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麗亞說, “不,小姑娘。應該說……所以我,妒忌。”
“別這麼奇怪地瞪着我, 這樣的表情真叫我難受。”麗麗亞拍了拍我的頰, 招出她的飛行掃帚, 提起我的衣領將我放在上面, 道, “不如我帶你參觀參觀我的寶庫?”
沒有給我任何拒絕的機會,麗麗亞一揮魔杖,飛行掃帚便如離弦之箭, “呼”地一下飛出我所在的房間,進入城堡悠長曲折的甬道。
我在昏暗的燈火下努力辨認飛行的路徑, 飛行掃帚飛過大廳, 穿過長廊, 繞過一十八個房間,轉過九個彎, 終於在一扇龐大的銅門前定住。銅門上刻着一個石磨大小的巨型獸頭,猙獰着眉目,禁閉着嘴。
我到的時候,麗麗亞早就好整以暇地倚在門邊等我了。見我到時,她妖嬈一笑, “想要長長久久地活在這世上, 給自己找個愛好可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事。這裡面可都是我收集到的好寶貝。小姑娘, ”她朝我挑挑眉, “猜猜開門的咒語吧。”
我哼了聲, “我沒興趣。”
話音剛落,銅門上猙獰的巨獸突然張開了大嘴, 緊接着是一陣巨石移動的聲音,只聽得“砰”的一聲,銅門剎時分做兩半。
麗麗亞立在門邊看我,似笑非笑,“小姑娘,我是不是該說,你很神奇?”
我不想理她,她卻一把揪起我的衣領,帶我走進她的藏寶室。這個姿勢讓我很是不舒服,儘管麗麗亞已經很體貼地不讓我的雙腳觸地。
“看這個。”麗麗亞很是得意地將我帶到一塊淡紫色圓玉面前,“它叫魂玉,天地之間只此一塊,是這裡最珍貴的寶貝。當初上帝就是用它來收集創造靈魂的靈氣的。有了它的引導,破蒼草才能徹底改變你靈魂的屬性……”
我咬着脣,別過頭去。
麗麗亞不死心地指着我目光所到之處那張五顏六色的蛇皮,“那是絢。看它的顏色就知道,這世上再沒有比它更毒的蛇了。可它現在,每一寸蛇皮都是我的了。”
我覺得噁心,再次別過了頭。
麗麗亞興致不減地在身邊指指點點,“看那隻千年□□……那是不死水蛭,還活着喲,小心被咬着……那是神鳥的糞便……那些是碧血。”
我的目光停在眼前一片片微亮的碧綠薄片上,因爲它們看起來,比較不那麼噁心。
“碧血可是療傷聖藥。不管是怎樣的傷口,只需要一小片碧血,就可以恢復如初。一顆碧血草百年才能採一片碧血,可你看看,我這裡多得數不過來……”
“叮”的一聲輕響自胸膛滑過,瞬間蓋過了麗麗亞的聲音。
我的心倏地一緊,急忙將胸前的鎖妖瓶解下,赫然發現鎖妖瓶上多了一道蜿蜒的裂痕!
藍烙!
“小夥子大概受了什麼重創,被鎖妖瓶感應到了。”麗麗亞湊到我手邊望了望,平靜地分析道。
“放開我!”我一把打掉麗麗亞的手,從她身上落下。我要去找藍烙!
沒走幾步,疼痛和慌亂便讓我重重地摔在地上。
麗麗亞在身邊蹲下,臉上笑意不減半分,“小姑娘,你連路都走不好,想到哪裡去?”
我恨恨地從地上爬起來,突然看到了飄在門邊的飛行掃帚!
顧不了其他,我飛奔過去,將它緊緊攥住。
“沒用的,小姑娘。我的掃帚只聽我的話。”麗麗亞一眼看穿我的企圖,出聲提醒道。
我將掃帚拿在手中,橫指向她,大聲喝道,“送我到衆神之門!”
麗麗亞挑起細眉,微露不悅,“小姑娘,你這是在命令我嗎?”
“是的。”我高聲回道,“我現在,以深海皇宮第六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將我送到衆神之門。如果因爲你的延誤,藍烙出現任何意外,我將命令效忠於深海皇宮的海妖一族向你挑釁。”
麗麗亞的臉已經沉下來,“難道你以爲,我會怕嗎?”
我咬牙看她一陣,鬆開手中的掃帚,“我現在以藍烙的主人的身份宣佈,取消你們之間的任何交易。從這一秒起,你無需對我的生命或安全負任何責任!”
我甩下話,提起裙襬,朝城堡的門口奔去。
“真是的,你可不可以別這麼激動?”麗麗亞在我撲到地面的前一瞬飛過來,將我扶住。
“放開我!”我拼命掙扎,滿腦子都是藍烙受傷的樣子,自責和痛苦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你給我安靜一點!”麗麗亞終於受不了,大聲吼道,“我告訴你,我答應藍烙在他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你,已經收下他一半的壽命,不可能再還回去!如果你固執地不肯接受我的保護,就眼睜睜地看着他白白浪費一半的壽命好了!”
我停止掙扎,淚水大滴大滴地,無聲下落,“麗麗亞……求你……送我到衆神之門,求你了……我可以制服那隻神獸……”
“小姑娘,你說什麼傻話?你以爲這麼拙劣的謊話能騙得我?”
“不是的,麗麗亞!相信我,我會……”
“砰!”一聲巨響將我的話語打斷,城堡在巨響之後如風暴中的航船劇烈地搖晃起來。
麗麗亞一把將我提起,揮手將寶庫的大門關上,帶着我朝聲音的源頭靠近。
剛剛進入長廊,就被一道七彩的光芒迷花了眼睛。
麗麗亞用手護住我的雙眼,輕唸了句咒語。待她將我放開,我們已然身處光芒的深處,因爲有麗麗亞的魔法保護,眼睛不僅迅速地適應了強烈的光芒,還能在不斷變化的光束中保持清晰的視野。
麗麗亞將我帶進了大廳。
發出光芒的是一個半米高的年代古遠的寶鼎,青灰銅身,周身雕刻繁複,彷彿將天地萬物的形態樣貌都擠到了那小小的方寸之中。
“洪荒鼎!”麗麗亞驚叫出聲,興奮地將我扔到一邊,飛到洪荒鼎前仔細打量。
我則顫抖地,將抽離的靈魂從身體之外拉回來,步履沉重地走到洪荒鼎邊,將血肉模糊的藍烙抱起。
他的前胸橫着三道見骨的抓痕,後背已經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肉,血還在流,正順着我挽着他的手臂點點滴落在陰冷的地板之上。
我的眼淚找不到出口,只能摟着他惶恐地低聲哀求,“藍烙,別嚇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