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樓裡出來,齊清諾側頭看楊景行,笑容像是原諒並且和解:“一共騙了我多少次?”
“這幾天?”楊景行說:“沒幾次,你也沒關心我到底在幹什麼。”
齊清諾委屈地樂:“不關心?能上當跟你來?”
楊景行也委屈:“誰知道諾諾冷嘲熱諷的時候,我承受了多少壓力。”
齊清諾嚴肅理論了:“我呢?寢食難安……”
上車,互相看看又都笑,楊景行不要臉:“喜歡吧?”
齊清諾笑着猶豫了一下才點頭:“還行……比圍巾是強多了。哎,你這是故意的欲揚先抑啊?”
楊景行搖頭:“都是用心的,我不懂文學。”
齊清諾咯咯樂:“連指揮這人情欠大了。”
楊景行得意:“我花錢了……”
丁桑鵬雖然知道一點消息,但是對巡演並不太在意,倒是感興趣楊景行自吹自擂排練了齊清諾的協奏曲,還回憶自己年輕的時候,寫一首小曲給妻子或者孩子唱,是現如今最值得回味的了,可惜那時候不如現在條件好又放得開手腳。
甘凱呈總搗亂:“好,文,嫂子教得好!”
齊清諾幫男朋友解釋,明天上午還要開課呢,午飯就免了。
齊清諾鄙夷:“你女人啊?”
楊景行搖頭:“我也不高調……”
電視中音樂響起,聲音質量不算好,但是聽得清楚各聲部,雖然層次感差了些,也沒什麼主次講究。
齊清諾笑:“你賣身賣藝沒?”
齊清諾越來越不樂意了:“怎麼沒人叫我天才?”
抱什麼啊,直接吻上去了……
楊景行說:“誇你啊,也有我。”
楊景行偏要說:“相比起自己的高調或者低調,就算被人說閒話,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女兒。我也是,就是想聽老婆的作品啊,管你們說什麼。”
齊清諾提醒父親:“你不介紹一下鋼琴家?”
楊景行解釋本來計劃是就齊清諾獨享的,可是:“……低估你爸了。”
楊景行諷刺:“這方面我真沒你有自信,那怕別人主動我也忍不住懷疑。”
吧檯上方偶爾用來看球賽的大電視和電腦的畫面同步,是樂團專業dv的拍攝畫面,算全景,從幾位聽衆入座齊清諾回頭給個正臉、楊景行和連立新上臺開始。電視聲音開得老大,腳步聲像大鼓。
楊景行陪着母女倆走出酒吧,外面很冷,齊清諾左手鑽貼到楊景行掌中,右手揣進母親衣兜裡。
城隍鼓手給齊清諾解釋:“……上臺的都是受苦受累的,坐下面聽的掌管全局的纔是藝術家,纔有檔次。看你甘叔叔,就比我們高級多了吧。”
“最讓我覺得幸福滿足的是……”齊達維想了一下:“小女齊清諾長大成人了,是這麼多叔叔阿姨看着長大的……”似乎這段稿子沒準備好,說得不順。
楊景行哈哈笑。
李迎珍不太確定:“昕婷這樣子,什麼準備都沒有,見了陌生人,不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
看不到母親的背影了,齊清諾轉向男朋友,笑:“我爸是不是飄飄然了,他平時沒這麼高調。”
到酒吧那邊的停車場已經快八點半了,齊清諾依然不急,和楊景行在車裡好一陣溫存。
齊清諾覺得:“我媽肯定也想來,讓我爸背黑鍋吧……你不該多事……都點煩我媽了,楊景行這好那好。”
齊清諾點頭:“行,等會給劉思蔓打個電話……”算是側躺在座位裡,看着楊景行,又開始算賬:“你聯合的人還不少!?”
楊景行說:“一刻鐘合適,是我可能只安排十分鐘,您別擔心,校長有考慮的。”
楊景行說:“你已經把我笑醉了。”
詹華雨表揚楊景行的精神,但也提醒無需太奉獻:“人總要靠自己的,尤其是你們,回報老師的方法也很多……你們龔教授的確是個比較感性的人,把你們都表揚得有點過了。賀教授的話要多聽進去,就說你的作品還有好些要注意改進的地方。指揮看樣子也不是個說面子話的人,他說諾諾的曲子可以演出……景行覺得有沒有那個鋼琴家比較合適?”
五點多,家人來接老人回去過週末,丁桑鵬叮囑年輕人好好吃晚飯啊,別餓着了。
笑眯眯地聽男朋友供述了一下作案經過,齊清諾開始自我審查起來:“真蠢了……主要是你的煙@霧彈放得太有迷惑性,嚴重影響我的判斷,不然肯定能感覺到……唉!”又笑着原諒自己了。
楊景行自告奮勇,去彈唱一首軟綿綿的,掌聲沒以前熱烈啊,然後下來的時候還被客人打聽,既然排練了,這曲子什麼時候在哪個音樂廳演出啊?
楊景行說連立新的評價比較客觀,曲子有動力有熱情,優點突出,沒有明顯不足。一個校友的看法是排練這樣的作品,不給錢也是沒關係的。
楊景行不同意:“不瞞,跟她詳細描述,我做心理準備了,看誰鬥得過誰。”
詹華雨卻提醒:“不能什麼都依着她……”
齊達維不受影響:“從剛開始的明天酒吧,到現在,算一算差不多八年了,白駒過隙歲月蹉跎,不過多了這麼多老朋友……”
齊清諾挺意外,沒想到父親還能受到嚴肅音樂的感染。
齊清諾袒護:“怎麼了呀?”
楊景行很滿足:“足夠了,太多了……”
音樂結束,酒吧裡的客人隨着電視裡一起鼓掌,比看的時候更熱情。
楊景行搖頭:“行了,別裝了,我沒報這麼大期望。”
楊景行嘿。
甘凱呈說:“快去快回,今天必須喝!”
效果不如甘凱呈好,或許是因爲大家笑得溫馨感動了一些。楊景行肯定是笑不出來,齊達維這幾句話就讓女兒熱淚盈眶的樣子了,自己花錢花時間搗鼓這麼久,還沒這種程度。
齊清諾就冷笑加哼,加不看楊景行了。
晚飯當然要情調一些,可情侶倆還在等上菜呢,楊景行就接到齊達維的電話:“約了老乾媽他們,你和諾諾早點過來……八點差不多,最好七點半……還沒吃,也儘快。”
甘凱呈哈哈大笑,伸胳膊箍住楊景行的脖子老用力,像是羨慕嫉妒恨。
齊清諾笑:“半信半疑……抱一個。”
手牽手漫步去酒吧的路上,齊清諾還回憶起來了,想當初,楊景行就是在這棵樹下傷了一顆少女心:“……你想過自己會被女人拒絕嗎?”
還沒到療養院呢,齊清諾接到母親的電話:“……你們走了……去看丁老……知道……不麻煩你了……明天吧,明天……東西沒忘記吧……哈哈,別羨慕……”
甘凱呈帶頭鄙視:“你養家?敗家吧……”一片笑聲附和,詹華雨似乎也不介意。
詹華雨責怪:“景行又很少上臺,不方便。”
齊達維邊弄電腦邊指指移動硬盤:“給錢了,弄好一千多。”
楊景行就說目前還沒有演出計劃,曲子也只是齊清諾的作業。
掛了電話,齊清諾說:“果然,叫你去吃晚飯,我幫你推到明天了……你猜他們說些什麼?”
楊景行回家的路上接到李迎珍的電話:“剛剛昕婷給我打電話,她們下午三點的飛機,早上九點才通知她有采訪,什麼準備都沒有,還只有一刻鐘,是校長說的,只能一刻鐘……”
甘凱呈看楊景行不順眼:“鄙視你……”
丁桑鵬就提醒齊清諾心態要好,音樂是自我突破創造,不是和別人比,和楊景行比就更沒意義了:“……你應該更能理解,上天偶爾會在一些領域創造出極少數出類拔萃的個體,也給他們使命,這些人要造福社會,要引領時代前進,只要能跟上這種人的步伐,你也是最出色。”
齊達維盯着電視去了,似乎怕錯過畫面。
兩個年輕人時隔好久高高興興地來了,丁桑鵬也歡歡喜喜,雖然相處時間不是很長,卻聊得開心。
電視畫面進行到齊清諾鞠躬感謝,酒吧裡的掌聲也結束了,齊達維就停止了播放,大聲宣佈:“謝謝……繼續,繼續。”
十點了,詹華雨不作陪了,還邀楊景行和齊清諾一起走:“……景行送我們,沒喝酒吧?”
麥克風也不用了,齊達維扯着喉嚨喊:“諾諾寫的一首鋼琴協奏曲,這是浦海愛樂樂團,連立新指揮的,他是個很有名的指揮家……”
楊景行搖頭強調:“我給錢了……”
齊清諾也去唱歌,還道歉:“拿錄像糊弄客人的老闆,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我當女兒的真是不好意思……”
到了後,齊清諾從後座下來又要上副駕駛,詹華雨勸了兩句也沒強求,就先進樓去。
齊清諾安撫:“至少還讓你知道……這位,一直瞞着我呢!”
齊清諾接話:“我還沒嫁人呢!”
楊景行驚喜:“真的?”
齊清諾和大家一起笑話父親,詹華雨也呵呵。
有好幾位客人驚歎認識呢。
齊清諾也看電視,但時不時開小差,沒楊景行專心。
詹華雨呵呵:“……景行你等會別來了,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上午就過來,想吃什麼一起去買。”
楊景行努力依偎到齊清諾肩頭,後面傳來誇張笑聲,轉身,是老主顧。
楊景行能把齊清諾的譜子給複述出來,丁桑鵬邊聽邊連連表揚,楊景行更是敢於在老人的基礎上還拔高。
齊清諾羨慕:“有錢人真好騙。”
齊達維也問楊景行:“明天不用上班吧?”
甘凱呈最瞭解了:“他比我還懶……”
齊達維已經等不及了,在吧檯要到了麥克風:“耽誤大家一點時間……以前,現在,承蒙這麼多朋友關照,讓我能養家餬口,衷心感謝……”
一刻鐘裡,大部分人還是比較集中注意力地在看着電視,尤其是甘凱呈這一圈,簡直是專心致志目不轉睛。
齊清諾的視線轉過來,換了表情,譴責:“你破壞我和晴兒的感情,這事我要瞞着她。”
酒吧裡很熱鬧,因爲老闆娘也來了。齊達維自己的朋友圈子,甘凱呈,城隍當初的鼓手,樂器行老闆、球友……一共十來個。
楊景行嘿嘿,不發表意見,詹華雨笑着用眼神責怪一下女兒。
楊景行鞭策自己:“化驕傲爲動力。”
齊清諾笑,丁桑鵬也樂呵:“不怕,不怕,只要你不懈怠……”
齊清諾落落大方,楊景行似乎沒臉見人。
齊達維和唱歌的時候颱風很不一樣:“齊清諾成長過程中,受了這麼多人的關心愛護,我們非常感謝……”
齊清諾也嘿:“突然覺得,我的閨蜜少了點……你跟王蕊說沒?”
詹華雨抱怨:“你爸爸,時不時就要發發神經,我攔都攔不住。”
甘凱呈也不搗亂了,作出鎮定的樣子,酒吧裡也安靜了。
楊景行警告女朋友:“丁老一生清譽,德藝雙馨,這些話千萬別傳出去了,晚節不保。”
楊景行嘿:“我尊重你的決定。”
甘凱呈卻來打擊楊景行:“而且還有鋼琴大師,是吧?”
齊清諾似乎有點偏向男朋友:“真的?”
齊清諾哈:“終於標榜自己了,後面的不用說了!”
齊清諾不幹:“我只讓他彈,別人不行。”
齊清諾忍住看楊景行,像是要重新認識。
雖然沒頭沒腦的,但是大家還是鼓掌,就齊清諾不幹,站起來:“不行……”拉起楊景行一起去討伐:“你經過同意了嗎?給錢了嗎?”
齊清諾又抱着吉他唱《一張照片》,不但沒膩味似乎還唱得更有感情了,而且唱完後的掌聲說明受歡迎程度依然居高不下。
詹華雨在吧檯裡看着,讓丈夫過來和朋友們聚,當然是聽一片對齊清諾的誇讚,尤其是都認爲女兒可比老爸強得多了,齊達維忙謙虛累得滿臉開花,馬尾辮擺來擺去。
齊清諾無所謂:“那就不演,我本來就不想……哦?”
說起這個,齊清諾還真想聽聽連立新的具體看法,或者樂團有什麼表現。
可能是鋼琴協奏曲的氣勢太不好銜接過渡,讓冉姐這個音樂總監爲難了,舞臺上好一會也沒續上,她就來請繫鈴人,要不你們二位去來一首?
齊達維回憶:“我說做音樂苦,諾諾說她不怕苦,是我女兒……算了,多的不說了,耽誤一點時間,我放一段錄像……”
齊清諾哈哈……
楊景行問:“真去上班?去看看丁老吧。”本來計劃明天下午去老人家裡探望的。
齊清諾卻不滿,質問父親,自已以前的作品也有錄像,爲什麼不拿出來,現在卻讓楊景行拋頭露臉:“……偏心了吧?”
齊清諾笑:“旁敲側擊,居高臨下,別驕傲。”
齊清諾咯咯,試探:“……想要什麼回報?”
齊清諾都認識,楊景行也不多,但是他沒必要像齊清諾那麼熱情。
李迎珍自己好像也笑:“你還笑……不過是校長親自當的翻譯。”
楊景行放心:“那就更沒問題了。”
李迎珍又說:“說是明天晚上八點能到,我叫她到家裡來,你早點來吃晚飯。”
楊景行解釋自己有約了。
李迎珍沉吟一下:“那你……自己看着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