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一直以爲自己的修養就很不錯了,尤其是面對張雯雯這種叛逆孩子時,壓根就沒必要和她動氣。
可張雯雯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了,最後竟然和他爆粗口,一口一個姑奶奶、特麼的的什麼的,而且還威脅他說,要是他不敢抽他,就是狗熊養的。
這一下,高飛是真怒了,擡手就狠狠給了她一記耳光。
把張雯雯給抽的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好不容易纔站住腳步,左手捂着臉頰,愣愣的看着高飛,傻了。
抽完張雯雯後,高飛就有些後悔:我有必要和這種沒媽的可憐孩子一般見識?不過她實在不該罵我是狗熊養的,狗熊那麼醜,怎麼可能會養出我這樣的帥哥……喲,不會把她給抽傻了吧?這麼久都沒啥反應。
就在高飛開始擔心張雯雯會不會被抽傻時,那孩子動了。
就像一隻受傷的母豹那樣,張雯雯低吼着撲了過來:“高飛,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高飛只要一擡腳,有十足把握能把這孩子踹出老遠。
但他沒有這樣做:剛纔抽她一耳光就怪後悔的了,怎麼可能繼續虐她?
張雯雯一下撲到高飛懷中,伸手就向他臉上抓去,哭着,罵着。
高飛不願意再動手,但卻不代表着可以任她在自己臉上亂撓,一把就抓住了她雙手的手腕,低聲喝道:“張雯雯,你給我冷靜點!”
“我冷靜,我冷靜個屁!你鬆開我,鬆開我呀!”
張雯雯劇烈掙扎着,撕咬着,卻無法傷到高先生分毫,同樣也掙不開。
“唉,張雯雯,你給我冷靜點,行不行?”
高飛嘆了口氣時,鬆開了她的雙手,心想:看在辜負瞭解紅顏委託的面上,就讓她拿回一點本錢去吧,不過我的保護好這張臉。
就在高飛下定決心要‘以身飼虎’時,張雯雯卻沒有還擊,而是撲在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嚷:“我媽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沒有誰要我了,我現在根本不知道,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高飛,你打我吧,最好是打死我,那樣我纔算是解脫了!”
聽張雯雯這樣喊叫後,高飛登時呆立當場。
他說什麼也沒想到,他在這丫頭心中的地位,竟然與她老媽解紅顏一樣重要。
她剛纔爆粗口,撒潑,純粹就是小孩受到委屈後,和長輩嘔氣。
或者乾脆說,是小情人之間的那種心態作怪。
但不管是被張雯雯看做是和母親一樣至親的長輩也好,還是被她當成那個人也罷,總之,高飛在她心中,絕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一個把你看做無比重要的女孩子,因爲你無視了她而對你撒潑,你有什麼資格對她發脾氣?
你有什麼理由不好好呵護她?
高飛舉起的右手慢慢落下,落在了張雯雯的腦袋上,動作輕柔的撫着她的髮絲,任由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懷裡痛哭。
等她哭聲小了些後,才柔聲說:“雯雯,別哭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忘記你。你放心,我絕不會辜負你母親的囑託,我會把你當做、當做——”
張雯雯哽咽着,擡起紅腫的眼睛問道:“你、你以後要把我當做什麼?”
高飛笑了:“我把你當做朋友或者妹妹,那我以後看到你媽媽,豈不是得喊她阿姨?所以呢,我只能把你當做侄女,保護你。”
張雯雯眼裡閃過一絲失落,強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要履行你當叔叔的責任,不許無視我,在我不開心時要逗我開心,在我開心時要陪我高興。我不喜歡的人,你一定要討厭她!”
呃,這好像是對待女朋友的級別吧?
唉,丫頭,別以爲哥們、哦,不,是叔叔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你現在暗戀叔叔,那是因爲你從小沒有父親的緣故,就像很多男生特有的戀母情節。
其實等你長大後,你就會發現真正屬於你的男生絕不是我。
不過,目前我是不會和你說這些話的,總有一天你自己會明白。
高飛心中苦笑了一聲,擡手給她擦了擦淚:“行,只要你別哭,以後就按照你說的這些做。”
“我不哭了。”
張雯雯用力吸了一下鼻子,一臉天真的說:“我不喜歡那個沈銀冰!”
按照剛纔張雯雯所說的那些,她不喜歡的人,高飛必須得討厭——
高先生下意識的一呆,正要說什麼時,張雯雯卻撲哧一笑,伸手扭着高飛的鼻子,嬌憨的嚷道:“高叔叔,瞧你這傻樣,人家逗你呢!我怎麼可能會讓你討厭你的美女總裁?”
高飛嘆了口氣:“唉,這樣的玩笑,以後最好少開或者乾脆別開,要不然高叔叔會很爲難的。”
“知道了啦!”
張雯雯拖着長音答應了一聲,低頭把滿臉的鼻涕淚水都擦在了他襯衣上,然後掙開他的手,雙手反背在背後,小鹿般的跳躍着:“高叔叔,我想你陪我爬山,中午請我去吃燒烤,下午陪我逛街,晚上請我去吃西餐,這些要求過份嗎?”
高飛無奈的點頭:“不過份,不過份,幸虧你還留下晚上的時間,讓我自由分配。”
“我這人是很通情達理的,走了啦!”
張雯雯嬌憨的嚷着,抓住高飛的手,把他拽出了樹林。
看着不時湊到路邊鮮花上嗅一下,一臉開心笑容的張雯雯,高先生在納悶女孩子爲什麼剛纔還哭,但轉眼間就笑的同時,也感慨自己老了,再也回不到那些年少輕狂的歲月。
不過,也許是受到了張雯雯的感染,在隨後的爬山途中,高先生也找回了些許無拘無束的快樂,是那種真實的身心愉悅。
千佛山海拔只有285米,高飛倆人沒用多久,就上了山頂。
站在山頂的小亭子裡,張雯雯展開雙臂做出飛翔狀,對着下面遠處的城市,高聲喊道:“我——今天——太開心了啦!”
高飛倚在亭柱上,點上一顆煙笑吟吟的看着她,忽然想到了剛認識的張雯雯,想到她當時的女阿飛形象,爲了贏得賽車,不惜亮出她可憐的小鴿子。
而現在,還是那個叛逆少女,卻在他的感染下,成爲了一名外表清純的女大學生。
這絕對是個質的改變。
就在高飛爲張雯雯的改變而頗有成就感時,卻聽這孩子的呼聲中,忽然帶有了悲涼:“媽——媽,你在哪兒,你可知道,我現在有多想你?媽——媽!”
身爲一名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孤兒人士,高飛比一般人更能理解沒有父母的孩子的心情,所以聽到張雯雯的吶喊聲後,心中悸動了一下,走到她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張雯雯身子顫了一下,轉身時高飛纔看到,她原來又哭了。
也顧不得叔叔侄女了,高飛輕輕把她攬在懷裡,坐在了亭子四周的木板上,岔開話題:“雯雯,你也不小了,也該有承受意外的心理能力了,我要和你說一下你母親的事情。”
張雯雯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叔叔,你說,不管怎麼樣,我都能承受得住。”
“嗯,我相信你。”
高飛把菸頭順手彈下山谷,就把那晚在黃河邊看到的事情,挑着和解紅顏有關的那些,詳細的說了一遍。
末了,他才皺眉說:“雯雯,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你媽媽的,但我卻覺得她很神秘,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不過,我實在搞不懂,她究竟去了哪兒。還有就是,她在失蹤前,爲什麼會把身外之物都留下。”
張雯雯愣愣的看着遠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低聲說:“叔叔,其實我早就看出我媽不是普通人了。不過,她卻從不和我說她的過去,每次我問時,她不是冷淡,就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後來,我就不問了。”
不等高飛說話,張雯雯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好了,叔叔,咱們不說我媽了,我相信她現在已經過上了她要過的那種生活。”
高飛點頭:“對,你只要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其實咱們兩個相比起來,你已經比我幸福太多了,畢竟在你上學前,還有她陪伴你。”
張雯雯擡頭,看着高飛喃喃的說:“叔叔,你纔是最可憐的。”
“我可憐?”
高飛聳聳肩,笑的很爽朗:“你看我,現在哪兒有半點可憐?我敢說,有很多人都在羨慕我呢。”
“現在當然有很多人羨慕你了啦,我說的是以前。”
張雯雯揉了揉小鼻子,忽然問道:“叔叔,你說那個老實和尚,是不是真能掐會算?”
提到老實和尚後,高飛纔想到今天所發生的那些事,眼神明顯黯淡了一下,笑道:“具體他能不能真能掐會算,我還搞不清。不過他裝神弄鬼的本事的確不小,能把沈、能把你唬住,也算不錯了。好了,不說這些了,眼看中午了,咱們得下山,我請你吃燒烤,下午陪你逛街,晚上咱去落日餐廳吃西餐。”
“哦耶,走嘍,走嘍,卡姆,勾,貝貝!”
張雯雯開心的大叫着,拉着高飛跑出了亭子。
老天爺可以作證,高飛這是第一次陪張雯雯逛街。
他老人家還說,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就是在逛街時。
逛街時,不管身子骨多麼較弱的女孩子,都不知道累是什麼。
而男人呢?
哪怕他是身體素質超好的高飛先生,也會在下午六點四時,哀求張大小姐,說他的兩條腿都溜細了,而且手中拎着的購物袋啥的,也足夠多了。
最讓他感到不公的,整個下午,都是他在買單,搞得很多服務生看他的眼神都帶着異樣:嚓,這麼個老男人了,包這麼個年輕的女孩子,難道不怕遭雷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