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露’水沿着茅草葉子滑下,滴落在了葉心傷的上‘脣’。
不等這滴‘露’水淌下,就被他的舌尖飛速的捲進嘴裡。
一滴‘露’水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
一般人幾乎從來不會考慮這個問題,哪怕是在沙漠上快要渴死的人。
但葉心傷卻是‘精’神一震,沉重的眼皮子慢慢掀開:有了‘露’水,就證明他進入漢德勒森林後的第五個白天,就要來臨了。
他不知道除了他之外,和他同來的其他49個人,目前是種什麼情況。
他只知道,在他後心中彈跌入這個被草叢、枯枝所覆蓋的地‘洞’中之前,親眼看到最少七個戰友,都已經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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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親眼看到,其中兩個戰友剛倒下,那些狂熱份子就像墳堆裡的野狗那樣一擁而上,撕成了碎片——是的,就是撕成碎片,頭顱被割下,肚子被剖開,他們手裡攥着硬生生揪出來的內臟,往臉上、身上抹,把自己塗抹的好像魔鬼那樣,手挽手的圍成一個圈子,跳起了歡快的冬不拉……
葉心傷從軍以來,尤其是加入九龍王后,歷經大小戰鬥幾近百場,見慣了死亡,漠視了生命,可卻從沒有遇到過像當前情況這樣的敵人。
以往,不管是面對多麼兇殘的敵人,不管是哪方死亡,但死後,活着的都會給對方一個最起碼的尊重,絕不會虐屍。
可這些人。
這些人,是人嗎?
跌入地‘洞’中後就昏‘迷’過去的葉心傷,在昏‘迷’的那幾個小時裡,也在想這個問題。
現在,他再一次從昏‘迷’中醒來後,習慣‘性’的開始思考。
除了思考。他已經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在他傷勢越來越嚴重,四肢都無力動一下時。
他們剛進入漢德勒森林中時,50個人分成了十個小組。每五個人一個小組。每一個小組有正副小組組長兩人,十個小組分散開在方圓幾十公里的森林中。以互相防禦的尖刀陣型,靈巧的突入了森林中。
開始時,他們進行的很順利,悄悄‘摸’掉了十幾個敵方哨兵。逐漸接近了森林中心,甚至都聽到了遠方傳來的人羣歡呼聲。
可就在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住腳步,準備休整一下再準備突兀的發起戰爭時——槍聲,來自四面八方的槍聲,卻毫無徵兆的打響了。
葉心傷等人在接到本次任務時,就意識到這是一次死亡之旅,按照平時的習慣。把任務兇險等級提高到了最爲耀眼的紅‘色’,預計會在這片森林中,遭遇幾百狂熱份子。
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森林中的狂熱份子。遠遠超出了他們最嚴峻的預測,竟然有上千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其中還有三支職業傭兵!
職業傭兵是種什麼概念?
那代表着死亡,和瘋狂!
傭兵的最終目的,就是殺人,他們所做的一切準備,都是爲了怎麼樣才能讓敵人最快的死去。
就像三十年沒有動過‘女’人,終於在荒郊野外碰到個赤身美‘女’的‘色’棍那樣,戰鬥剛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無可否認的是,葉心傷等人身爲世界上最爲‘精’銳的特工之一,遭遇突然危及後的反應,是相當迅速,和正確的:50個人,在經歷最初的慌‘亂’,和輕微的傷亡後,馬上就打‘亂’了隊形,分散在了森林中,依靠樹木和草叢,及時對敵人展開了強有力的反擊。
在葉心傷等人的及時反撲下,那些嗷嗷叫着撲上來的狂熱份子,遭到了重大傷亡,戰鬥打響十分鐘後,就有最少一百具敵人的屍體躺在了地上。
只是讓葉心傷等人忌憚的是,那些狂熱份子太多了,彷彿怕死神經被麻痹了那樣,舉着ak-47不要命的向他們撲來。
子彈,就像狂風暴雨,以漢德勒原始森林某個地點爲中心,向四周迅速輻‘射’。
同時,在一秒鐘內就能會一千到兩千發子彈,也從四周向這個中心點聚集。
這,絕對是現代特工根本遇不到的軍團作戰:不管你身手再怎麼矯健,不管你槍法再怎麼準,你都沒有百分之十的把握,能在下一刻躲開不知道從何處飛來的子彈。
最最讓葉心傷擔心的是,戰鬥打響一個多小時後,那些真正的殺人‘精’英——職業傭兵,並沒有近身投入戰鬥。
他們佔據着後顧無憂的有利地形,趴在樹上制高點,用狙擊槍從容點‘射’着。
幾乎每一個點‘射’,都會有一名戰友犧牲。
遭遇如此危境後,葉心傷等人馬上就展開了突圍:絕不能再滯留原地,要不然用不了多久,就能全軍覆沒,因爲敵人太多了。
憑着豐富的作戰經驗,十個小組分成兩撥:一撥突圍,一撥斷後,很快就取得了成效,靠着樹木的掩護,突破了敵人的包圍圈,把戰場帶入了‘混’戰模式。
這時候,那些磨刀霍霍的職業傭兵,終於動了。
真正的‘混’戰開始了。
子彈在呼嘯,人影在奔跑,慘叫聲此起彼伏,森林中充滿了濃郁的血腥氣息,這兒成了地獄,人命變得比樹葉還要脆弱。
隨着戰爭的越加白熱化,所有人幾乎都失去了理智:他們只剩下了殺人的本能!
葉心傷就親眼看到,兩個狂熱份子在剛一碰面,就對着對方瘋狂掃‘射’……
‘混’戰,絕對的‘混’戰!
有着上千狂熱份子,上百職業傭兵的敵方,和葉心傷等人展開了一場‘混’戰。
戰鬥進行到三個多小時時,葉心傷等人就傷亡過半。
不過敵人死的更多,畢竟他們的人太多,不排除誤殺的可能。
唯一讓葉心傷有些心寒的是,那三支職業傭兵,在優勢佔盡的情況下,仍然能保持着絕對的冷靜,每支隊伍都穿着獨特顏‘色’的服裝,分成突前、居中和殿後的整齊隊形,就像三把尖刀那樣,在戰場上來回的穿梭。
嚴格的說起來。這場戰爭在第一天的前四個小時,就已經結束了。
因爲葉心傷等人,幾乎都已經打光了子彈,失去了和敵人正面作對的優勢。唯有靠着樹木、灌木叢的掩護。拼命的躲藏。
是的,就是躲藏。
做爲一名驕傲的華夏軍人。葉心傷不想用躲藏,或者乾脆說是潰敗來形容自己。
可事實上就是這樣,難道讓他們赤手空拳和全副武裝的敵人死拼?
到底有多少戰友死去,鐵屠和黃龍他們怎麼樣了。葉心傷都已經顧不得。
最起碼,在身受十幾處槍傷,後心又中彈跌入這個地‘洞’時,他已經顧不得了。
在葉心傷昏‘迷’幾小時醒來後,好像爆豆般的槍聲,早就停止了,只是偶爾會響起一串長‘射’點。隨即就隱隱傳來狂熱份子的大吼小叫聲。
葉心傷跌入的這個地‘洞’,可能是某種動物的巢‘穴’,不到一個平方,在地下三尺。只要他站起身,腦袋就能‘露’出地面。
他幾次想站起來,但每當一用力,就會疼的昏過去。
第四次昏過去,又醒來時,葉心傷隱隱看到了天光。
天亮了。
他們進入漢德勒森林的時間,是昨天傍晚。
按照原計劃,前來參戰的五十個人,都攜帶了可以野外生存三到五天的食物,和急救包,以及能夠打出一千次的子彈。
一千發子彈,在葉心傷跌入地‘洞’時,就乾淨了。
食物,和急救包,也在‘混’戰中丟失,而他現在卻只能一動不動的躺在這兒,等——死。
戰鬥打響後的第二天,仍然有零星的槍聲響起,不時有喊着粗話的狂熱份子,從地‘洞’不遠處急匆匆跑過。
這就證明,仍然有戰友活着,在堅持着突圍。
第三天,上午沒有任何聲音,下午時,卻忽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根據葉心傷的判斷,應該是森林最南方那邊。
這次槍聲響了很久,直到天黑下來後,還會偶爾想一聲。
第四天,森林中死一般的沉寂。
第五天的上午,就有幾撥狂熱份子奔過地‘洞’旁,驚醒了昏‘迷’中的葉心傷。
就像直到葉心傷很關心什麼那樣,兩個狂熱份子停住了腳步,靠在旁邊的樹上點上煙,稍事休息:“聽說了嗎,昨天闖進森林中的是個華夏妞。”
另外一個連忙追問:“華夏妞兒?嚯嚯,是槍殺了,還是生擒了?”
“‘奶’‘奶’的,跑了。”
“什麼?還給她跑了?”
“哼,我聽巴金斯說,烏金幹要活捉人家,結果讓人家給跑了。”
先前那個人說:“不過巴金斯還說,是頭兒故意放那個妞兒跑的,目的把那個妞兒當做‘誘’餌,來捕殺更多華人。他還說,爲此還留下了‘白鯊軍團’,目的就是對付華夏接應人。看來頭兒發誓起碼要活捉一個才行。”
另外一個人問道:“那麼,敵人什麼時候能來送死?”
“應該是今天夜間吧。”
先前那個人好像吐了口吐沫:“走了,走了,再羅嗦頭兒要生氣了!”
聽到這倆人的腳步聲遠去後,葉心傷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一個‘女’孩子在第三天下午闖了進來?會是誰呢?難道是、是……
本來已經被飢渴、傷勢給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葉心傷,心情忽然澎湃了起來,隱隱猜到那個華夏妞兒是誰了。
可是,他卻又不想那個妞兒,就是他想到的‘女’孩子。
他很想爬出去,不顧一切的找到那個‘女’孩子,和她——死在一起!
只是,稍微一動彈,撕心的疼痛,就會使他眼前發黑。
這種有心無力的狀態,讓一貫冷靜的葉心傷變得急噪不堪,咬着牙的坐了起來,剛站起,卻又馬上陷入了黑暗中,直到一滴‘露’水落在他的‘脣’上。
就在葉心傷無奈的回想這幾天的情況時,距離他大約有四五百米的地方,白鯊傭兵軍團的團長史密斯,從防僞帳篷中鑽了傳來。
負責守夜的傭兵是個島國人,有着高倉健那樣冷峻的面孔,外號叫拳皇。
顧名思義,拳皇就是拳腳功夫相當了得。
拳皇最喜歡的,就是用他的無敵鐵拳,把敵人面孔打成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