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華夏始終以泱泱大國的禮儀之邦自居,自律。
大隋帝國楊廣當皇帝時,萬國來朝納貢,那些可憐的蠻夷國家,哪怕是隻拿來一個柳條編的框子,煬帝也會給他們一筐金銀珠寶——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可憐的蠻夷人,來的更勤了,高喊華夏禮儀之邦的聲音更高了。
也許就是從大隋帝國開始,我華夏民族就成了其它國家眼中的‘錢多、人傻’的代名詞。
後來,無數次血腥的戰爭,印證了這個觀點,就拿大隋帝國時期的三徵高麗來說吧,每當大隋府兵付出慘重的代價破城在即,高麗人馬上就會豎起白旗投降,心胸寬闊的隋煬帝就會下令收兵。
於是,高麗人很快就重新佈置好防線,開始叫囂與城池共存亡。
煬帝大怒,再次揮軍攻城。
高麗人再次城破,再次舉起投降,煬帝再次下令退兵——如是者再三,以至於縱橫天下的三十萬大隋府兵,最終含恨留在了高麗,他們的人頭被砍下,堆成了京觀……就因爲三徵高麗的失敗,富足天下的大隋滅亡。
大隋帝國滅亡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滅在一個面子上。
在華夏,面子是個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並源源流傳至今,即便近代遭到八國聯軍、島國侵華的血洗,也固執的守護着。
寧可流汗流淚流血,也要捍衛禮儀之邦的面子,這可能是外國人最喜歡華夏的地方吧?
就像現在,當金賓拿出他被高飛羞辱的照片後,演播室內的觀衆,漂亮的主持人,都憤怒了,開始聲討這個讓國人丟臉的傢伙。
歷史上曾經佔盡華夏便宜的高麗後裔金賓,目的達到了,卻無比誠懇的說:“我知道,任何一個國家,哪怕是在禮儀之邦華夏,也會有良莠不分的現象存在,但絕大多數華夏人還是很有風度的。昨晚那位先生,也許只是個個例,我不希望他受到懲罰,我只希望能收到他誠摯的道歉,改變我對華夏的看法。”
吸了下手指,肖魚兒說:“哥,看到沒有,人家讓你道歉呢。”
陳潔憂鬱的說:“也不知道那個二百五把你照片給他的,這下好了,經過電視臺的一渲染,你馬上比通緝犯還要出名了。我可勸你啊,以後出門上大街,最好是戴上大墨鏡,免得被七分粉絲拍板磚,他的粉絲數量可是很恐怖哦。”
高飛卻像沒聽到他們說話那樣,盯着電視喃喃的說:“這人怎麼這樣傻啊,我都寬宏大量的放過他了,他還非得自找難堪,真以爲他是什麼天王,沒人敢動了?”
肖魚兒眼珠一轉:“哥,要不要我和姥爺說一句,派人徹查他的稅單?”
高飛擺手:“算了,一個兔兒哥,犯得着那麼大動干戈嗎?我自己會搞定。吃飯,吃飯後該幹嘛就幹嘛去。”
肖魚兒的傷勢不重,在醫院觀察了一晚上後,第二天上午就辦了出院手續。
高飛開車送她們去了水木大學那邊後,就向皇朝會所而去。
在路上,方小艇和高健城都給他打過電話,不過高飛卻沒有接。
他不想接,更不願意面對他們,後來索性關機。
一路上很順,沒有堵車,更沒有七分青年的粉絲跳出來拍他板磚。
皇朝會所,仍然是京華最著名的會所,沒有之一。
高飛駕駛着劉小龍那輛跑車來到大廳門前時,恰好又是王曉春值班。
看到高先生又大駕光臨後,王曉春馬上屁顛屁顛的迎了上來,一張憨厚的臉笑成了菊花:“高先生,您來了。”
自從方小艇帶着高飛來‘拽’了一圈後,會所員工都知道他是高家的嫡系,屬於絕對惹不起的大爺級別人士了,最好是有多親熱,就表現出多親熱來,以免惹得高大少不高興了,再放把火。
高飛點了點頭,擡腳走上了臺階:“我是來找蕭經理的。”
“您稍等,我馬上給表妹打個電話。”
王曉春點頭哈腰的拿出手機,連忙通知了蕭蕭,等他放下電話時,纔看到高飛已經走進了大廳內。
“高少,我們又見面了,真是緣分啊,呵呵。”
高飛剛走到電梯門口,幾個人恰好從電梯內走出來,其中一個年輕人熱情的伸出了右手。
“莫孤煙?”
高飛笑了,伸出手和他握在了一起,很誠懇的說:“莫大少,上次多有得罪,還請海涵啊。”
“哈哈,哪裡,哪裡。說實在的,我現在很喜歡你能再得罪我一次啊。”
莫孤煙哈哈大笑,用力握了握高飛的手,給身邊人介紹道:“幾位,這就是我和你們說起過的高飛高大少。”
那幾個人肯定聽莫孤煙說起過他被高飛抽耳光的事,更知道能夠被高先生抽一耳光後能得到天大的好處,連忙上來一一握手問好,眼神裡帶着迫切的找虐表情。
抽了莫孤煙一耳光,卻給他帶來大好處這事,高飛只要想起來就會鬱悶,假裝看不出這些人的想法,堆起一臉假笑和他們寒暄着。
“高少,我還有事要做,就不打攪你了,以後有機會我請你喝一杯。”
莫孤煙很親熱的拍了拍高飛肩膀,告辭了。
看着莫孤煙邊走邊和大堂經理打招呼的熟悉樣子,高飛就懷疑他是不是安歸教中人,也許就是安歸王所說的什麼殺破狼。
“高先生,您好。”
蕭蕭很快就走出了電梯。
高飛也沒廢話:“我來這兒,有兩件事。第一,我要拿一瓶六味地黃丸。第二,我要見見白瓷夫人。”
蕭蕭早就準備好了六味地黃丸,但她卻不敢肯定白瓷夫人會見高飛,所以只能抱歉的說:“高先生,請稍微,我要打個電話。”
高飛擡手,做了個隨便的手勢。
蕭蕭走到遠處,拿出手機打了會電話,很快就走了回來,遞上了一個玻璃小藥瓶:“高先生,請上電梯。”
“嗯,謝謝。”
接過小藥瓶搖晃了一下,高飛裝進口袋,走進了電梯內。
在皇朝會所,沒有十七層這一說,但高飛的電梯,卻停在了十七層。
十七層的走廊和別的樓層的走廊,一樣的寬大、裝飾豪華,只是光線暗了很多,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發出的響聲,能傳出老遠,又很快傳了回來。
靜,是皇朝會所十七層的主要特點。
陰森,是十七層唯一的氣氛。
現在已經接近正午,外面初冬的陽光正明,曬在人身上暖烘烘的,但在這兒卻感覺不到一絲陽氣,儘管走廊兩端的窗口,都能看到藍天白雲。
踏,踏踏。
高飛一個人走路時的腳步聲,空曠而刺耳,響聲越大,卻越孤單,給人一種忍不住要回頭看看的感覺——就像你小時候一個人走夜路,總是覺得背後有什麼東西跟着那樣。
高飛肯定不會回頭,徑直來到了上次白瓷夫人(穆天涯)宴請他們的那間房門前,看着兩扇緊閉的房門,稍微猶豫了下,擡手向房門上敲去。
高飛很不習慣在進房間時敲門,他更喜歡直接推門進去。
他的手指即將碰到精緻的紅木門板時,忽然有個飄渺,卻又很清晰的聲音,從兩側空蕩蕩的走廊中響起:“高飛。”
高飛,高飛,飛,飛……
高飛的心頭猛地一緊,瞳孔驟然收縮,霍地轉身向兩側看去。
走廊空蕩蕩的,兩旁的窗戶外面,豔陽高照。
這個仍然迴盪在空氣中的聲音,高飛很熟悉。
穆天涯的聲音。
就像當年她趴在他耳邊,貓兒叫春那樣的叫他,無目的的叫他名字。
問她沒事叫什麼呢,她說她就是喜歡叫他的名字,因爲每次喊他的名字,她都會感覺到好幸福。
高飛緊緊的閉了下眼,緩緩轉身再次擡起手指——穆天涯的聲音再次響起:“高飛。”
高飛沒有停頓,輕輕敲了敲門。
幫幫幫的敲門聲,打亂了那個聲音的韻律,嫋嫋消失在了空氣中。
門後面沒有動靜。
高飛再次敲了幾下,動作很溫柔,彷彿怕嚇着屋子裡的人。
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高飛試着推了一下左邊的房門,房門緩緩的無聲開了,一股子好像來自古墓中的陰森氣息,迎面撲了出來。
高飛站在門口向屋子裡看去。
屋子裡的窗戶上,掛着白色的窗簾,擋住了外面的陽光,空蕩蕩的屋子裡左側,是幾輛超豪華跑車,車上有用彩紙紮成的之人,屋子正中央位置,擺放着一口大大的黑色棺材。
這一切,和穆天涯死後,高飛走出暗道所看到的一切,一模一樣,只是少了沈銀冰站在門後。
踏,踏踏,
高飛緩步走進了屋子裡,後面的房門馬上就自動關上,屋子裡的氣氛更加的陰森。
高飛站在門後,點上了一顆煙,望着棺材淡淡的說:“我要是你的話,我就會造一口鐵木真用的通天棺,但是要在裡面設計上洗澡間,餐廳和衛生間等設施。”
還是沒有人說話,只有窗戶上的白色紗布窗簾,輕輕的無風自動。
如果沈銀冰再次來到這地方,肯定還會被嚇得手腳發軟。
但去過地下樓蘭古城、成吉思汗陵的高飛,卻沒覺得當前這氣氛有啥了不起的,反而覺得有些可笑,吐出一個菸圈後快步走到棺材面前:“對我裝神弄鬼有什麼意思呢?我數三下。三,二,一。”
最後一個‘一’字出口後,高飛擡腳就踢在了沒頂死的棺蓋上。
刺啦——隨着棺材和棺材劇烈摩擦發出的聲音,棺蓋就像紙片那樣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大響,濺起一些灰塵。
那些灰塵,在透過白色窗簾的散光中,歡快的飛舞着,卻沒什麼東西從管材內出現。
白瓷夫人這種裝神弄鬼的手段,讓高飛很不爽,低頭向棺材內看去,卻看到了一具白骨。
完整的人類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