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李男哲被殺一案的發生,昔日方家村歡快的氣氛蕩然無存,村民們也都很少來街上走動了,甚至有人還藉口有事,離開了村子去了別處。
雖說趙嫺靜主動站出來,承認是她殺了李男哲,可方家村卻有上百人蔘與了對他的毆打,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是從犯之一。
沒有誰喜歡被警方帶走的,所以只要當時參與毆打的人們,紛紛串通家人、親朋好友,爲自己不在場做出證據--沒辦法,村民們的做法雖然有些不光彩,可他們在衝向北朝人時,已經讓國人看到了他們該有的男人血性。
對此,高飛自然也很明白,所以沒有丁點譏笑他們的意思。
事實上,他自己在案發後,不也是躲在方家老宅中了?
不斷來往的警笛聲,足足響了大半天,直到夕陽把半截天空染紅後,才逐漸變得安靜了下來。
警方沒有派人來村裡搞調查,方立柱和那些保安的證明,已經足夠說明什麼了。
更何況,回到方家老宅後,高飛就給李承明打了電話,把現場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李承明纔不相信李男哲是高飛殺的,因爲他很清楚,假如真是高飛要殺北朝人,根本不需要這麼躲躲藏藏的,更不會蠢到在自己廠門口做事。
這是一個陰謀。
破案經驗豐富的李承明,很快就下了決斷,告訴高飛什麼事也不要管,不要搭理隨後就會出現的北朝人,更不要隨便發表什麼‘洗清’聲明,一切就當什麼事也沒法生。
冀南警方,會根據高飛所提供的幾個預想,暗中全力偵查此案。
“麻煩,好像很青睞我。”
高飛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望着西邊的晚霞,無奈的笑了笑時,大門被人推開了,方大爺、王奶奶等幾個老頭老腦走了進來。
“哎喲,大爺,王奶奶,你們小心門檻,我早就說要把門檻去掉了,你們非得說什麼爲了保護老宅的原汁原味不讓。”
高飛唧唧歪歪的說着,跳起來迎上去,把幾個老頭老太讓到了椅子上,抱歉的說:“我這兒沒熱水,想喝茶得等會兒。”
他正要去拿電壺燒水時,方大爺說話了:“嗨,你就別忙活了,坐下,我們有話要跟你說。”
“大爺,您說,我聽着呢。”
高飛不由分說的拿出電壺,燒上了開水。
方大爺沉殷了片刻,才說:“天黑後,你從後山離開吧。我們幾個已經跑遍了村子,跟所有人都溝通過了,你今天沒有來過村裡。”
看着王奶奶的小腳,方大爺手上的柺杖,高飛忽然覺得鼻子一酸,隨即開心的說:“好啊,那我等你們喝口水後就走。”
高飛絕不能出事。
這是方大爺等人在深謀遠慮過的結果。
目前方家村在短短半年內就有了明顯的變化,就像兒歌《小燕子》裡面唱的那樣:我問燕子你爲啥來,燕子說,這兒建起了美麗大工廠。
高飛回來後,投巨資爲方家村修了路,建起了分廠,村內一大半的勞動力都被招進了工廠,工廠還沒有正式投產,但他們已經拿了好幾個月不菲的薪水,由此可以看出,等工廠正式投產後,工人們的福利待遇很快就會向總廠看齊,成爲讓太多上班族都欣慕的去處。
方大爺等人以爲,高飛一旦出事了,這一切勢必會受到影響。
一個北朝人的死,卻有可能牽扯到整個村的生活水平提高,這是所有方家村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幾個老頭老腦,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挨家挨戶的串門‘串通’所有人:一旦上面有人來調查高飛,大家必須都說他沒有來村裡。
也就是說,高飛跟本次兇殺案沒有任何關係。
當然了,方大爺等人這樣做,就是爲了方家村着想,高飛心裡很清楚,可還是爲幾個老人的一番做爲而感動。
“不喝了,你馬上走,現在就走,越晚對你越是不利。”
方大爺擺了擺手,語氣中帶有不容置疑的堅定。
高飛不想讓這幾個老人擔心,輕笑一聲:“好啊,那我現在就走,從後面偷偷的走,成吧?”
嗚啦--隱隱的警笛聲,從村口傳了過來,聽聲音還不是一輛警車。
村裡的人都紛紛走出家門,聚向了新廠那邊,方大爺等幾個老人走在前面。
齊魯方面得知在北朝有着很大影響力的李家大少,竟然在冀南遇刺身亡後,登時大吃一驚,趕緊上報高層領導,並上報京華那邊。
相比起華夏方面,駐華大使館的北朝人得知這個消息後,更是驚駭的要死,立即把這個噩耗傳回了國內--北朝那邊,馬上就做出了反應,李男哲的母親,與姐姐隨即帶人乘坐專機,急匆匆趕來了華夏。
隨後,京華那邊爲此成立了專門的小組,與北朝人一起趕來了冀南。
短短大半天內,北朝人就從飛來了冀南,這速度委實快的驚人,同時也證明了她們有多麼的憤怒,跟震驚。
按照冀南警方的意思,可以請北朝客人去市局瞭解情況,因爲死者、兇手以及李男哲的幾個保鏢,都已經被轉移到了市局。
此案關係重大,性質惡劣,當地分局還沒有能力承擔,只能市局出面。
不過地方警方的提議,卻被悲傷、憤怒的北朝人一口拒絕,他們要求先到李男哲遇刺現場祭奠一下,然後再提其它。
對北朝人的要求,華夏方面沒有拒絕的理由,畢竟人家是苦主,而且身份又是那麼不一般,再加上人家要求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就派人護送他們來到了方家村。
李男哲的母親金珠秀,因爲保養得當的緣故,看起來也就是剛四十多歲,很富態,也很有氣質,眉宇間全是濃濃的哀傷。
李男哲姐姐李承敏比李男哲大一歲,目前在北朝軍方任職,副師級別的文職幹部,相貌與李男哲有着三分相似之處,不過比他更加俊秀。
豪華依維柯在幾輛警車的簇擁下,緩緩停在了新廠門口。
華夏方面陪同北朝客人的工作小組成員,先下了車。
隨後金珠秀、李承敏母女才緩步下車。
省廳的白副廳長,與李承明走了過來,與工作小組組長低聲打招呼:“程主任--這位就是冀南市局的李承明局長。”
三個月之前,原冀南市局局長劉昌明高升,李承明順利‘晉級’成爲新一任局長。
因爲劉小龍是事件發生後第一時間趕來現場的,所以他跟東陽區分局的局長也一起來了,不過因爲職務原因,只能跟在李承明後面。
“程主任好。”
李承明擡手敬禮後,才伸出了雙手。
“李承明同志,你好。”
程主任伸手與李承明握了握,側身介紹道:“這幾位是北朝來的客人,這位是遇難者的母親,金珠秀金女士,這位是遇難者的姐姐,李承敏李小姐。”
既然程主任鄭重其事的介紹金珠秀母女,李承明自然得對北朝人加倍客氣,主動伸出手:“金女士,李小姐,很抱歉……”
金珠秀卻像沒看到李承明伸過來的手那樣,有些紅腫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啞聲問道:“你就是這邊警局的最高負責人?”
李承明伸手遭到無視後,若無其事的放下手:“是的,我就是市局局長李承明。”
“你們是怎麼當警察的!”
金珠秀還沒有說什麼,李承敏忽然撲上來,擡手狠狠一把就推在了李承明身上,把他推了個趔趄後,仍然不甘心,竟然伸出右手向他臉上撓去,氣急敗壞的罵道:“連重要國際友人的安全都無法保證,就這樣的廢物還有臉佔據這個位置?這要是在北朝,我早就一槍崩了你!”
李承明真沒想到,李承敏會這樣跋扈,守着這麼多人就對他動手。
倉促之下,毫無防備的李承明本能的腦袋後仰,但李承敏右手食指還是在他臉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這還不算,李承敏再次伸出左手,又向他臉上狠狠抓去。
李承明大怒,迅速後腿一步擡手扣住了她的脈門,向斜刺裡一帶,猛地向上一提挈,一個標準的擒拿手就把她按在了地上,厲聲喝道:“李承敏小姐,請你冷靜一下!”
“放開小姐!”
隨同金珠秀母女來的那些保鏢,齊聲暴喝着衝向了李承明,看樣子要大打出手。
“都特麼的給我住手,誰敢動我打碎誰的腦袋!”
那幾個保鏢一撲向李承明,跟在身邊的劉小龍立即掏出手槍,厲喝聲中槍口對準了那些人。
依着劉爺的跋扈性子,別說金珠秀等人來自北朝了,就算是來自英美等國,只要敢在這兒襲擊警方,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拔槍相向。
撲上來的四個保鏢,有三個比較理智,馬上就停住了動作。
但一個人明顯被華夏人的無力給氣昏了頭,不管不顧的低聲喝罵着什麼,擡腳狠狠踢向李承明--砰!
槍響了,接着這個保鏢就發出一聲慘叫,咣噹一聲摔倒在了塵埃之中。
劉小龍一槍打穿了他擡起的右腿。
槍聲響起後,現場所有人都呆愣了下,誰也沒想到劉小龍竟然真敢開槍,尤其是尊貴的北朝客人們。
但讓金珠秀母女更爲驚訝的是,劉小龍一槍打穿那保鏢的腿子後,這還不算完,一個箭步就跳了過去,擡腳踏在了保鏢的心口,用槍指着他面門,臉色猙獰的叫道:“小童,給我把這襲警者銬起來,帶回分局!”
在金珠秀母女蔑視李承明時,旁邊的小童等人就很生氣。
不過他們也知道,因爲對方身份不同,就算再生氣也能壓在心裡。
現在好了,生死不怕(劉小龍給開發區分局衆同仁留下的印象)的劉局動手了,下令把那狂傲的北朝人銬起來,小童幾個人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立即餓虎般的撲上去,給他戴上了手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