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沒有辦法來一直對陳天涯和林倩隱瞞。因爲外人如今都已經知道,卻唯獨對陳天涯夫妻隱瞞。陳凌覺得這是一種殘忍。
但真相的揭開,未免不是另一種殘忍。
第二天早上,陳天涯給陳揚打了電話,要陳揚回來一趟。陳揚微微一怔,他能聽出陳天涯的語氣有些不對。
陳揚看着病牀上的司徒靈兒,她的病情繼續在惡化。這樣下去,腦部一旦被那些活體細菌侵蝕,那麼司徒靈兒就會成爲腦癱。
腦癱之後,便是再無逆轉可能。
人的腦部是最精密,精妙的。裡面的細胞,神經元等東西的構成,奧妙如浩瀚宇宙。人雖然生了大腦,但從未了解過腦核的奧妙。就像人類也不能明白宇宙的核心秘密一樣。
陳揚心急如焚,所以這個時候,父親的電話讓他有些煩躁。他根本不想回去,可是父親既然已經開口,陳揚沒辦法拒絕。於是也就答應了下來。
之後,陳揚趕回大伯所住的別墅。
在回去的車上,陳揚也接到了陳凌的電話。陳凌把前因後果說了,陳揚心中也就瞭然了。
回到大伯的家裡之後,許晴等人還不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所以都沒在意。
陳揚在樓上的臥室裡面對陳天涯和林倩。
林倩紅着眼,怒聲問陳揚:“我的兒子呢?你將我的兒子怎樣了?”
即使陳揚拯救了世界,但對於林倩來說,她卻是失去了兒子。
陳揚看了一眼林倩,他接着又看了一眼陳天涯。好半晌後,他說道:“在那一世裡,我一直知道我的母親就叫林倩。可是她生下我後,我連她一眼都沒看到過。一張照片都沒有!來到這一世裡,我終於見到了您。”
“你……”林倩說道:“可是……”
這樣的混亂關係讓林倩迷糊了。
陳揚隨後說道:“我的父親就是陳天涯,母親就是林倩。你們的兒子就是陳揚。但是,在那一世裡,我是另外一個人。陳天涯,林倩又是另一個人。所以大概,我是真的做的不好的事情,侵佔了你們兒子的身體。對不起!對你們造成的傷害,我感到很抱歉。”
當兩條線沒有融合在一起的時候,各自走出不同的交叉線之後,便是不同的人格。
陳揚無言以對。
他沒有想過要告訴兩老這件事情,但是想想,始終不說,這種隱瞞未嘗不是一種殘忍。這大概也是大伯選擇說出來的原因。
大伯不想最後知道的反而是陳天涯夫妻。
陳揚說完之後就走了。
或許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陳天涯夫妻始終都不是他的親生父母。他依然是這三界之中的一個孤兒。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就算是這一世的靈兒,也與那一世自己的妻子是沒有關係的。
陳揚選擇回到了醫院,不管怎樣,靈兒必須治好。
陳凌也跟着到了醫院,他和無爲大師還有陳揚一起商量司徒靈兒的事情。
在醫院的天台上,金色的陽光灑照下來。
陳凌先和無爲大師說了陳揚與他父母之間的事情。
無爲大師聽了之後,吟一聲佛號。他說道:“這件事情,對於陳天涯夫婦來說,的確是難以接受。每一個我,都是真如的我,唯一的我。而那一世的平行世界,其實與我們來說,就是另一個國度,另一個世界。他們的疼痛,愛恨情仇,實際上是與我們無關的。”
陳凌微微一嘆,隨後,他說道:“我能理解他們的痛苦,對我來說,何嘗不是失去了一個侄子。但是,在我心裡,現在的小揚依然是我的侄子。而且,他的到來並沒有做錯什麼。”
“親情是沒辦法討論對錯的。”無爲大師雙掌合十說道。
陳揚在一旁便說道:“這個問題,我也覺得有些理不清楚。之前的陳揚並未死去,只是我的記憶與他的記憶融合在一起。我的記憶和主導意識要強烈太多,所以我現在主導了這尊身體。若按道理來說,就是在我原本的記憶裡注入了一大段豐富的記憶。之後,這段豐富的記憶形成的人格佔據了主導位置。”67.356
“但是之前的所有記憶我都是清楚的。”陳揚說道:“大到升學考試,小到我媽給我做的一些飯菜味道,在我的記憶裡都是存在的。”
無爲大師說道:“陳小施主,這個問題,你也不必想太多。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盡力去彌補你的父母就是了。”
陳凌也跟着點頭。
陳揚說道:“我會的。”他接着說道:“這些都先不說了,當務之急咱們是要想辦法將靈兒救醒。靈兒已經不能拖了,按照這個速度,再過三天,那些活體細菌就要開始孵化,侵蝕靈兒的腦袋。”
陳凌和無爲大師自然也是清楚這一點的。
“以現在的醫學手段,是不可能將女施主的病救治好的。”無爲大師說道:“看來要救女施主,還是得從根源入手。”
陳凌說道:“師父您的意思是找蟲皇?”
無爲大師說道:“這是蟲皇種植的活體細菌,想必他也一定有辦法可以將其治癒。”
陳凌說道:“蟲皇費盡心機,可說是苦心積慮。他做這麼多,一定不會是想將司徒靈兒殺死。若真是要殺死,那就簡單多了。這麼做,一定就有所圖。”
陳揚心中一凜,他說道:“難道是依靠這些活體細菌將靈兒的免疫力破壞,然後好寄生?”
陳凌說道:“但是免疫體被破壞之後,這具肉身也就沒有用了。受不得任何折騰,存活都是困難。”
人的免疫體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東西,一旦被破壞,呼吸一口廢氣都可能要生病。
到了那個時候,再高的修爲都是沒用的。
“時間真的不多了。”陳揚顯得很是焦躁。
陳凌說道:“我已經安排他們在全力追查蟲皇的下落,但一直都是泥牛入海,沒有一點線索。要在這短短三天裡找到蟲皇,希望並不大。”
無爲大師說道:“貧僧仔細想想,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
陳揚和陳凌頓時大喜。陳揚說道:“大師快告訴我,有什麼法子?”
無爲大師說道:“既然是活體細菌,就代表這些細菌是可以移動的。咱們可以想辦法,看能不能讓這些活體細菌自己離開靈兒小姐的腦核。”
“這有什麼辦法能夠想?”陳揚聞言,不由問。
同時,他還是覺得有些喪氣。
無爲大師說道:“貧僧也不知道如何移出這些活體細菌。不過,貧僧知道苗疆一向擅長巫蠱之術。他們對此道頗有研究,咱們或許可以去苗疆請通天洞府的大苗王前來看看。”
陳揚眼睛一亮。
自己這次真是亂了陣腳,居然忘記了苗疆巫蠱。
他便說道:“我立刻去苗疆一趟。”
無爲大師說道:“陳小施主,你對苗疆熟悉嗎?”
陳揚搖頭,說道:“不熟悉。”
無爲大師說道:“既然不熟悉,那陳小施主你就留在此處吧。苗疆那裡,貧僧去一趟。貧僧與那大苗王還有通天洞府的金婆婆都有些交情。想必這個面子,他們是要給上一些的。”陳揚立刻便說道:“那就有勞大師了。”
無爲大師微微一笑,說道:“無妨的。”
事情緊急,無爲大師立刻就啓程前往苗疆了。
陳凌這邊安排了軍機送無爲大師前去。身在燕京,各種資源都是好調動的。
而陳揚此時除了等待,卻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陳揚一直在司徒靈兒的病房裡守護,宋靈珊也跟着陪着。
楊潔和司徒信義在一旁難過得很,司徒炎幾次勸她們去休息一會,但都不肯。
司徒炎也只能暗自垂淚。
陳揚看着牀上面色蒼白的司徒靈兒,他在心裡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自己不那麼多事來接近她,守護她,那該有多好。
如果她能安好,自己便是與她做一個陌路人,多好。
可是,任何事情都是沒有如果的。
在中午的時候,歐洋知道了司徒靈兒昏睡的事情。在他的強烈要求下,他的父母用輪椅推着他來看望司徒靈兒。
當歐洋看到司徒靈兒躺在牀上昏睡不醒的時候,歐洋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來。
陳揚等人皆是跟着黯然。
歐洋又問醫生,問醫生司徒靈兒到底是什麼情況。
當醫生將真相告訴歐洋時,歐洋再次接近崩潰。
他固然是傷心,但宋靈珊在一旁卻是有些厭惡。
因爲第一是他太吵了,第二是太不血性了,一個男子漢,哭哭啼啼的。
宋靈珊心裡自然還是偏向於陳揚,陳揚一直話很少,但卻一直在想辦法救治靈兒。
歐洋很快就被送回了病房,他要經過一些治療,然後進行截肢手術。之後,會給他裝上假肢。以後靠着柺杖還是可以走路的,但那個帥氣的歐洋是再也回不來了。
第二天的時候,無爲大師便回來了。他帶回了大苗王和金婆婆。
大苗王是位年長的老者,修爲高深,一身灰布衣。雖然他衣着樸素,但卻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
至於金婆婆,金婆婆臉上滿是皺褶子,似乎可以夾死蚊子了。金婆婆老態龍鍾到了不成樣子,她走路已經需要大苗王來攙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