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中心醫院爲什麼要對老王否認,說從沒有接受過高飛,沈銀冰隱隱能猜出這是爲什麼。
這絕對是政府相關部門指示醫院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封鎖消息,避免在社會上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北山集團總部大樓昨天遭到隔離封鎖一事,官方還能用‘防病’演習爲藉口,可要是已經有人死在這種病上的消息傳開,勢必會引起社會不安。
沈銀冰很清楚,這也是官方不得已而爲之,恐怕高飛早就被火化了,就算她去問,得到的也應該和老王一樣的消息。 wWW •TTkan •¢o
想到高飛已經變成一捧骨灰,被深埋在地下後,沈銀冰心中就有種隱隱的疼,繼而意興闌珊,再也不想去公司了,輕聲吩咐老王:“老王,今天先不去公司了,去翠柳小區吧。”
老王一楞,接着點了點頭。
到了翠柳小區的小窩後,沈銀冰什麼也沒有做,就是繼續睡覺。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在睡了那麼久後,仍然這樣困,竟然一覺睡到了晚上八點多,才起牀走進了洗手間,洗了一個熱水澡。
裹着輕柔的浴巾走出來時,沈銀冰聽到了一陣咕咕聲。
響聲是從肚子裡傳來的。
她這纔想起,從接受隔離檢查到現在的這段時間內,她除了焦慮、恐慌、睡覺之外,還沒有吃過一頓飯。
“怪不得感到渾身無力——沈銀冰,他死了就死了吧,也不是你真正的男朋友,你至於要這樣心傷呀?趕緊振作起來吧,還有很多工作需要你做,還有老父親需要你照顧。高飛,他只是你生命中一閃而過的流星而已,你們註定不可能擁有太多在一起的緣分。”
沈銀冰站在陽臺上,望着窗外的夜景,深深的吸了口氣後,決定必須得忘記高飛,振作起來,把那一切當作一場夢,以姣好的精神面貌,去迎接新的明天!
要想有個姣好的精神面貌,首先要補充體力——出去吃飯!
半小時後,爲了振作精神特意花了淡妝的沈銀冰,穿着一身黑色的連身短裙,黑色絲襪,性感的高跟鞋,出現在了一家泰國飯館內。
找了一張靠近窗口的桌子,沈銀冰一口氣點了六個菜——她要好好的大吃一頓,養足精神,明天以全新的精神面貌,出現在公司。
不顧周圍顧客和飯館服務生那驚詫的目光,沈銀冰左手攏着垂下肩頭的髮絲,右手拿着筷子,毫無淑女形象的甩開腮幫子,大吃了起來。
老天爺敢保證,沈銀冰此前從沒有這樣吃過飯,就像餓死鬼那樣,十幾分鐘的時間內,竟然沒有放下筷子。
可就算沈銀冰再湖吃海塞,她的飯量在哪兒擺着呢,吃相挺猛,但消滅的飯菜卻不多。
“呃,吃飽了。”
夾起一個雞翅又放進盤子裡後,沈銀冰打了個飽嗝,拉過一碗銀耳蓮子粥,拿着調羹慢慢攪和着,隨意的向窗外看去。
沈銀冰用餐的這條街,算是一條特色餐飲街。
街道兩旁百分之八十的門頭房,都是和餐飲有關的,所以每當飯點時,來這兒吃飯的人格外多,其中不乏一對對的伴侶。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像她們那樣,挽着男人的胳膊,悠閒的逛街吧?
看着窗外不時經過的一對對小情侶,沈銀冰忽然升起了這個念頭,但隨即就失笑出聲,喃喃的說:“挽着男人的胳膊逛街?呵呵,那怎麼可能呢,天底下有哪個男人,配得上我沈銀冰挽着他胳膊?”
曬笑一聲後,沈銀冰搖了搖頭,正要低頭喝湯時,瞳孔卻驀然一縮!
她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男人身影!
說是非常熟悉,也許是誇張點,因爲她認識那個男人,才短短几天時間而已。
但沈銀冰卻敢肯定,她就是非常熟悉這個男人的身影:高飛!
沈銀冰看到,一個男人從對面某個餐廳內走出來,左手抄着口袋,右手夾着香菸,渾身散發着懶洋洋的隨意,正沿着人行道向東走。
因爲光線的原因,沈銀冰根本看不清‘高飛’的臉,可卻固執的以爲,這就是他。
高飛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了!?
沈銀冰呆呆望着那個人影,用力擦了擦眼睛,再看過去時才發現,‘高飛’身邊還跟着個人。
那是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也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裙,但卻果露着一雙修長的美腿,左手拿着手機正在打電話,右手挽住了‘高飛’的胳膊。
在沈銀冰的注視下,‘高飛’和那個女人走到了一輛豪氣的黑色轎車前,鑽了進去。
眨眼間,車子向東駛去,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人流中。
傻傻的望着東邊的方向,過了很久,沈銀冰才眨巴了一下眼睛,搖了搖頭:“他怎麼可能是高飛呢,我肯定是眼花了,他已經死了啊,唉。”
輕輕的嘆了口氣後,沈銀冰忽然有了從沒有過的低落,再也不想喝湯了,站起來買單走出了飯館。
飯館外,涼風習習,從這兒向遠處看去,望不到盡頭的街燈,越來越朦朧,就像天上的星星。
……
早上七點五十,沈銀冰準時出現在了總部大樓大廳門前的臺階上。
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哪怕是高飛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但沈銀冰都得振作精神,繼續帶着北山集團這艘冀南地區最大的民營企業,乘風斬浪,攀登高峰。
沈銀冰低頭噠噠的走上臺階時,從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腳步聲,原來是這樣的悅耳,就像是在彈鋼琴。
尤其是那雙秀美纖巧的小腳,帶着很容易點燃男人荷爾蒙的魅力,使她忽然有了一種自我陶醉,竟然渴望總是這樣走下去。
不過,就在沈總在爲自己那雙小腳而陶醉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卻打亂了她莫名的好心情,使她的身子猛地一頓,霍然擡頭向大廳門口看去。
大廳門口,一個穿着藍色襯衣,水墨牛仔褲,黑麪白底夏季網球鞋的傢伙,正在調笑禮儀小姐:“美女,你叫什麼名字?中午有空沒,請你去喝一杯咖啡啊?”
那個美女並不是連雪,看到年輕人色迷迷邀請她出去喝咖啡後,眉梢間閃過一絲無奈的討厭,臉上卻帶着職業微笑剛要婉拒時,卻又看到了沈銀冰,趕緊和另外一個禮儀小姐一起恭敬的問好:“沈總,早!”
但沈銀冰卻沒有理睬她們,只是盯着那個年輕人,全身僵硬,大睜的雙眸中全是不信,和見了鬼的恐懼!
這兩個禮儀小姐,並不認識年輕人是誰,但沈銀冰卻不能不認識,哪怕他是背對着她的。
高飛!
高飛!!
高飛!!!
這個調戲禮儀小姐的傢伙,竟然是死去的高飛!
他不是死了嗎?
那他怎麼又出現在這兒了?
難道我是見鬼了,還是我也——沈銀冰呆望着那個年輕人,很想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尖叫,嘴巴倒是張的很大,但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彷彿連聲道都已經石化了。
年輕人慢慢轉身,臉上帶着陽光般的笑容,眼神明亮有神,膚色健康紅潤,正是已經被沈銀冰死去的高飛。
“沈總,早啊。”
在看到沈銀冰後,高飛倒是一臉的從容,笑嘻嘻的打了個招呼,隨即走進了大廳中,去前臺刷卡了。
“沈總,您怎麼了?”
那倆禮儀小姐看到沈銀冰花容失色的發呆後,關心的問道。
高飛來公司上班的那兩天,這倆禮儀小姐恰好休班,所以她們並不認識高飛。
沈銀冰渾身打了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看着大廳內聲音嘶啞的問:“那是——高飛?”
“他叫高飛嗎?我倒是第一次見他呢。”
一個禮儀小姐扭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北山集團總部大樓內,有數百職員,而高飛纔來了幾天,除了小車班、沈銀冰等有限的幾個人外,幾乎沒有誰認識他。
至於那天他咳血被救護車拉走一事,卻因爲官方封鎖消息,而不爲人所知,所以這倆禮儀小姐不認識他,也是很正常的。
再說了,就算是那天有人看到他被擡上救護車,也肯定以爲是演習來着。
看到沈銀冰失魂落魄般的盯着高飛,禮儀小姐問道:“沈總,要把他叫過來嗎?”
“哦!”
沈銀冰如夢初醒,連連搖頭:“不、不用了!”
沈總今天怎麼了,剛纔的樣子好像見了鬼那樣——看着沈銀冰腳步有些漂浮的走進大廳後,倆禮儀小姐不解的搖了搖頭。
“妹妹,你今天的確比前兩天漂亮了。唉,可惜啊,我今晚還約了別人,要不然我非得請你晚上看電影。”
拿回出勤卡後,高飛滿臉遺憾的嘆了口氣,轉身又對走過來的沈銀冰笑了笑,這才向大廳東邊走去。
大廳東邊有個小門,出去後就是小車班的辦公室。
高飛走進辦公室後,正在看報紙的小李子等人,都熱情的打招呼:“嗨,高班,身體康復了?”
“啥啊,那天就是演習,配合市防疫部門演習呢,你們還以爲我真得病了啊。”
高飛聳聳肩,說道:“其實我真不願扮演那個角色,差點咳嗽死我——嘿嘿,還連累你們擔心,怪不好意思啊。這樣吧,今天中午,我在餐廳包廂內請大家吃一頓,算是感謝!”
“啊,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呢!高班,不是我奉承你,你那天演的太逼真了,把老王都給唬住了。”
“是啊,我敢說,高班要是去當演員,肯定能拿到奧斯卡金像獎,那演技,連我都騙過了!”
面對如潮的阿諛奉承,高飛得意的一笑:“就因爲咱演技出衆,所以公司纔給了咱兩天的假期,很划算的說。”
高飛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背後砰地一聲響,小李子接着說道:“咦,老王你怎麼了?沒事拿腦袋撞門,這是在練鐵頭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