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清諾路邊停車,兩個男人鑽進車裡,甘凱呈在後面還搶先了:“諾諾真漂亮。”
楊景行就客氣:“謝謝。”
齊清諾也不謙虛:“謝謝兩位。”
吃飯的時候,說着說着甘凱呈都後悔把女兒送國外了,現在典型一個香蕉人,父親培養一個賢淑知性好中國姑娘的願望是徹底泡湯了。
齊清諾笑:“如果你生兒子,你可以培養他和你的共同愛好,女兒還是免了,畢竟只是上輩子的事。”
除了自己,甘凱呈也替齊達維傷心,並祝願楊景行:“你也生個女兒,就什麼都理解了。”
齊清諾說:“我喜歡兒子。”
甘凱呈咦嘿嘿奸笑,齊清諾真不好意思了。
吃完飯,兩大才子都想邀齊清諾去公司看看,可齊清諾很忙,月末學校裡的一系列民族音樂會,她想趕上。
甘凱呈帶着一瓶香檳回公司,讓蘭靜月當冰箱裡,然後就去樓上錄音部,大家邊聊邊等童伊純的大駕。
楊景行說:“睡了幾個小時。你吃早餐沒?沒吃我在學校等你。”
製作人開始發揮作用了,甘凱呈先是把童伊純的內心想法分析個八@九不離十,然後再展開,種種分析和建議讓童伊純連連點頭。清楚了歌手的想法,甘凱呈再結合實際,就剛剛這一遍和童伊純探討得失優劣……
楊景行肉麻:“你難得來學校,我要珍惜。”
校長正經:“我現在沒時間,那麼多資料根本來不及細看,主慶日之後會輕鬆一些。”
校長呵呵:“明年還義務嗎?”
對所謂用感情去歌唱,甘凱呈肯定有十分深刻的理解,他像個心理諮詢師一樣調動歌手的情緒,比鋼琴老師指導學生的時候溫柔得多、投入得多,尤其是他自己明顯更加相信這一套。
楊景行說:“我等人。”
前奏響起,輕輕的吉他撥絃不成章法,閒散自由,然後是童伊純相比前幾張專輯明顯成熟放鬆的嗓子……
能聽音準的多了,但像甘凱呈這麼會忽悠的就太少了,不光童伊純,鍾英文都聽出感覺了。
楊景行說:“沒問題,我一定珍惜機會。”
基礎本質不會變,但是童伊純今天明顯在唱法上尋求了較大的改變和進步,這是之前的籌備中她一直沒有着重提及的,不過甘凱呈和常一鳴都不意外。
挺可愛的粉色兔子絨布脫鞋,童伊純換上後走幾步,還擴胸運動:“下午睡了一會,睡醒再聽一遍,這種感覺更強烈……”
甘凱呈說的差不多後再問楊景行有沒有補充,助理也能說道上幾點。雖然說這時候都不用太客氣,提要求和指缺點是相信歌手,但楊景行沒甘凱呈那麼硬氣。
楊景行還談條件:“那您要指導把關,不然丟學校的臉了,我可擔不起。”
十一點半,開始新的一遍,混了這麼多年,常一鳴也能從歌聲中聽出感情了,誇了一句。甘凱呈和楊景行也稱讚,情緒找到了,接下來就可以開始真正的抓細節。
三十歲不到的年紀,對女人來說應該是生理和心理都比較優勢的時候,只是不知道童伊純休息了兩年,現在到底怎麼樣,這麼長的籌備時間裡,她也沒當着大家的面真正開嗓。
才九點不到。
校長笑一笑,再嚴肅:“我的意思你明白,光有才華不行,想爲學校爲同學做些有益的事,也要有業務水平和影響力。我瞭解你有這份心,纔跟你說這個。”
不急,先休息找感覺,而且是長時間休息,甘凱呈還叫蘭靜月把香檳拿上來了。
剛吃東西有點撐要消化一下,繼續聊天。說起甘凱呈女兒就快要申請大學的事,童伊純很看重,對程序也挺了解。
楊景行說:“我記得是這個月十五號。”
童伊純也吃這一套,或許這就是愛音樂吧。
聽完第三遍,童伊純站起來了:“試試。”
大家都一言不發紋絲不動地聽完,隨着最後尾奏的吉他由快而慢並且逐漸淡去,大家鼓掌,終於見着成品了。
下班吧,童伊純有睡了一覺的童真淑開車,所以一再叮囑男人們要注意安全。甘凱呈真沒意思,自己的秘書要楊景行送,讓蘭靜月立志買車了。
校長點點頭:“一個專業音樂院校,最重要最基礎的是業務要做上來,沒業務,其他都是空口大白話。學校能聘我來當校長,就是因爲我在這方面有一些經驗。你也一樣,業務要做好……我敢肯定,大師班之後,同學包括老師,對你的態度又會有轉變。”
喝着香檳聊,似乎都進入狀態了,甘凱呈像個表演藝術家:“苦海無邊,但我們還是敞開胸懷去擁抱,就像……”
大家盡力配合,照顧好歌手情緒。童真淑要和大家分享胖大海飲品,都說還是留給最需要的人吧。
齊清諾建議:“你回去,我中午去找你。”
齊清諾說:“等我吧,我看你吃……你在哪?”
大家一起認真聽歌手唱完這一遍,都鼓掌,然後甘凱呈開麥說話:“很好,有這個狀態,今晚很有希望。”
校長又問:“作曲比賽什麼時候出結果?”
大家吃東西的時候,童真淑只看着,然後幫忙收拾,收拾完她就戴上眼罩和耳塞,裹着毯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躺下了。童伊純挺關心,還要關空調。
告別校長,楊景行就看着時間去了教學樓,作曲系大四學生正在上《管絃樂配器》課。楊景行等了兩分鐘,講課老師下課出來時好像被躲旁邊的人高馬大嚇一跳:“楊景行……幹什麼?”
楊景行說:“您還是參考自己的吧,我還指望參考您呢。”
楊景行說實話:“要去見校長……”
歌手不說進,其他人不能催,先坐下聊。童伊純對下午改名的《躲不過的風景》有新想法,主要是編曲,可能是覺得楊景行兩萬塊拿得太輕鬆了。
童真淑從收納箱裡拿出水杯、保溫杯、保養品、眼罩、枕頭、毯子……還有鞋盒:“換上吧?”
童伊純唱了四遍後,甘凱呈開始發揮金牌製作人的實力了:“坐好,靠着,閉上眼睛……這時候不是傍晚,是早上,太陽正要升起但還只有朝霞,古羅馬廣場上只有你一個人,你獨自等待,等待今天的第一縷陽光穿過凱旋門……”
聊着算休息了,然後歌手又進去,唱了一遍再出來,製作人和助理又囉嗦好一陣,歌手再進去……
楊景行笑:“不知道……這兩天就見齊清諾了,她沒什麼改變。”
校長點點頭:“丁老說的有道理,這種比賽你以後是沒必要參加,真正的好作品是爲聽衆創作,不是評委。”
進去後,童伊純自己關燈,只留下一點光亮,可能是製造落日黃昏的感覺。童伊純戴上耳機,她以前的習慣是聽幹錄幹,今天也暫時沒別的要求。
愛情的力量,兩個人幾乎前後腳到停車場,楊景行還沒下車齊清諾就到了。齊清諾還真去食堂看着男朋友吃早餐,並詳細打聽昨晚的情況,關心的卻是:“你就睡這麼一會?”
甘凱呈朝眼含淚光的童伊純伸手:“來,紀念你的姑娘歲月。”
歌手高興地和製作人擁抱後,再來跟錄音師和製作人助理握手,辛苦了。最辛苦的還是歌手,一大保溫杯的胖大海都喝完了,嗓子明顯疲憊,說話都受影響。
齊清諾也不生氣,打聽一下童伊純的情況,分析男朋友這工作難度如何。最簡單的一首歌都搞通宵了,這錢難掙呀。
上午八點,楊景行給女朋友打電話,齊清諾很吃驚:“你還沒睡?”
楊景行點頭:“謝謝您指點。”
童伊純堂兄的兒子就在美國讀的高中,學習成績可說很不理想,後來是通過一系列關係想的辦法,童伊純並不隱晦:“總領事和一個副市長是同學,恰巧這位市長也是紐約大學畢業的,市長訪華的時候他們把孩子叫回來了,安排機會見了一面……”
童伊純點頭:“人要靠自己。”
童真淑倒是呵呵:“是呀,我們都老了。”
找紙巾的童真淑急忙拿出化妝鏡,甘凱呈就和童伊純相依鏡子前,孤芳自賞……
外面的監聽關了伴奏,所以大家看見童伊純輕輕點着頭就突然開口了,開口就比製作人根據歌手音域條件建議的調高了一個。而且童伊純這種走唱作路線而唱法又是自然樸實風格的歌手,沒經過處理的聲音從監聽音箱裡出來,和段麗穎那種專業唱將又有很大區別。
甘凱呈認真看着童伊純,溫柔感嘆或者表揚:“曾經的大姑娘,先是變成女人了。”
楊景行想起來:“校長,如果連指揮真的來幫忙,能不能讓魏郡宇當他的助理指揮?”
校長笑笑,想起來:“聽說大師班你爲學校義務奉獻了?”
後來話題扯到愛爾蘭風光,被大家齊口稱讚《山和湖》後,童伊純好像有感覺了:“聽聽落日的編曲吧。”今晚要錄的就是這首。
楊景行說:“我沒敢關注……可能是潛意識裡怕比賽。田副校長和賀教授花了這麼多精力準備這麼長時間,肯定會出現不少優秀作品爲校慶增彩。”
蘭靜月其實也不那麼大咧咧,回家的路上就不和楊景行深入討論公司話題,倒是願意聊聊自己可愛調皮的小兒子,感覺一家人幸福美滿,她這時候回家多半還能吃上丈夫準備的熱粥熱湯。
童伊純也不是新手:“起高了一點。”
零點過,童伊純又進棚了。好歌手就應該這樣,不停進步,可甘凱呈還是聽得打哈欠……
校長找楊景行主要就是編委會的事,唐青的加入無疑是喜人的,不過後續工作任務更重,校長的意思是:“你和我要負起責來,唐青這邊主要是你。貝特朗他們你不熟,我來聯繫。國內的幾位,找個時間先見面。你有問題沒?”
校長翻翻自己的筆記本:“十五號,我在新加坡……好作品多不多?有田校長和賀主任負責了,我就沒過問。”
已經凌晨三點半,但是童伊純並不困,麻煩常一鳴辛苦點,簡單混響後聽聽大家一起聽聽大概效果,還叫醒童真淑。
楊景行說:“只要學校給機會。”
又休息,童真淑和蘭靜月一起去買宵夜,童伊純趁這個機會做個面膜。楊景行和甘凱呈嚼了一會舌根,不過目的還是把專輯做好。
歌手出來了,略忐忑的樣子。
製作人師徒和錄音師徒沒被嚇倒,都鼓掌歡迎。鍾英文去接童真淑抱着的箱子,裡面應該是童伊純的生活用品。
因爲童伊純不喜歡一句一句錄的感覺,所以這一晚她一共完整地唱了近二十遍,而沒開設備的練習就更多。至於錄音師和製作人是不是從這十幾遍中去一句一句選了做後期,童伊純就睜隻眼閉隻眼了。總之,唱完最後一遍後,外面監聽的四個人都齊聲叫好了。
敞開得好,杯子裡的香檳灑了,灑得常一鳴和楊景行一身,不過大家馬上都哈哈大笑起來。
童伊純挺不好意思,笑而不答。
校長又說:“你的那部分最好趕快弄出來,我翻譯了算個參考,當個起點。”
楊景行糾正:“是學校義務給我機會。”
這麼複雜的過程,甘凱呈想都不敢想:“我只給她基本生活費,其他的都要靠自己,我只是個普通音樂人,她要明白這個道理。”
校長說:“這是當然……”
甘凱呈放下杯子,擦擦手就去捧童伊純的腦袋:“你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最漂亮最真實……鏡子!”
七點半,比預定時間晚了一些,童伊純和童真淑一起來了,抱歉讓大家久等。童伊純輕裝上陣,寬鬆休閒褲和簡單的棉質t恤,更重要的是徹底素面朝天。
十一點,楊景行去給齊清諾打電話,替自己着急,他可沒甘凱呈那麼能說會道。齊清諾猜想甘凱呈是想給楊景行做個榜樣,但是她希望男朋友找到自己的方法,甘凱呈那種和歌手進行深入情感聯繫的路子並不太好。
老師多管閒事,回頭通知:“齊清諾,楊景行找你。”
齊清諾一點也不積極,好一會才和同學說笑出來,再次告訴楊景行:“我還小課。”
楊景行死皮賴臉:“我陪你去。”
彭一偉追上來:“老四,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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