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人的話，唐洛的心，又是一顫。
“不怪，誰都不怪，那娃子命不好啊！”
老人搖頭，渾濁的老眼中，有淚光閃爍。
“伯父……”
向川想安慰老人一句，可喊了一聲，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他無法體會，但失去戰友的那種痛，卻刻骨銘心！
當初，鐵柱是他親自從新兵中挑選出來的。
這個來自偏遠地區的農村孩子，不是最聰明的，但卻是最努力的！
比如有次進行單手劈磚，鐵柱一掌刀下去，磚頭沒裂，手骨卻裂了。
這事兒，當時傳遍了整個警備區，差點成爲笑料。
可一個月後，在一次審覈上，鐵柱卻一下劈開了六塊磚頭，差點打破他們警備區的記錄！
這一下子，也震驚了所有人，包括向川。
要知道，他一個月前，連一塊磚都劈不碎，還把自己的手給傷了！
也是從這件事，向川留意到了這個農村來的孩子。
一直到後來，他把鐵柱收進利劍特戰隊後，在一個偶然機會才得知，那一個月，他一直偷偷練習，劈碎了很多磚頭！
如今，向川不知道，自己當初把鐵柱收進利劍特戰隊是對還是錯！
如果沒收進來，鐵柱或許早就退伍了，回到那一片黃土地，過着平靜的生活，自然也不會犧牲！
可……那是鐵柱想要的生活麼？
不是！
“領導啊，俺能問一個事情麼？”
老人擦了擦眼角，問道。
“伯父，您喊我名字就行，我不是什麼領導，我和鐵柱一樣，都是您的孩子，是人民的孩子。”
向川認真說道。
“不不，你是領導啊，鐵柱給俺寫信的時候，給俺說了，說領導對他好啊。”
老人握着向川的手。
“我們是戰友，更是兄弟。”
向川沉聲說道。
“伯父，您剛纔要問什麼？”
“俺……俺能把鐵柱帶回去麼？”
老人猶豫着問道。
“帶回去？”
向川一愣。
“嗯，俺怕這娃子離家遠了，怪想家的，就想把他帶回去……這樣的話，等俺也沒了，俺父子見面還容易咧。”
老人點點頭。
“這個……可以是可以，不過伯父，他是可以入烈士陵園的。”
向川想了想，對老人說道。
“烈士陵園？”
“嗯，烈士陵園，這是一種榮耀，而且他留在烈士陵園，也會有很多戰友陪伴着他。”
向川點點頭。
“一切聽伯父的吧。”
忽然，唐洛開口說道。
“人已經犧牲了，講究個落葉歸根也是對的。”
向川看看唐洛，又看向老人。
“伯父，那您考慮一下，到時候告訴我吧！要是您想讓鐵柱回去，也是可以的。”
“嗯。”
老人點點頭。
“爹，向隊長……”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從旁邊過來了。
“這是鐵柱的二姐。”
向川給唐洛介紹道。
“嗯。”
唐洛點點頭，跟女人打了個招呼。
隨後，他又見到了其他六位的父母親人。
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濃濃的悲傷，有兩個老太太，還滿臉的淚水。
唐洛看到這一幕，心裡也是很不好受。
他本以爲，見多了生死，也看淡了生死。
可是，此時他才發現，還是無法看淡！
“老向，我有個想法。”
唐洛看着向川，說道。
“什麼？”
向川奇怪問道。
“我想拿出一筆錢來，做撫卹金，給他們。”
唐洛看着鐵柱的父親等人，說道。
“撫卹金？”
向川一怔。
“嗯，不管他們已經收到多少撫卹金，我也想拿出些來，表達一下我的心意。”
唐洛點點頭。
“鐵柱他們保家衛國，人死不能復生，但活着的人，還得繼續活着，而且要更好的活着。”
“這個……”
向川看看唐洛，想要再說什麼。
“別拒絕，我只是做點想做的事情而已。”
唐洛搖搖頭。
“每個人，我拿出一百萬來吧。”
“好，那我先代他們謝謝你了。”
向川想了想，沒有再拒絕。
“其實，我本來也打算每個人多給他們二十萬的。”
“嗯，不用跟他們說，就說是國家撫卹金吧。”
唐洛點點頭，緩聲說道。
“好。”
向川答應了。
隨後，唐洛拿出手機，劃了七百萬去向川的賬戶，由他分給七個家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隊長，郝軍長來了。”
銀狼從外面進來，對向川說道。
“好，我馬上過去。”
向川點點頭。
“老唐，一起去見見？”
“我不去了，我陪老人家聊聊天。”
唐洛搖搖頭。
“好。”
向川點頭，獨自離開了。
而唐洛，也來到老人面前，跟他閒聊起來。
差不多半小時後，追悼會準備開始了！
而此時，整個大廳也人滿爲患！
七個水晶棺，擺在了正中間的位置。
不遠處的桌子上，放着七個黑白照片，有的人看起來，還略顯稚嫩。
不過，這種稚嫩，從此定格了！
他們的父母親人，也從別的房間過來了，幾個女人看到水晶棺，全都哭了出來。
他們都很清楚，這是最後一面。
一別，永世不再見！
“小向，開始吧。”
一個五十多歲，身着軍裝，肩扛一顆星的男人，對向川說道。
他是中海警備區的軍長，少將軍銜！
“好。”
向川點點頭，對主持人點點頭。
追悼會，開始了。
唐洛沒有湊上前去，而是呆在一個角落裡。
他儘量以一個局外人的心態，去送他們最後一程。
很快，到向川發表追悼辭。
他緩步上臺，沒有什麼草稿，緩緩說着。
雖然不華麗，但卻很真實。
他講着七個犧牲戰友的日常，親屬席上傳出哭聲。
就連利劍成員們，也都眼睛泛紅，身子微顫。
一小時左右，追悼會結束了。
唐洛緩緩舒出一口氣，收回了看着七個水晶棺的目光。
他們身上覆蓋着紅旗，這，是他們活着時一心想要守護的東西！
等追悼會結束後，就要進行下一步了。
大廳裡，哭聲一片。
鐵柱的父親，趴在水晶棺前，仔細看着兒子。
這是最後一面。
“娃子，你想跟爹回家麼？”
老人聲音顫抖，老淚縱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