燃:“看起來貴社連平山會都沒放在眼裡...那‘本家’呢?”
“你們是本家的人?”紋身男人面色沒有太大波瀾低頭看向了良一。
“認得這個家徽嗎?”良一伸手捻着風衣的袖口翻了過來,在裡面正是犬山家的‘赤鬼’家徽ꓹ 在黑道中鮮有人不認得蛇岐八家的八個象徵,稍微大一些的社團新人入社第一課就是背完所有禁忌事項,而本家的一切都是所謂的‘禁忌事項’。
紋身男人看了一眼鮮紅的‘赤鬼’之紋ꓹ 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向背後的小弟揮了揮手:“原來是本家的執法人啊ꓹ 你是這次本家的代言人嗎?快給本家執法人點火!”
沒有驚懼,也沒有茫然ꓹ 反應太平常了ꓹ 平常的有些異常。
其中一個黑衣男立刻摸出了金屬打火機彎身前來,大久保良一面無表情地探頭出去湊火,他預感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同時他也很好奇對方敢不敢真的這麼做,但這種情況不要說是打火機了,就算對方摸出把手槍來要用槍管給他點菸他也會把頭伸過去。這是本家執法人的威嚴,本家的榮譽就該這麼堂堂擺出來讓人敬畏ꓹ 如果有人敢在這份榮譽上吐口水,那他就會把他對方的嘴撕下來再讓他吃下去。
在良一探出頭湊近了金屬打火機的瞬間ꓹ 紋身男人探手抓住了桌上冰桶中的香檳瓶子ꓹ 猛地砸向了低頭咬煙的良一頭頂ꓹ 沉悶的風聲呼嘯而下!
砰!
酒瓶沒有爆開ꓹ 不是良一的腦袋夠硬,而是被人接住了。
卡座裡林年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剎那ꓹ 小幅度起身伸手拖住了砸下來的酒瓶ꓹ 再一刻不停息地用力一抽把香檳從紋身男人手中扯了出來ꓹ 一掂酒瓶反手抓住瓶頸,猛地抽手把整個香檳瓶甩爆在了紋身男人的太陽穴上!
“嘴巴放乾淨點。”手裡抓着一截斷裂的瓶頸ꓹ 林年略微皺眉說道。
酒瓶破碎,殘餘的酒液混合着紅花飛濺,像是下起了一場嫣地不太透徹的紅雨。
...早說了別惹這些瘋子,怎麼東京的這種蠢貨沒沒有死完?
沐浴在甘果與血腥的飛濺酒液中,良一抽了口點燃的香菸呼出了煙霧。
倒地的紋身男人身旁給大久保良一遞火的黑衣男第一反應就是破口大罵,同時伸手抓向林年的衣襟,但他的手腕卻被人搶先扣住了。
曼蒂右腳踩在桌側手上用力一扯,黑衣男瞬間撲倒在了桌面上手臂響起了骨裂聲,林年隨手拋了一個酒杯過來,她擡手接住後拍核桃一樣把酒杯按碎在了桌上男人的腦袋上,原本淒厲的慘叫和哀嚎立刻消失不見蹤影。
剩下的三個黑衣男見狀直接撩起衣服摸向腰間想掏槍,但很明顯東京黑道有限的戰鬥素養是比不過秘黨們傾盡資源培養出來的小特務們的,曼蒂想都沒想就把面前暈過去的黑衣男身上的槍抽了出來,動作利索地連開三槍打在了三人摸槍的手臂上,槍聲轟鳴驚起夜總會一陣尖叫和喧囂。
曼蒂三槍打完之後彈匣一卸,退出膛裡的子彈抓在手裡和着手槍一起放在桌上,舉起雙手無辜地看向大久保良一:“...是他們先摸槍的,我這不犯法吧?”
良一撓了撓眉毛,這也算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兩位本部專員出手,大概清楚了本部精英學員們處理突發事件的水準了...不賴嘛。
搖了搖頭,良一站了起來從風衣裡摸出了一份證件,高舉環繞四周面無表情地喊道:“警視廳辦案!”
“還有這一手?”見這手段,林年兀然想起了執行部在芝加哥橫行霸道得場面。
“暫時拖延下時間,有幾句話問這幾個嘍囉。”良一瞥了林年一眼一言不發的把機動車駕駛證收進了風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