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和尚和道士給人最大的相同之處,就是他們和你張開手要飯吃時,從來都不會付錢的。
和尚和道士最大的不同之處卻在於,和尚是超度人的,無論是活人還是死人,他們都有把握去超度,把死人超度的可以去投胎轉世,把活人超度死了……
而道士賴以吃飯的本領呢,則是降妖驅魔,算卦占卜,手持一把七星寶劍,披頭散髮的在漫天神符中唸唸有詞,於是一隻小鬼出現了,道士也有飯吃了……
歷史上最出名的道士,除了龍虎山上的張天師之外,可能就是大唐帝國時期的袁天罡了,就是和李淳風合作《推背圖》的那位,人家在武媚娘還很小的時侯,就看出此女乃真龍天子下凡,卻偏偏不告訴李老二……
所以呢,要想找人算命,就得找道士。
可高飛偏偏問個和尚,尤其是在雜毛遍地的白雲觀內,道士們知道了肯定會不爽的,幸好老實和尚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當下是受白雲觀來庇護的,說什麼也不敢搶了道士的飯碗,這才裝做聾了那樣回屋了。
獲許是這老賊禿真會算,算到他就算回屋,也會有人來照顧高飛的。
聽到背後樹林中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後,高飛轉身看去,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老道士,從樹林間嫋嫋騰起的白霧中,緩步走了出來,還真有幾分好像來自天外上仙的神韻。
在道門中,唯有那種身份尊貴的道士,纔會傳黑色道袍的。
而且高飛也曾聽方小艇說起過,所以在看到黑袍老道士後,就雙手抱拳微微彎腰:“道長可是杜觀主?”
“正是貧道。”
杜觀主也抱拳還禮,淡淡笑道:“高居士駕臨白雲觀,沒能及時招待,還請海涵。”
“呵呵,不用這樣客氣的吧?我可是偷着翻牆進來的,你沒有找我要門票錢,我已經就很惶惶不安了。”
“哈,久聞高居士乃性情中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久聞?道長久聞的應該是高某人的狂放不羈吧?”
高飛苦笑:“道長,咱們就別再這兒相互吹捧了,說實話,我對此不是很擅長。”
“你這樣說的意思,就是在暗諷我很擅長拍馬溜鬚了?”
杜道長哈哈一笑,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高居士,請隨我去寒舍小坐。高居士乃貴客,駕臨白雲觀,自然得用過早餐再走。”
“進門免了門票錢,不但沒有被追究,還能獲得一頓免費早餐,這樣的好事我向來不會拒絕的。”
高飛也擡手,含笑客氣道:“杜道長,你請。”
夏天的太陽,總是起來的太早,這才早上七點,太陽就已經老高了,只是陽光還不是太毒辣,晨風也很涼爽,正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果然不假。
王晨就是在這個最舒服的時刻睜開了眼。
人在睜開眼後,總會習慣性的出片刻的神,給思維以迅速活躍起來的準備時間,用來回想過去,和展望未來。
王晨眼神沒有焦距的望着正面牆壁,在思維沒有徹底清晰前,張嘴打了個哈欠,擡手要伸個懶腰時,動作卻驟然一僵!
身體上某個部位傳來的疼痛,把她的思維迅速激活,使她攸地回想到了曾經的過去--就在昨天,她正式成了高飛實實在在的妻子。
名譽上的高飛媳婦,總是讓她有些隱隱的不安。
在高飛昨天回來後洗澡時,王晨下定了決心,拋棄了女孩子該有的矜持,抱着她丈夫的衣服,勇敢的走進了浴室內。
王晨開始時,還擔憂心裡裝着別的女人的高某人,會義正辭嚴的拒絕她,並說些‘咱們以後還是做朋友,或者是兄妹’的屁話。
不過事實卻證明了老百姓常說的一句話,是多麼的正確:狗兒絕不會放過打過來的肉包子……
高飛這隻身體強壯的狗兒,在看到王晨這樣一個漂亮的肉包子主動上門後,只是愣了瞬間,就做了他該做的事。
一切發生的都是那樣自然,兩個人沒有絲毫的難爲情。
他們本來就是合法夫妻,發生這種最親密的關係,完全就像人渴了要喝水那樣自然。
一個下午,外加一個晚上,王晨都沉浸在變爲真正女人的幸福中。
在王晨累到極點沉沉睡去之前,他們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可王晨現在卻連一句話都想不起來了,因爲她被真正的幸福給衝昏了頭腦:我,終於被高飛接受了!
隨即,嬌俏的臉上就浮上了惹人的紅,下意識的扯起毛毯,蓋住了腦袋,卻豎起耳朵傾聽外面的動靜:高飛已經不在她身邊了,應該早起來去做飯了吧?
等會兒他進來喊我起來時,我該說什麼?
我是不是先穿好衣服準備着?
他會不會再那個啥吧--聽說男人早上是最精神的時侯。
哎呀,我都想些什麼呢?
王晨幸福的胡思亂想着,等了得有半個多少時,也沒有等到高飛來叫她起窗,甚至都沒有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至於想象中的飯菜香味傳來,那就更不要提了。
“咦,這傢伙不會是早早起來,卻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等着我起來給他做早餐吧?哼,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也太過分了!”
就像一隻把腦袋埋在沙子中的鴕鳥那樣,王晨終於慢慢探出了腦袋,再次傾聽確定沒有任何動靜後,這才飛快的翻身爬起,用更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
等她扶着牆走出臥室站在走廊上往下面客廳裡看去時,下面卻連個人毛都沒有。
本能的,王晨看向了客廳外面的別墅院子裡,就發現高飛那輛邁巴赫不見了。
“哦,原來他是出去了。”
看到車子不在後,王晨神色頓時黯淡了下來。
今天,纔算是她真正意義上的洞房花燭夜第二天,可那個該對她百般呵護的傢伙,卻一大早就不聲不響的出去了,也沒說要去做什麼。
這種失望的感覺,給了王晨一種被拋棄的沉悶,拖着疲憊的身子,慢慢走進了洗手間內--高飛既然不在,那麼她真能洗漱完畢後,親自去做早餐了。
唉,爲什麼男人總是沒良心?
在女人受傷害後,連一頓早餐都不記得,哪怕是從外面買來也好呀,難道不知道今天這頓早餐,是女人此生中最幸福的一次早餐嗎?
要是說起誰是對安歸王最熟悉的人,也許高飛會以爲是他。
畢竟,他和那個驕傲的女人,有了那種最親密的關係。
可是事實上,除了這層不方便向人說的關係外,高飛對安歸王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嗯,也許用‘一無所知’這個詞來形容,是有點太過了,但真論起從正面來了解安歸王,他絕比不上杜道長。
他只知道,在他半死不活的呆在地下樓蘭的這半年內,安歸王變成了他的模樣,替他擔負起了該擔負的責任。
可也僅僅是如此而已。
真正的安歸王,又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她身爲安歸教的王者,爲什麼又對高飛這樣癡迷?
爲什麼?
高飛不知道,杜道長也許也不知道。
可老道長無疑要比高飛更瞭解安歸王,因爲在那個女人在假扮高飛來到白雲觀時,杜道長曾經和他有過一次撕開臉的交鋒。
來到杜道長的寒舍中,吃着精美的素齋,高飛始終沒有說話,就在那兒聽杜道長給他娓娓道來。
其實杜道長和安歸王的那次交鋒時間,並不是太長,要是概括起來,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
不過老道士明顯是個善談之人,而且因爲地位的原因,平時很少能和人在這兒盤膝長談--扯淡,也許用這個詞來形容杜道長當前的行爲,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高飛不在意,只要能聽到別人對安歸王的解析,哪怕是隻言片語,他也會認真聽下去。
知道太陽東昇,天光大亮,杜道長終於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完了。
期間,他也談了老實和尚爲什麼會來到白雲觀。
不過高飛能看出,他說的有些不盡不實,說什麼守墓老道士早就算定,老實和尚就是下一代的守墓人,這纔在某月某日出山,數天後把老實和尚帶了回來。
事實上,高飛很清楚白雲觀能收留老實和尚這個‘欽犯’,絕不是杜道長所說的這樣簡單,但他纔不怎麼關心。
他只關心安歸王。
關心此後能不能再次見到那個千變萬化的大魔頭。
高飛以爲他永遠不會愛上安歸王,可在那個大魔頭因他而出家後,他才知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她了。
我能再見到她,或者去找她嗎?
這得看緣分。
道長,你這句話說了等於沒說。
所謂的緣分其實很簡單,就是她找你容易,但你要想找她,卻是千難萬難,畢竟她會千變萬化的本領,只要不想見你,你一輩子也找不到她的。
這個我知道,我只想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她!
也許--會吧?
你不是號稱能掐會算嗎,怎麼也有不確定的時侯?
看出高飛的不滿後,杜道長苦笑:“高居士,剛纔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她不屬於六道輪迴之人,命運的轉變,自然不是人道中的我能猜透的。”
“又來了,這是藉口。”
高飛打了個哈欠,扭頭看了眼窗外,就要站起來:“好了,天色不早,我也該走了,多謝道長的款待。”
“你這就要走了?”
“道長還準備留下我吃午飯?還是要勸說我入教?”
高飛曬笑一聲:“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先感謝道長的一番好意了。”
“自然不是留你吃飯,更不是勸你加入道門。”
杜道長說:“我請高居士留步,是因爲我們還沒有說你。”
“我怎麼了?”
高飛哈的笑道:“給我算卦啊?還是算了吧。”
杜道長微微一笑,緩緩問道:“高居士,你該聽說過‘修羅帶冰,飛不能升’這八個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