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身材不錯,穿着一身純白色的束腰長裙,遠遠的看去,就像湖面上的一朵白蓮,站在那兒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會想到一個成語:亭亭玉立。
“她找我什麼事?”
看到從廳內石凳上站起的女孩子,沈銀冰黛眉微微皺了下。
焦恩佐笑而不答,只是再次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銀冰也沒再多問什麼,緩緩的走了過去。
“沈總,您好。”
等沈銀冰走進小亭內後,女孩子伸出了右手。
“田中小姐,你好。”
沈銀冰淡淡的說着,和女孩子輕輕握了下手,把小包放在了石桌上,隨意坐在了她的對面。
這個裝扮清純,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的女孩子,正是沈銀冰認識的田中秀雅。
石桌上沒有擺什麼菜餚,只有四個果盤,裡面盛放着幾樣時令水果,和開心果等乾果,以及三杯帶吸管的冷飲。
在這種幽雅的環境下,彷彿唯有冷飲和水果纔會相配,如果換上菜餚,哪怕是再精美,也會破壞這種唯美。
沈銀冰和田中秀雅對坐,焦恩佐坐在通往湖畔的方向,俗稱就是‘把席口子’,負責滿茶倒水的位置。
沈銀冰端起冷飲杯時,看似隨意的掃了眼倆人,發現臉上始終帶有含蓄笑容的焦恩佐,眉宇間隱隱透着彷徨,而田中秀雅則是一臉真正的輕鬆。
焦恩佐爲什麼會彷徨,沈銀冰當然能猜得出,只是心中曬笑,卻不說什麼。
等她輕輕吸了口冰涼的橘子汁後,焦恩佐乾咳了聲說話了:“小冰,這次約你出來,是有事要和你商量。”
沈銀冰擡眼,卻沒有看他,而是看着田中秀雅,很公式化的說:“哦,焦副總,你請說。”
焦恩佐也看了眼田中秀雅,隨即深吸了一口氣,開門見山的說:“小冰,我要對付高飛。”
沈銀冰並沒有爲焦恩佐這句話而感到驚訝,垂下眼簾繼續喝冷飲。
焦恩佐要對付高飛就對了,如果現在他無動於衷,沈銀冰才感到奇怪。
前兩天的傍晚,焦恩佐還曾經給她打電話,說要讓高家身敗名裂……當時沈銀冰只是冷笑,靜等恩佐哥大吃一驚。
她堅信,等恩佐哥的陰謀失敗後,肯定會害怕,因擔心會被那個傢伙所報復,會採取先下手爲強的手段,來抵抗高飛的打擊。
沈銀冰知道,焦恩佐在‘改邪歸正’後,就算真正的高飛回歸,也不一定非得至他於死地--不過,恩佐哥既然要利用曝光假高飛和王晨結婚這件事打擊高家,沈銀冰卻不敢保證高飛會放過焦恩佐。
劉小龍假扮高飛被曝光的視頻,沈銀冰已經看過了,也看出這件事中有焦恩佐的影子。
也許,高飛暫時還找不到恩佐哥參與其中的證據,不過依着高家強大的能量,早晚都會查出來的。
高飛可沒有那種遭到別人暗算後,在被道歉後就寬宏大量放過某人的大度量,就算有人力保焦恩佐而讓高家不方便對付焦恩佐,可高飛絕不會放過他。
焦恩佐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決定要先下手爲強。
一切,都在沈總的預料之中,包括田中秀雅的參與。
田中秀雅的哥哥田中秀則,死於高飛之手,這個外表清純的島國女孩子,和焦恩佐聯手對付高飛,也是很正常的。
對此,沈銀冰絲毫不稀奇,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當初去總醫院拆穿劉小龍真面目的那倆假醫生,就是田中秀雅的人。
沈銀冰放下冷飲杯,擡手攏了下垂下來的鬢角,淡淡笑道:“你要對付高飛,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不等焦恩佐說什麼,她又搶先說道:“哦,錯了,是你和田中小姐倆人的事。”
聽她這樣說後,焦恩佐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露出了他陰騭的本來面目,無聲的冷笑道:“小冰,你這樣說可就沒意思了。”
沈銀冰神色不動,淡淡問道:“什麼才叫有意思?”
焦恩佐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小冰,我知道你其實很喜歡高飛。而且不管怎麼樣,咱們都是打小就認識的,我也算是多少了解你。”
沈銀冰對焦恩佐這番看似沒頭沒腦的話,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輕輕晃動着冷飲杯子。
焦恩佐的語氣中充滿了回憶的味道:“記得小時候,我們,還有世美三個人,在村頭小溪內玩耍。那時候,我們三個人同時看到了一條擱淺的小魚。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條金紅色的鯉魚,很漂亮,很迷人。”
Wωω.тt kān.℃o “我忘記了。”
沈銀冰眼皮子都沒擡起。
焦恩佐說:“可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我們三人都想得到那條小魚,你衝過去的速度最快,不過就在快要抓主那條小魚時,世美卻仗着是男孩子,個頭高大的優勢把你撞到了一邊,提前捉主了那條小魚。”
焦恩佐的語氣很輕:“你去和世美爭搶,世美卻不給你,我勸說他也無效,最後你嚎啕大哭,但世美卻無動於衷。”
沈銀冰記了起來,嘴角浮上一絲冷酷的笑容:“世美哥得到小魚後得意洋洋,如獲至寶,用罐頭瓶把小魚裝了起來,託在雙手中往家趕,邊走邊說他要把小魚養大,讓它以後生很多同樣漂亮的小魚--還說,以後有了很多小魚後,也不會送給我。我更加生氣了,於是趁他一個不注意,就把罐頭瓶從他手裡打落,摔碎在了地上,那條小魚落在了滿是塵土的地上。”
焦恩佐接着說:“這還不算,你趁他發呆時,又狠狠踩了一腳,把那條小魚踩死了。”
沈銀冰開心的笑了起來:“呵呵,當時換成了世美嚎啕大哭,說我不講道理,要不是你攔着他,他肯定會狠狠揍我一頓。”
焦恩佐拿起冷飲,吸了口說:“我記得很清楚,世美當時的樣子很嚇人,我都怕了,可你卻不怕,還梗着脖子喊……”
沈銀冰低低的說:“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哪怕把他毀了!”
“對,就是這句話!”
焦恩佐擡手,輕輕一拍桌子:“那時候你毀掉的是一條小魚,和你爭搶的人是世美。你踩死小魚,那是因爲你喜歡極了它,卻得不到。現在那條小魚變成了一個人,叫高飛。世美,也被王晨所代替了。”
沈銀冰笑,沒有說話,雙眸卻微微迷了起來,眼神犀利。
焦恩佐緩緩的說:“小冰,你能騙過別人,卻騙不過我。你喜歡高飛,就像當初你喜歡的那條小魚。本來,他該是你的男人,現在卻陪伴在王晨身邊。呵呵,王晨和你相比起來,無論是身材還是相貌,她都比不過你,你怎麼能忍受她搶走你喜歡的男人?”
“我當然無法忍受。”
沈銀冰左手慢慢攥緊,盯着桌面緩緩的說:“恩佐哥,你不用再激我--你說得不錯,我就是那種既然得不到我最喜歡的就要毀掉的人,無論是人還是物。說吧,你想怎麼做?”
焦恩佐的眼神亮了起來:“小冰,你這是真心話?”
沈銀冰站起身:“你既然不相信我,那我們也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焦恩佐連忙站起來,咯咯笑道:“小冰,我只是和你開玩笑。嗯,說實話,也不是開玩笑,還真有點不相信,畢竟你……”
沈銀冰打斷他的話:“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說。”
焦恩佐和田中秀雅對望了一眼,沉聲說:“你先坐下,聽我們慢慢和你說。”
嗚!
一艘汽艇,從遠處的水面上疾馳而過。
飛快向前衝鋒的汽艇,劃開湛藍色的水面,泛起雪白的浪花,也甩下了上面一個小女孩銀鈴般的笑聲。
遠處的公路人行道兩側,不時有秀着美麗修長的腿的女孩子,輕搖着臀兒踩着細高跟皮涼鞋走過,幾隻白色的和平鴿從藍天下飛過,響亮而悠長的鴿哨聲傳出很遠。
當幾隻帶着鴿哨的鴿子‘噓噓’叫着掠過上空時,剛下車的王晨擡頭看了一眼,反手關上了車門。
高飛隨後下車,站在車前擡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那棟老宅。
方家老宅。
在幾隻鴿子飛過藍天時,高飛駕車從京華來到了冀南,來到了他母親方小艇的故鄉。
老宅的大門上沒有鎖頭,虛掩着的。
當初陳大彪連夜趕來尋找上官風鈴,卻沒有找到人後就急匆匆的離去了,只是虛掩上了院門。
不過在這段時間內,並沒有誰來這棟老宅中,哪怕是孩童。
這棟上世紀初建築的老宅,幾十年內都沒有人來過,明明處在藍天下,卻帶着一股子讓頑童都能感覺到的陰森,殘破感,所以就算大門是虛掩着的,也不會有誰來這兒。
王晨繞過車頭走了過去,伸手挽住了高飛的胳膊,低聲說:“我們進去看看?”
“嗯,既然來了,自然得進去看看。”
高飛點了點頭,牽起王晨的手,緩步走了過去。
來到門前,高飛伸手稍微一用力,本來是硃紅色,現在已經變成黑紅色的大門,發出沉重的吱嘎聲,緩緩的打開了。
大白天的烈日下,一股子好像來自陰間的陰森之氣,撲面而來,讓人不寒而慄。
高飛牽着王晨的手,擡腳邁過了高高的門檻,淌着荒草走向正廳。
高飛知道,很多天前安歸王、陳大彪等人相繼來過,按說荒草該有被踩踏的痕跡。
不過,隨後幾場大雨,已經讓那些野草重新豎立了起來,擋住了曾經的路。
走進院子裡後,王晨就緊緊貼在高飛身邊,擔心會有一條蛇忽然從腳下出現。
大多數女孩子都是怕那種軟體冷血動物的,幸好在來到花木前時,也沒看到蛇。
嗡!
就在王晨暗中鬆了口氣,卻忽然嗅到一股子噁心味道時,一片綠油油的蒼蠅,就像炸了窩那樣似的,嗡的從她腳下騰起,嚇得她尖聲叫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