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章 那個古老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祁連山下的一個山谷中,有戶人家。
這是一家三口,精明強幹的漢子,文靜純樸的女主人,還有一個六歲的小女孩。
二十多年前,正是內地經濟發展的白熱化時代,但在這兒,卻感受不到一絲文明的存在,一家人沒有任何電氣化,漢子每天外出打獵,去湖邊捕魚,女主人在家織布做飯看守孩子。
在很多人看來,這是典型的一家人,父母和女兒,生活在這個不被人注意的山谷中,靜靜享受他們的世外桃源生活。
小女孩也以爲,漢子和女主人是她的父母。
可讓她不解的是,漢子和女主人只會給予她無比的呵護,關愛,卻從沒要求她喊他們一聲爹媽。
甚至,在小女孩試着要喊他們爹媽時,他們臉上會露出駭然到極點的神色,彷彿犯下了天大的錯誤。
而且從那時候起,小女孩才發現,漢子和女主人從沒有同房過。
他們貌似一對夫妻,卻不是,他們貌似是一家人,也不是。
他們三個,是相對獨立的三個人。
漢子和女主人的使命,就是儘可能的照顧好小女孩。
漢子和女主人都沒有名字,小女孩的名字叫果果。
果果,一個現代人看起來很萌很萌的乳名。
果果沒有姓氏,最起碼漢子和女主人從沒有說過她姓什麼。
小女孩就叫果果,彷彿她本來就是姓果,叫果果那樣。
小女孩的世界很單調,除了認識這對不是夫妻的漢子和女主人外,從三歲起還認識另外一個人。
那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有着讓果果到現在都無法用語言文字來形容的美。
很美的女人有姓,有名字,複姓上官,叫上官風鈴。
果果聽漢子倆人說,上官風鈴住在祁連山最高處,一個天池旁邊。
果果喊上官風鈴爲姑姑,儘管那時候的上官風鈴,實際年齡已經有四十歲左右了,就算喊她奶奶好像也不是多出格了。
從三週歲那天開始,每逢月圓之夜,上官風鈴就會來到山谷內,一住七天,傳授給她一些很難的東西,也很苦很累,還得在這七天內不許吃任何飯,只能吃她帶來一些野果等東西。
每次上官風鈴來到山谷中時,漢子和女主人就會離開山谷,直到七天後再回來,繼續照顧果果。
每次上官風鈴走後,女主人在看到果果身上的傷痕(那是在學東西犯錯,或理解不了時被上官風鈴打出來的)時,都會心疼的落淚。
漢子卻在旁邊勸說,說這都是爲了果果好,等果果長大後,自然就會明白了。
隨着年齡的長大,果果也真的明白了,上官風鈴對她那樣嚴格,是真的爲了她好。
其實讓果果察覺出上官風鈴對她好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爲有幾次她受罰疼的哭泣時,也看到上官風鈴在偷着抹眼淚。
“果果,你必須得堅強,把我教給你的這些都牢牢記住,因爲你身上擔負着太重的使命。”
這句話,是上官風鈴在果果八歲那年,最後一次見她離開她時說的,還留下了一本書,囑咐等她過了十二歲後,才能看裡面的內容。
那時候的果果,還不懂上官風鈴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是知道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她。
上官風鈴走後,果果的生活變得越發平淡起來,每天呆在山谷裡,複習所學到的那些。
漸漸的,等果果十一歲時,竟然發現她自己,能變成女主人的樣子。
等她十二歲時,拿出了上官風鈴臨走前留下的那本書。
看完這本書的內容後,果果才知道上官風鈴爲什麼會說,她肩膀上擔負着太重的使命。
因爲,果果從出生那天開始,就是傳承有兩千年之久的安歸教的王者,安歸王。
果果從出生那天開始,就是安歸王了。
她這些年所學的,都是王者該具備的本領。
她唯有學會上官風鈴所傳授的所有本領,並加以突破,她才能在復興大業中,發揮出更強大的力量。
果果從出生那天開始,註定就是安歸王,那麼上官風鈴又是誰。
她爲什麼會有安歸王纔有的本領。
她和果果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兩者之間相差近四十歲,好像不應該是母女,那終究是什麼關係呢。
在隨後的十幾年中,果果始終在考慮這個問題,卻沒有任何的答案。
而上官風鈴,也彷彿從世間消失,再也沒有消息。
雖然再也沒有了上官風鈴的消息,不過果果卻很清楚,那是她的親人,就像在她十八歲生日出谷那天,就自殺身亡的漢子和女主人那樣,都是她的親人。
漢子和女主人看護了果果整整十八年,在她離開山谷自殺死亡時,他們臉上沒有絲毫痛苦,只有帶着驕傲的解脫。
他們陪
伴偉大的安歸王整整十八年,這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福份,在安歸王可以出世時,他們總算能卸下肩膀上的重擔,笑着去面對某些人了。
果果這一輩子,應該有三個人永遠都無法忘記,哪怕是死了也不能--上官風鈴,和那對沒有名字的漢子和女人。
可是現在,她好像無法忘記的人中,有多了一個。
這個人,叫高飛。
神秘消失二十多年的上官風鈴,忽然找到了高飛,說要找個僻靜的地方,高飛就把她帶來了方家老宅,覺得這地方簡直就是爲她所準備的。
寧靜,優雅,沒誰敢隨便來打攪--唯有這幅畫,讓人感覺不舒服,所以他纔要摘下來。
但上官風鈴卻阻止了他,並說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高飛登時愣住,伸向畫像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久久的不動。
上官風鈴也沒動,兩個人一個站在門口,一個站在畫像前,彷彿會凝滯到天荒地老,直到那隻藏進荒草中的野兔,彷彿被當前這種詭異的氣氛,給搞的揣揣不安,忍不住蹦出來飛也似的向大門口逃去時。
砰的一聲,那隻箭一般衝向大門口的野兔,慌不擇路下狠狠撞在了一顆花木上。
雪花四濺,野兔直接把它自己的腦袋給撞碎了,在地上劇烈翻騰了幾下,就此不動。
上官風鈴轉身,看着那隻死在花木下的野兔,乾癟的嘴巴微微動着,發出了一聲嘆息:“唉,他說的不錯,如果我不放下心中的執念,無論我到哪兒,哪兒就會有生命隕落--一隻野兔而已,竟然也因我而死。”
“那個他,是誰。”
高飛的神色恢復了正常,看着上官風鈴問道:“剛纔,你爲什麼會說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上官風鈴沒有回答,而是緩緩坐在了門檻上,淡淡的說:“給你講個故事。”
在這種陰氣森森的講故事,委實不是最好的場所,高飛卻沒有絲毫猶豫,身子一矮,盤腿坐在了長滿青苔的石板上,乾脆的說:“好。你說,我聽。”
“故事很遙遠,還得從七十年前說起。”
上官風鈴好像老的實在坐不住了,就倚在了門框上,側臉看着院子裡的荒草,開始講述一個古老,而又讓人聽了會心酸、心情複雜的故事。
整整七十年前,一個小女孩出生在那個亂世。
七十年前,華夏還處於島國侵華的年代,內地的絕大多數華夏人民,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不過這對小女孩的父母來說,卻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年代了。
小女孩的父母,希望天下越亂越好,因我唯有這樣,他們纔有希望實現夢中那個偉業:創建他們渴望了兩千年之久的夢幻王朝,樓蘭。
小女孩的父親,是安歸教中的王者。
小女孩的名字,叫上官風鈴。
沒有誰,包括上官風鈴在內,都不知道那一代的安歸王,付出了多少努力,只知道父親的宏願落空了,死前都沒有閉上眼,是說着‘我不甘心啊,多好的機會,我不甘心’而死的。
那一代安歸王死後,理所當然的,安歸王的重任,就落在了上官風鈴的肩膀上(安歸王的傳承,不分男女,只看機緣,他們自己有自己一套選擇接班人的準則,所以就算上官風鈴還有一個兄弟,可她仍然繼承了安歸王的王座)。
上官風鈴的兄弟,比她小了足有二十五歲,名字叫上官印。
上官風鈴是安歸教中的王者,她兄弟上官印,則在十八歲那年,擔任了安歸教東宮宮主之位。
不過,相比起一心要光復樓蘭的上官風鈴來說,上官印明顯沒有太大的熱情,空有東宮宮主職務,掌握着上官家族手中唯一一本《安歸經》,卻在京華醉心於幹出租車司機。
對兄弟的不爭氣,上官風鈴很憤怒。
她爲了復興大業,年近四十都沒有找男人,同爲安歸王后人的上官印,憑什麼這樣不學無術,甘心平庸。
不止一次,上官風鈴去教訓上官印,要求他振作起來,一定要幫她實現偉業,哪怕這輩子實現不了,也得給後人打好基礎。
上官印嘴裡答應的很好,可轉頭就忘,後來還喜歡上了一個高中生。
高中生的名字叫解紅顏。
不過,上官風鈴看不起上官印追女人的方式:就只默默的陪着人家,別的啥也不做,這算什麼呀。
廢物,絕對的廢物。
上官家,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一個沒有志氣的廢物。
對兄弟恨鐵不成鋼的上官風鈴,對他越來越失望,最後是徹底的失望,決心和他一刀兩斷,不許他自認是上官家的人。
上官印很乾脆,改姓爲張。
在和上官印一刀兩斷後,上官風鈴並沒有索要回安歸教內的至寶,那本紅褐色封皮的《安歸經》。
她只希望,上官印能有一天,看到這本經書後,幡然醒悟,別再爲一個高中生給迷了心智。
現在上官風鈴很後悔,如果可以衝來,她肯定會帶走那本書。
那本書在六年後,成了上官印的追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