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會有高檔汽車來到方家村,停在方家老宅門前。
每次這些車停留的時間都不會超過半小時,就會放下一些東西后離開。
每次來送東西的,都是一個或者幾個年輕人,穿着西裝戴着墨鏡很欠抽的樣子,一點也不懂的低調。
每次看到這些人來了,方大爺等人只會跟他們笑笑,繼續做自己的事,或聊天,或下棋,或拿着把二胡閉着眼輕晃着腦袋來一曲《二泉映月》。
沉寂了三十來年的方家老宅,現在已經成了村裡老人,學齡前兒童的活動中心,高飛這個院長又大方,脾氣又好,無論孩子們怎麼鬧,多麼糟蹋那些價格不菲的糖果,他都始終笑呵呵的。
這麼好的孩子,孤苦伶仃的住在這兒--方大爺等人於心不忍啊,早就琢磨着給他說個媳婦,這樣晚上也有個給他暖被窩的不是。
今天,方大爺等幾個老人來找高飛,就是爲這事來的。
村裡王奶奶的孫女,就是叫小慧的那個孩子,高中畢業後就在市區賣衣服,不但長的漂亮,而且嘴巴特甜,做生意更是一把手,聽說現在自己都買小王八蓋子(轎車)了,要好幾萬呢。
這麼優秀的女孩兒,自然得找個心腸好,又有能力的男人。
高飛有沒有能力,方大爺等人不知道,只知道他心腸很好,要不然人家年輕輕的,會整天陪着他這羣行將就木的老人。
每次說話,拿出據說是大紅袍的茶葉給大家喝時,那態度比自家那隻懂得跟老子要錢花的孫子都讓人心裡舒服。
這麼好的孩子,自然能配得上小慧了。
不過,就在方大爺要把話題向這方面引時,每天上午十一點都會準時來這兒的汽車,又停在了門口。
方大爺暫時閉上了嘴,準備等那些欠揍的小青年走了後再說。
可是,這次最先下車的不是戴着墨鏡的小青年,而是個女孩子。
方大爺等人,那都是村裡的高壽長者,年輕時就走南闖北的,閱人無數,啥漂亮女孩子沒見過啊,要不然怎麼想把方家村最優秀的小慧姑娘,說給高飛當對象呢。
擔當這個女孩子下車後,方大爺等人才知道--讓他們自豪的閱人無數,其實就是個笑話,這個女孩子徹底打破了他們對女性美的觀念,以前覺得最優秀的小慧,跟人家相比起來,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或者是氣質,都不是一個檔次。
方大爺不知道該拿什麼詞彙,來描述這個白皮膚,淡金長髮,高鼻子,眼睛還有些微藍的女孩子有多漂亮,卻能肯定如果自己再年輕六十歲,絕對會拼了命去追求她,就像當年追求早就去了那個世界的老太婆。
過於美貌的女孩子,對男人的殺傷力是相當強大的,能讓八十多歲的老翁瞬間回想起他曾經的青春歲月,也能讓兔子哈喇子流出來都不知道,李德才走路不得勁,陳大彪臉色通紅還沒有忘記擡手抽了兔子一巴掌,提醒他能不能別這麼丟人,難道就不怕飛哥發火把他滿嘴牙齒扇光了。
“呀,妞妞,快來看,這女的這麼好看來,比畫上的還好看,比你也好看,”
一個在門口爬門檻的小屁孩,看到穿着一身白裙好像仙子那樣的陳果果後,小小年紀就雙眼放光好像看到了最大的螞蚱那樣,咋呼妞妞快來看。
孩子的讚美獲許沒有任何文藝性,不過卻是世間最真誠的,陳果果很明白這個道理,心裡特別得意,咯咯輕笑一聲,從陳大彪懷裡拿過紙箱子,從裡面拿出幾個高檔玩具,蹲下來放在孩子面前:“告訴姑姑,你叫什麼名字。”
小屁孩眼睛放光的奪過玩具,緊緊抱在懷裡大聲說:“她就叫妞妞,那個叫小豬哥,”
陳果果看了妞妞和小豬哥一眼,又問道:“那你呢,叫什麼名字。”
“忘了。”
小屁孩很誠實的回答。
陳果果一楞,隨即撲哧一笑。
陳大彪等人趕緊挪開了目光,心中嘆息:唉,妖孽啊,笑的這麼好看做什麼呀,這不是故意招人犯罪啊。
方大爺倒是沒這心思,只是跟王奶奶相互對望了一眼,眼神黯淡的搖了搖頭:小慧那件事,黃了。
依着方大爺等人的老道眼光,自然能看出這個天仙般的混血美女,能夠來到方家老宅,肯定是和高飛關係不一般了,說不定就是人家女朋友。
方家老人的外甥,有這樣極品的女朋友,又怎麼會對小慧有意思呢。
方大爺等人都是老於世故的,在看到有漂亮女孩子登門後,馬上就知道是該撤退的時侯了,紛紛站了起來:“小飛啊,先回家吃飯去了啊,等大爺下午養足了精神,再跟你鏖戰一場(下象棋),這次我可不給你留情了。”
“好,那我就在家把刀子磨的快快的,等下午好好和您廝殺一場。”
高飛笑呵呵的站起身,攙扶住了方大爺,又對王奶奶幾個人說:“王奶奶,回家告訴栓住(王奶奶的大孫子)哥,再下套抓了野兔來找我,我們哥幾個好好喝一杯,”
王奶奶自然是滿口答應,接過高飛遞過來的一袋香酥果子,笑眯眯的去了。
等那羣抱着玩具,嚼着糖果,還不斷嘟囔不到十二點就得回家的人走遠後,陳果果才轉身看着被幾個小屁孩搞的一片狼藉的院子,對高飛無奈的聳聳肩:“高大少,你啥時候這麼有耐心,整天跟一幫老頭老太小屁孩呆在一起,並其樂融融,連你該管的正事都不管了。”
“你不覺得和他們在一起,聽他們回憶從前的快樂,聽孩子們無忌的童言,纔是最讓人放鬆,最真實的享受嗎。”
高飛上下打量着她,微微皺起眉頭說:“下次來能不能別穿的這麼好看,出落的這樣出塵,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般的,這樣會讓村裡人生出自卑感,連帶對我也排斥的,我可是打算以後把這兒當做養老的地方了。”
陳果果瞪大眼睛,一臉委屈的擡手轉了個圈:“我這叫穿的好看嗎。不就是一件幾百塊錢的裙子,一雙板鞋嘛,又沒搓胭脂抹粉的,多麼清純善良人見人愛的少婦啊,咋就被你說的那麼不堪了呢。”
“行了,行了,別在這兒顯擺你的臭美了,下次來給我變醜一些,你看連兔子這幾個混蛋都總偷看你了。”
高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關上了大門。
大門一關上,剛纔在方大爺面前還一副孝子賢孫模樣的高飛,對陳大彪三人馬上就露出了資本家的嘴臉,瞪眼罵道:“都特麼的木頭樁子似的傻站在那兒看西洋景呢。沒看到滿地的瓜子皮,被拔出來的月季花。這還要飛哥我親自去收拾。”
有些人,在某些人面前時總喜歡犯賤,李德才等人就是這樣的。
如果高飛很客氣的請他們上座,上好茶,把他們當老爺供奉着,估計他們晚上會失眠,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會瞪着熊貓眼想,到底是哪兒做的不夠好,才讓飛哥那樣生氣。
可是現在呢,被高飛一頓臭罵後,這三個賤人立馬就像吃了搖頭丸那樣,生龍活虎的挽起袖子,滿臉感恩戴德的模樣大幹快乾了起來。
最不要臉的兔子,還專門從高飛跟前轉悠,直到屁股上被踹了一腳後,才心滿意足的哼哼着閃開。
坐在方大爺坐過的那張躺椅上,望着不住忙活的陳大彪等人,陳果果幸福的嘆了口氣:“唉,開始我還真搞不懂,你對他們又踹又罵的,他們爲什麼沒一點怨言,還好像得了多大便宜似的。現在我才知道,他們潛意識內其實把你當老子看了。老子再喝斥兒子,還是最疼愛他們的。”
“胡說,我從沒有把自己當做老子看,我只是把他們當兄弟。”
高飛端起茶壺,替陳果果倒了杯水,指着屋後的小山包說:“前天晚上我跟村長大立柱談過了,這座山包反正也不能種莊稼,種植的果樹也給村裡帶不來多大的利益,就打算常年承包下來,實在不行一次性購買也行,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錢。”
陳果果也站起身,看着後面問:“你買下來做什麼。”
“你跟我來。”
高飛很自然的牽起陳果果的手,向門口走去。
等他們出去後,兔子才碰了碰李德才的胳膊,小聲說:“哎,如果我要是能有機會牽牽陳姨太的小手,就算把手給我剁掉,我也願意。”
李德才呸了一聲,罵道:“就你這沒出息的,有本事去找飛哥說,再不濟去跟陳姨太說啊。”
陳大彪在旁邊獰笑道:“哼哼,兔子,你要真敢牽陳姨太的小手術,不用飛哥做什麼,我就廢了你,把你兄弟也一塊剁掉,”
“草,阿爺我也就是隨便說說,剛纔不知道誰總是盯着陳姨太的小蠻腰看,進門差點被門檻絆倒在地上--哎喲沃曹,老陳你敢偷襲我,”
就在被陳大彪被按在地上狂扁,考慮是不是拿出刀子來自衛時,高飛已經牽着陳果果爬上了老宅後的小山包。
站在最高處,向北望去能看到幾百米外的小清河,好像一條玉帶那樣,蜿蜒向東流去,旁邊果樹上的小鳥兒,嘰嘰喳喳的叫着,讓人自然會生出一股子活着真好的幸福。
“我打算把這個小山包買下來後,在上面蓋上一片房子,不是那種別墅,都是老宅那樣的平房,整座山包上都栽滿了竹子,各種花木,最下面卻是寬敞明亮的現代化建築,也是一層的,做爲老年人活動中心,還有圖書室等等。”
高飛暢想着未來,側臉看着陳果果:“到時候,我們就在這兒住,春觀百花,秋望月,夏有涼風,冬賞雪--果果,你覺得怎麼樣。”
陳果果輕輕抿了下嘴角,輕聲反問道:“你覺得我會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