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高家爺兒倆的計劃,天亮行動的執行日期,最好是在上個月(農曆月),那樣高家就會找出藉口,推遲高飛的婚禮。
比方高飛爲了幫助朋友參與了一場大規模的緝毒戰,結果卻在戰爭中犧牲了,那樣高家就會有充足的時間,來安排一切變故。
可現在已經是六月初五了,還有三天就是高飛的婚期,王晨也已經請了假回到了京華,從大山中接來了她父母,老陳家更是爲此興師動衆的,一心等待六月初九的到來……
這時候,高飛犧牲在嶺南前線的消息卻傳來了,這場有很多人關注的婚禮,該怎麼辦?
如果推遲的話,勢必得把高飛犧牲的消息曝出,可一旦真正的高飛日後回來了呢?
高家該怎麼解釋?
老陳家那邊準備的越充分,高雲華心裡就越慌,因爲他很清楚,一旦婚事發生意外,就會影響到高、陳兩家的關係,這是很多人都願意看到的。
高老爺子同樣頭疼這個問題,沉默很久後才說:“婚禮如期舉行--高飛犧牲在前線的消息暫時封閉不宣,絕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這半年所看到的高飛,是個假的。”
高雲華有些爲難,說:“如果婚禮繼續舉行的話,高飛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趕回來,誰來做婚禮的新郎?”
高老爺子老眼裡閃過一抹狡猾,緩緩的說:“既然別人能假扮高飛的樣子,瞞了大家這麼久,我們爲什麼不能找人來假扮高飛,和王晨舉行婚禮呢?”
高雲華有些迷糊:“啊,還要繼續找人假扮高飛?”
“婚期已到,我們和陳家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假如這時候婚禮出現變故,陳老頭會怎麼想?假如讓他知道,我們早就察覺出高飛是大魔頭所妝扮,依着陳老頭的脾氣,他會發瘋的,我們高家也會顏面盡失。”
高老頭淡淡的說:“所以不管如何,婚禮必須得按期舉行。就這樣吧,現在你就找一個絕對可靠的人,請最好的化妝師把他扮成高飛的樣子,等婚禮結束後,我再親自和王晨解釋。”
高雲華無奈的撓了撓後腦勺,覺得老爺子的主意很荒唐,不過除此之外好像也沒別的辦法了,皺眉開始考慮假扮高飛的人選。
找到最好的化妝師不是問題,關鍵是得找個絕對信任的人,而且這個人和高飛在外形上,還得有一定的相似之處。
雖說就像天底下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那樣,也沒有兩個完全一樣的人,不過只要時間充足,要想找到一個酷似高飛的人,應該不是問題。
但關鍵是沒有多少時間了,只有三天,這纔是讓高雲華頭疼的。
想了足有七八分鐘後,高雲華才說:“爺爺,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個能扮成高飛的人選,我覺得唯有小雅能勝任這個角色。”
高飛和高雅是親兄弟,倆人的身材、胖瘦和相貌,都有幾分相似,只要精心給他妝扮一下,估計能騙過佷多不知情的人。
高雲華之所以想了這麼久,才說出高雅的名字,就是有所忌憚。
高雅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他和高飛的矛盾也不是什麼秘密,誰能保證他不會在這件事做手腳?
假如在婚禮上,他自持是高飛的樣子,對王晨有所--那麼等真正的高飛回來後,高雲華怎麼交代?
高雲華的顧忌是很有道理的,老爺子也明白,輕輕嘆了口氣,好像喃喃說了句‘孽障’,就果斷搖頭:“不能讓高雅參與這件事,另外找人!”
高雲華苦笑,心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去哪兒找可靠的人?
高老爺子也很頭疼,端起茶杯正要喝水時,忽然笑了:“我有一個人選,他絕對是最合適的。”
董志勇扣掉電話後,就用望遠鏡搜索高飛的影子。
可這是在叢林,又不是野戰,要想分辨出幾十米之外的人都很難,去哪兒找高飛?
“希望他能自求多福吧,唉。”
無奈之下,董志勇只好衝通訊員說:“給我接後山翡翠鳥!”
通訊員馬上找到樑嬌嬌的通話頻道,連聲呼叫:“翡翠鳥,翡翠鳥,我是大黑鷹,我是大黑鷹,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本次作戰任務中,四個方面參與圍攻山頭,以及遠處支援戰場的炮兵,都有個各自的代號,在後山負責封鎖毒梟逃跑路線的樑嬌嬌,代號就是翡翠鳥。
董志勇這隻大黑鷹呼叫翡翠鳥時,樑嬌嬌這隻翡翠鳥正在抱着槍,透過樹葉望着天空發呆,聽到耳麥中傳來呼叫聲後,馬上就用手捂住耳麥,低聲回答:“這兒是翡翠鳥,請問大黑鷹有何指示?”
董志勇的聲音,隨後從那邊傳了過來。
樑嬌嬌的眉頭猛地擰起,心中就像打翻了一個五味俱全的調料瓶,有個聲音在吶喊:他真的來了,真的來了!他怎麼可以來呢,他是假扮高飛的好不好,有必要這樣認真扮演這個角色嗎?
樑嬌嬌現在已經知道了,廖無肆三個不明來歷,而且身手又相當恐怖的人,之所以加入本次戰鬥,主旨就是暗殺假扮高飛的那個人。
至於這次圍剿毒梟的任務,能否順利結束,他們根本不管。
他們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以樑嬌嬌爲誘餌,等候暗殺高飛的機會。
“明白,我會做好接應準備的,嗯,我們這邊只發生了小規模的衝突,暫時沒有敵人從這邊撤退。”
樑嬌嬌心不在焉的簡短彙報了這邊情況後,就結束了這次通話,再次擡頭看向天空。
樑嬌嬌在開始和董志勇對話後,白蓉就始終緊緊的盯着她。
現在看到她滿眼茫然的樣子後,就知道什麼了,扭頭對鐵屠低聲說:“你說對了,她真的來了。”
鐵屠卻沒有因爲自己判斷正確,就有任何的得意,只是嘴角微微抽了下,就抱着槍倚在樹上,閉上了眼,明顯的不想說話。
鐵屠對安歸王的印象,談不上好,可也談不上懷,只是很反感利用一個女孩子的感情,來完成本次任務。
哪怕他只是站在協助的角色上。
在他看來,就算要剿滅安歸王,大家也該拉開車馬炮,明着幹一場,哪怕是人多欺負人少,不管生死如何,聽天由命就是了。
他真的不屑用這種卑鄙方式,來對付安歸王,覺得這是對她的羞辱。
真正的敵人,是值得尊敬的。
更何況,安歸王這個敵人,在假扮高飛的這段時間內,始終兢兢業業的爲高飛做事--高家的人,就沒有一點感動嗎?
鐵屠也很清楚,他這樣的想法和感覺,是錯誤的,太多的情緒化。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也是一個唯命是從的鐵血軍人,面對邪惡勢力,從來都不心慈手軟。
那麼,我是從什麼時候纔有了這種改變的?
應該是從心傷被冤枉後吧?
要不然,怎麼會心灰意冷的選擇退役--鐵屠想到這兒時,輕輕嘆了口氣睜開眼,才發現白蓉在愣愣的看着他。
鐵屠眨了下眼睛,隨口問道:“看什麼呢,不認識我了?”
白蓉抿了抿嘴角,垂下眼簾低聲說:“我知道,你其實很反感用這種方式來對付那個大魔頭,更因爲她爲高飛、心傷倆人做了那麼多事,而不忍……但我想說的是,有些事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就像心傷是外蒙漢德勒森林九死一生,不也是被污衊爲內奸?有些事,我們得看開。”
扭頭看了眼在遠處好像睡着了的廖無肆,白蓉低聲說:“等他來了後,我儘可能把誅殺她的機會,讓給廖無肆。”
鐵屠笑了笑,正要再說什麼時,卻忽然猛地臥倒在了地上。
緊接着,白蓉也順勢匍匐在地上。
等樑嬌嬌回過神來時,山上不遠的地方,已經傳來很多人的怒喝聲。
始終暗中關注樑嬌嬌的羅城,有些緊張的擦了擦嘴角:“敵人,開始後撤了!”
樑嬌嬌一個激靈,強自把那些複雜情緒壓下,對領口處低聲喝道:“各單位注意,敵人開始突圍,準備戰鬥……”
她最後一個字還在舌尖打轉,槍聲就響了起來:負責西南方向的第六小組,率先打響了後山封鎖戰的第一槍。
緊接着,剛纔還算是平靜的後山,就被密集的槍聲所主導。
這次突圍的毒販,大約有三十多個人,都穿着清一色的深綠迷彩服,正急吼吼的向山下衝來。
杜郎等人在翻過山頭時,已經在後山預留了七名明暗哨,就是爲逃跑做準備的。
正面戰場被華夏軍警雙方聯手猛烈進攻,花大價錢買來的直升機又沒起不到該有的作用,毒販們在死死頑抗了大半個小時後,終於扛不住了,開始試圖突圍。
這些毒販們也知道,既然華夏軍方連炮兵這種彪悍的武力都動用了,沒理由不派人封鎖後山--不過他們始終抱着僥倖心理,因爲後山埋伏好的七個暗哨,都沒有警報發出,看來那邊相比起正面戰場來說,還算安全的。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七個明暗哨,早就被廖無肆和鐵屠倆人幹掉了。
這些人放羊般的從後山衝下來後,就遭遇了強烈的阻擊。
七八個毫無防備的毒販,慘叫着撲倒在了地上,剩餘的毒販趕緊尋找掩體,開始反擊。
樑嬌嬌等人的任務,就是封鎖後山退路,不需要主動進攻。
爭差南邊這座山的後山很大,按說區區十六個人是無法封鎖的,不過後山有太多的無底洞,能夠安然下山的地方,寬度不足一百米。
樑嬌嬌三個小組,十六個人,呈品字形藏在掩體後,依靠強大的火力網,完全可以支撐很長時間。
只要他們支撐到前方戰場上的正面部隊,消滅毒梟們的斷後力量壓上來,這次戰鬥基本可以說就算結束了。
毒販們也知道這個道理,從後山撤退受阻,短暫的慌亂後,立即開始組織了有效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