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無知者無畏,就因爲沒有牲口的陰眼,看不到那些邪魔鬼祟,再加上高飛三個男的都是膽大包天之輩,很快就走出了一公里左右,來到了一個大大的沙丘面前。
這個沙丘與別的沙丘相比,有着明顯的不同。
星光下,這座沙丘不但比別的沙丘更高,而且還很長,分別向西、向東蜿蜒出去,足有好幾里路,東邊高,西邊矮,蜿蜒流轉,猛地一看就像一條奔騰着向東的巨龍,隨時都有可能騰空而起。
鐵屠停住了腳步,拿着黃銅羅盤橫向來回走了幾分鐘後,才指着這座沙丘說:“這就是突出地面的龍脈,東邊是龍頭,西邊是龍尾,與崑崙大龍脈蜿蜒動向入海完全相同。唯一有些不好的是……”
鐵屠說到這兒,指着沙丘的最東邊,問高飛:“你從那兒能看出什麼?”
高飛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仔細看了片刻才說:“除了看出那邊沙丘最東邊的坡度太陡峭外,也沒什麼不一樣的,都是黃沙。”
鐵屠難得的笑了一下:“呵呵,這座古城之所以消失,就和你看到的那個陡坡有關。摸金校尉中相傳,當年霍去病奉漢武大帝之命追殺匈奴時,曾經攻打過一個城邦。這個城邦依山而建,大半個城市被一座黑色山脈包圍,甚是易守難攻,造成漢軍死傷慘重。不過,霍去病就是霍去病,乃是華夏千百年來歷史上最厲害的將軍,在付出一定的代價後,終於攻克了這座城邦。”
鐵屠頓了頓,才繼續說道:“霍去病攻克這座城邦後,惱怒依山而建的城門給漢軍造成了重大傷亡,於是就下令士兵押着那些被虜的敵軍七八萬,歷時一個月,終於把城門那邊的山脈鑿平,讓他們再也無險可守——當然了,依着那時候的技術,在一個月內把山頭削平,肯定是誇大其詞了,但故老相傳就是這樣說的。”
秦城城忽然道:“啊,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們,霍去病當年攻打的就是這座城邦,這條蜿蜒向東的龍脈最東邊之所以有個陡峭的斜坡,就是被他下令鑿出來的。他這個泄憤的舉動,卻破壞了這座城邦的龍脈,這才造成這座城邦從那之後逐漸消失了?”
鐵屠緩緩點頭:“是的,本來按照龍脈走向,最東邊最起碼要比現在我們所看到的,還要高出很多,形成龍頭昂起的模樣,可現在,那邊卻僅僅比西邊高一點,這就寓意龍頭被削去了一截。一個腦袋沒了半邊的龍,怎麼可能會騰飛呢?龍脈關係到這個城邦的國運,它隨後就慢慢沒落下來,也是迎合了龍脈風水之說。”
“原來樓蘭古國是這樣敗落的。”
秦城城將信將疑,卻又覺得無比新鮮,對華夏傳統的某些文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覺得比她以前所學的那些可有趣,也深奧多了。
高飛對此也感興趣,但大家來這兒可不是討論這條被損壞的龍脈,問鐵屠:“那我們該怎麼辦,才能找到被黃沙掩住的鬼城?”
鐵屠擡頭看着沙丘,擡手指着西邊有些平緩的地方說:“要想進入殘龍的腹地,只能走它的肚臍眼處,相信老劉他們也會這樣想——這條龍脈的肚臍眼,應該就在沙丘那邊的北面。”
“那就走,別墨跡了。”
高飛不耐煩的抓住秦城城的手腕,當先爬向了沙丘。
秦城城裹了下衣服,低聲問高飛:“高飛,你有沒有感覺那種陰冷的感覺越來越濃烈了?彷彿有什麼不吉祥的東西,正在暗中看着我們那樣。”
其實高飛等人也有她這樣的感覺,不過卻沒有在意。
衆好漢槍林彈雨中經歷的多了去了,絕不會因爲一些陰冷之氣,就放棄了本次的探險之旅。
所以,高飛故作輕鬆的笑笑:“嘿,啥啊,那只是你的心理在作怪罷了。別怕,由我們三個在,就是陰曹地府也可以闖一闖的!”
聽高飛這樣說,再加上右手邊有鐵屠,葉心傷在後面,秦城城也就不怎麼怕了,奮力攀登沙丘。
幸虧下午時下過一場暴雨,雨水把黃沙凝固,再也不用走一步都得陷進去,大大加快了四個人的攀登速度。
很快,在高飛的幫助下,秦城城第一個踏上了沙丘的制高點。
站在上面向四周放眼望去,藉着淡淡的星光,能清晰的看到周圍幾百米的地方。
然後,秦城城就看到在沙丘背面兩百多模的地方,好像躺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下意識的擡手指着那邊叫道:“快看,那是什麼!?”
鐵屠和葉心傷馬上就單膝跪地,舉起了手中的05式微聲衝鋒槍:在詭異現象頻出的鬼沙中,小心一些總沒有錯的。
高飛則舉起望遠鏡向那邊看去,接着就放下了,沉聲說道:“那邊是個人!”
“是個人?”
秦城城一愣時,手腕又被高飛抓住,四個人慢慢的向那個黑乎乎的人走去。
在來到那個趴在沙丘一側的那個人面前七八米時,鐵屠雙手舉着槍,搶先快步走了過去,槍口對着那個人,慢慢的蹲下身子,用槍管把那個人翻了過來,這纔打開槍管上的強光手電。
藉着強光手電雪亮的光芒,秦城城看清了那個人的臉,接着擡手捂住了嘴巴,顫聲道:“是、是他——天呀,太、太可怕了!”
這個人身材幹瘦,年齡大約在五十歲左右,正是老劉兩個同伴中的一個。
這個人已經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因爲他的兩個眼珠子已經凸出了眼眶,嘴巴長的大大,乾枯的臉上帶着極度恐懼,大張着的嘴巴中,卻——沒有舌頭,只是一個黑洞洞的窟窿。
他的右手中,還緊緊抓着一把頂端是尖利爪形的兵器,正是摸金校尉慣用的探陰爪,那隻手手背上青筋凸起,看得出他抓得是多麼用力。
高飛三人都是歷經生死的人物,不但殺過人,更加過無數慘死的死人樣,所以別看這位老兄死狀甚慘,但卻沒有害怕,只有好奇,或者說是驚訝。
因爲他們能看出,死屍嘴裡的舌頭不是被割掉的,而是好像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的拽了出來,或者一口咬掉,鮮血早就凝固在了下巴間。
鐵屠慢慢伸出帶着黑色絕緣手套的左手,在死屍脖子上輕輕摁了下,說道:“他已經死了三個多小時了,身子還不是太僵硬。”
鐵屠左手飛快的死屍的幾大致命之處搜了一遍,又說:“他身體表面並沒有什麼致命傷,但下面肛門處卻是腫大的,好像被一頭驢子爆了——咳,你們懂得我的意思。”
守着秦城城這個美女教授在,鐵屠不好意思說這具死屍,好像是被驢子爆了菊花,這才趕緊咳嗽了兩聲,遮掩了過去。
盯着死屍那黑洞洞的嘴巴看了片刻,高飛心中一動,走過去重新檢察了死屍的下面,才沉聲說:“他的舌頭是被一種蛇一樣的東西咬掉的,我們姑且把那個東西稱之爲蛇。那條蛇趁他張嘴喊叫什麼時,暴起鑽進了他的嘴裡,咬掉了他的舌頭,然後又鑽進了他的肚子,最後從他下面鑽了出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的五臟六腑也已經爛了,肚子裡滿是瘀血。”
不等別人說什麼,高飛就擡起頭看向葉心傷:“心傷,你們兩個還記得蘇北山死的那晚,我們在黃河邊遇到的羣蛇嗎?那時候,我就曾經告訴你們,有一條血液可以腐蝕金屬的怪蛇,鑽進了蘇北山的肚子裡,最後又破膛而出,被我一刀劈成了兩半。”
葉心傷點頭緩緩說道:“當然記得,剛纔我也想到你說的那件事了。看來,他和蘇北山的死法差不多,都是死在你說的那種怪蛇下。”
塔克拉瑪干沙漠距離冀南的黃河岸邊,足有數千里路,但這相隔千里的兩地,卻都出現了那種可以鑽進人肚子裡的怪蛇。
這說明了什麼?
只能說明蘇北山的死,和這片鬼沙有着直接的聯繫。
包括那個能用哨子驅蛇、趕屍的女人。
或者乾脆說,這些詭異的人和事,都和安歸教、《安歸經》有關。
想到這兒後,高飛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那本《安歸經》。
幾個人看着那具屍體,沉了片刻,都在想即將面臨的,到底是怎樣的危險。
“唉,雖說他只是一個盜墓賊,但他終究是個人,死的已經慘不堪言了,我們不能讓他死後還暴屍於此,還是把他埋了吧。”
鐵屠輕輕嘆了口氣,把衝鋒槍放下,從腰間摘下了摺疊工兵鏟,開始挖坑。
鐵屠雖說是國家利器,華夏的頂尖特工,不過因爲祖宗是摸金校尉的原故,心中已經把死屍當做了同行。
高飛倆人幫着鐵屠,很快就在鬆緩的沙地上挖出了個大坑,把死屍推了進去,埋好。
秦城城是信仰上帝的,在死屍被埋好後,還裝模作樣的在胸前化了個十字,唸了幾句聖經。
高飛也沒在意,只是望着龍脈肚臍眼的方向,淡淡的說:“今晚,我們恐怕還得挖坑埋人。”
高飛這樣說很有道理,他們雖然還沒有看到老劉和他另外一個同伴,但相信他們也逃不過這種怪蛇的襲擊,很可能早就死在別處了。
“不管怎麼樣,我們既然來到了這個地方,那就得把一些事情搞明白!”
鐵屠冷冷說了一句,彎腰拿起衝鋒槍,隨手抗在了肩膀上,大步流星的向西走去:“我在前面,高飛跟着看南方,秦老師拍在第三位看北方,心傷負責斷後。大家都小心一些,這地方很邪門的!”
鐵屠這樣安排,高飛三人自然沒什麼異議。
四人排成一線,快速前行大約一公里左右後,就看到前面又出現了一個橫臥在地上的黑乎乎東西。
又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