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昕婷完全沒有自己決定的權利,就在旁邊聽老師們一陣商量,雖然表情不是那麼順從,但也不敢多出言反抗。
人留的採訪是一定要接的,現在就給對方回覆。路楷平提醒這個採訪要注意,不能太個人主義,這點楊景行也很認同。
採訪的時候再由路楷平和對方溝通吧,對稿子也要全面反映浦音的教學和實踐成果,大家禮儀之邦,講點人情道理應該沒問題。喻昕婷可以稍微當下主角,不然對方可能也不樂意。
至於楊景行,英國佬都那麼埋汰他了,不樂意再接受採訪也是情有可原。
路楷平還是不把自己當領導:“……跟校長彙報一下,你說還是我說?”
楊景行躲:“您說吧。”
路楷平打電話,看樣子校長基本同意了鋼琴系的決定,但是提了一點建議,是不是讓人留把喻昕婷的協奏曲錄音放到隨刊附贈的cd中去。
路楷平幸福地感嘆校長實在是太沒架子太周到了:“……還問你同不同意,哈哈。”
楊景行搖頭:“沒這個必要。”
路楷平立刻翻臉譴責學生太難搞了:“怎麼沒有?這麼好的機會,別人還不一定答應!你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校長的話都不聽了!”
今天齊清諾不和楊景行見面,要早點回家趕工作報告,這姑娘在電話裡聽了楊景行的講述後就抗議起來:“我都還沒上過封面,你偏心。”
既然杜林都有不差錢的底氣,三個人又聊得這麼火花四射,是不是也把演唱會發行一下,爲新專輯預熱宣傳的效果也不錯。
李迎珍看楊景行,再看看喻昕婷,點頭:“那好,你自己認真仔細地想一想,幾本雜誌拿回去好好看看,看別人怎麼說的怎麼寫的。”
王老弟還給姐姐看了上關於這首鋼琴曲出處的詳細嚴謹考證,最先是今年六月多少號在一個知名音樂論壇發出來的,隨後八月多少號又在北大的學生論壇出現,而且兩個帖子是同一個id,叫前路識君。結合該id所有帖子中所留下的明顯女性化文采的文字信息,可以斷定,就是這個才華橫溢的女生爲了慶祝自己考上北大而創作的鋼琴曲。
楊景行問:“跟家裡說要買衣服拍封面沒?”
楊景行點頭……
楊景行皺眉:“你這聯想力……”
齊清諾咯咯:“行吧,那我就不客氣了,不推諉……”
楊景行說:“謝謝。你可以讓你姐姐給你解釋一下卡農的曲式結構,因爲這首曲子其實是寫來讚美我的兩個朋友之間的友誼的,因爲她們的友情很美好。不過欣賞音樂有許多不同角度,就像人一樣,你姐姐除了漂亮,爲人直爽磊落更難得,不知道你是不是欣賞,反正我很欣賞……”
三個人聊很久,演唱會的整體設計,曲目的選擇和銜接、情感走向、編曲風格、舞美臺詞配合……越說越細,楊景行看起來並沒那麼不懂行。
楊景行做作:“拜拜……”
楊景行還是抽身去給喻昕婷打個電話:“怎麼樣了?”
喻昕婷點頭。
李迎珍說話:“聽楊景行的,他有考慮。”
喻昕婷爽快點頭嗯:“好。”
喻昕婷笑,然後嘿嘿。
楊景行解釋:“錄音質量一般,再說這一期肯定也來不及了。”
王蕊給弟弟面子聽一聽吧,一聽就覺得這麼熟悉,哦,不就是原來在楊景行車上聽過卡農變奏曲嗎?
楊景行繼續:“我聽你姐姐說你球踢得好,可是很遺憾沒進校隊。不過我想如果你的考試成績如果是班級年級前列,女生會情願看你踢而不是校隊。如果你姐姐也讀北大,能彈這麼一手琵琶,靠琵琶語就能當校花了。所以呀,好好讀書做題,別學我和你姐……”
楊景行笑:“不上封面,我可能要阻止……”
對喻昕婷來說,目前最緊迫的不是準備什麼說辭,而是拍封面。
王峰低聲埋怨:“叫彈彈琵琶語都不肯……”
王蕊早想好了:“你親口跟他說,以人格擔保。”
楊景行都不信了:“你弟弟不會這麼說吧,感覺比你溫和多了。”
走出辦公樓,楊景行說:“明天我就不來了,公司的事情多,叫孔晨荷陪你,拍照別凍着了。”
喻昕婷又幹呵:“不行……其實我好緊張。”
喻昕婷開嘴角算笑一下,半情願地點點頭。
楊景行抗議:“你的責任,誰幫你?”
安卓問兩位經理吃什麼,然後電話安排助手去買午飯,準備鏖戰……
喻昕婷點頭:“你說橙子她們……”
楊景行不屑:“有能耐你親自己。”
“你!”王蕊氣鼓鼓:“還有我老弟……”
北大的臥虎藏龍豈是你們音樂學院的井底之外可以想象的……
楊景行斗膽:“看熱鬧的不算。”
楊景行說:“你現在很可能面臨的是一個新開始,所以要找回當時那種心態和狀態,學琴爲了什麼?當時是爲了考上,現在是爲了證明自己的價值。”
喻昕婷說:“我想到那個,賣身葬全家!”
王蕊說:“媛媛姐姐也可以當證人,我叫她跟你說?”
楊景行說:“也願意讓你騙,想想你爸媽多驕傲啊。”
王蕊不嚴重同意:“這是欺騙單純少年……以你爲動力?等到真相大白,還不傷心死!”
楊景行嗯:“是呀……我猜你對這首曲子這麼有興趣,應該是因爲和北大扯上了關係,是吧?”
王老弟玩完沒想到,自己的姐姐居然會這麼不要臉地吹牛皮,再對比北大女生的才華、低調、內涵,簡直令人痛心疾首,於是對姐姐展開了嚴厲批評。
“我是覺得小美女挺喜歡我。”齊清諾咯咯,然後正經點:“你打個電話吧,沒開空調,裹兩件外套凍得瑟瑟抖。”
楊景行正經:“慢慢改掉這個習慣,記住,要靠自己。”
王蕊開喇叭:“一兩遍行了,哪有天天彈的,膩不膩?”
楊景行又說:“其實也不用覺得刺激,付出就有收穫,能有今天,絕大部分是靠你自己的努力,不然我和李教授使出天大力氣也沒用。”
楊景行笑:“你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了,這點小事還緊張……”
路楷平也緊迫了,又給孫遠飛打電話,你趕快下通知吧,再聯繫管理處,音樂廳最好今天準備好,仔細收拾一下,多謝多謝,麻煩麻煩……
再聽說男朋友被留聲機的樂評人批了個狗血淋頭,齊清諾就哈哈哈幸災樂禍:“……安慰你沒?”
第二天上午,楊景行到公司和甘凱呈一起等安卓,安卓到得也很準時,就演唱會的事和兩位經理展開討論交流。
路楷平說:“還有下一期啊……”
楊景行明白了:“行行行,你厲害,想都不想就做到了。”
喻昕婷清高:“我其實沒想那麼多。”
楊景行也無聊:“你有工資的人,生活費應該爲零,你就給他幾塊錢,何必破壞美好憧憬呢,說不定還是個動力。”
喻昕婷嘻嘿辯解:“不是這個意思。”
安卓興致好,楊景行和甘凱呈又源源不絕,所以從九點到十二點幾乎沒間斷,甚至感覺後面還有無限境界。幾個人都傾慕彼此才華,記錄下語錄,完全忘記了最大功臣,不差錢。
喻昕婷笑:“還沒……我沒騙錢。”
喻昕婷先呵一下,然後猛嘿嘿:“……呃,糟了,我想不起來了,哪一部?”
楊景行爲難:“我現在怎麼幫你證明?”
王蕊已經在那邊叫開了:“王小二,王小二,你出來,開門,拿錢來……”
喻昕婷嘻:“……我就想象你們都陪着我的,就好多了。”
王蕊的弟弟今天回到家就慌不忙地跟姐姐推薦了一首鋼琴曲,說這纔是真正的音樂,你們彈的那叫些什麼,而且這首鋼琴曲是北大的女生彈的……太讓高中男生嚮往了!
王峰說:“可能吧,是的。”
楊景行嘿:“但也不能驕傲,成績還很小。記不記得我給你發過一條短信,當時你們還在備考……“
晚些時候,楊景行接到王蕊的電話:“阿怪……氣死我了!”
楊景行求饒:“我開會呢,就這事?”
齊清諾咯咯,給楊景行描述:“還在佈置燈光,請的攝影師,有點講究……小美女在休息室,樂團和魏郡宇都在這當佈景,我在當你的代理人。”
雖然覺得人留的可控性強得多,但是李迎珍不太放心喻昕婷,所以還是要謹慎準備一下,不過先吃晚飯再加班。
喻昕婷邊走邊看楊景行。
喻昕婷說:“我在寢室,換衣服,等會還要拍,教授說就去二零四。諾諾來了的,嘿。”
楊景行不說:“回去自己看……沒什麼要特別準備的,放心,這一次不會有搶着說話的,你能做好。”
路楷平又聯繫人留,對方說團隊儘快上飛機,明天就正式採訪,時間十分緊迫,非常感謝浦音的配合。
王蕊就仰天長笑後教訓弟弟,你眼中的真正音樂,是我們顧問寫着玩了不要的,就隨便給朋友發到上了。
王蕊換了更大的喇叭:“你什麼意思……別聽他的,他高考成績上名校問題,前面的話可以聽,好好讀書……”
昨天晚上已經罵夠了楊景行的李迎珍今天果然沒打電話來,不過齊清諾似乎關心喻昕婷的採訪勝過楊景行和安卓的合作:“……場面不小啊,真不來露露臉?”
“點秋香!”喻昕婷高興,可還是想不起來:“……哪一段?”
“你說,阿怪,我開喇叭了……”王蕊是有多愛錢啊。
楊景行謙虛:“我不懂……不用化妝,更好看,衣服,就穿那條紅裙子,幸運裙。”
楊景行懷疑:“我人格也沒信用啊……”
打發了弟弟也沒真要錢,王蕊對楊景行也稍顯溫柔起來:“阿怪,你說真的假的……”
“你又想騙我。”王蕊弟弟的聲音明顯擔心,簡直膽怯。
王峰說:“好聽。”
老歌新唱,但是要新出效果不容易,不過安卓已經有了不少想法,楊景行和甘凱呈再開動腦經和才華,讓安卓連連點頭:“……要有!”
喻昕婷不幹:“你諷刺我。”
“哎呀!”王蕊弟弟也是有點脾氣的,但是站得住腳:“我在做題。”
楊景行問:“嘿什麼?”
喻昕婷點點頭,垂下眼睛聽教訓。
甘凱呈並不敷衍,對楊景行的說法是,安卓對歌曲的演繹是一種才華,態度也讓人欣賞,處事爲人也挺不錯。剛入行並不是,後來可能是受了不少段麗穎的影響。
齊清諾問:“不是說我這沒小事嗎?”
李迎珍命令楊景行:“你幫忙準備。”
王蕊詫異又傷心,平時逆來順受的親弟弟,居然爲了一個想象中的北大女生這麼對待自己,居然敢揚言賭上一個月的零用錢,一個月啊!
楊景行就說:“王峰,你姐姐沒騙你,那首卡農變奏曲是我送給朋友的……曲子好聽嗎?”
楊景行搖頭:“你做到的事,沒幾個人能做好……我要跟你道歉,你們出發前,我還真有點擔心……對不起,我小看你了。”
王蕊更氣了:“他就是這個意思……我不管,你不幫我證明,我這個月生活費沒了,就天天跟着你蹭飯!”
楊景行配合:“誰這麼大膽?”
官僚主義害死人,楊景行跟校長解釋,路楷平又要聯繫其他領導,看看別的部門或者科系對這個採訪有什麼寶貴建議,如願以償得到很多支持。
王峰想起來:“你朋友真的讀北大?”
路主任看楊景行,恐嚇:“你自己跟校長解釋。”
楊景行提示:“心情是不是大不同?”
從辦公室出來,楊景行嘿:“上封面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是不是太刺激了?”
楊景行和李迎珍商量:“讓她自己準備吧。”
楊景行說:“等會打……”
楊景行笑:“二零四好,採訪安排在什麼時候?”
喻昕婷說:“拍完了就開始,是個女記者,挺好的……剛開始他們都要我化妝,不過攝影師說可以不化,哈哈。”
楊景行說:“這個攝影師不錯……你快點換,拍完了最好把照片留下,先睹爲快。”
喻昕婷嗯:“記者提了好多次想見你,他們都不答應,記者就以爲你真的生氣了,還說好話呢。”
楊景行說:“拿你就笑開心一點,表現浦音的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