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道現在還是比較舒坦的。
他當然舒坦,剛纔他才偷偷摸摸辦了個大美女,還帶回來一件好牛逼的戰袍,又和穆冷卉碰了頭,她還啥都沒發現。
沒有什麼事比偷情不被抓更爽的了。
段天道和穆冷卉哪也沒去,在同一家酒店又開了間房,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時候誰會想到這些騷動的始作俑者根本就沒走?
這次他是打定主意要雷霆突襲,存心要將戰車連根拔起。
在華夏的首都做這種事,當然要借用警方和軍方的力量,雖然蘇老爺子是南春軍區的總司令,要他打個招呼兄弟部隊幫忙消滅個地下組織,這個面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只提了戰車的事,卻沒提‘不倒翁’。
原因無他,在任何朝代,地下組織都是無法根除的。
那是真正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很多時候政府的事情還需要他們的力量,只是外國人在華夏土地上作威作福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這是華夏的地盤,就只能存在華夏的地下組織。
這也是蘇老爺子毫不猶豫就答應幫忙的最大理由。
所以在段天道的電話響起的瞬間,看見這個陌生號碼,他還以爲是蘇老爺子想跟他邀功來着,結果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程天樂的聲音,委實讓他有些意外:“程局長?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怎麼?想我請你吃飯?”
“方先生!”程天樂一點也不在意吃飯的事,苦笑了一聲:“我找您有點事,如果您能幫我,我請您吃飯。”
“噢?”段天道的眼睛眨了眨,程天樂的口氣和聲調突然就客氣了許多,一點都沒有剛見面時候那種氣勢了:“難得程局長居然有求於我……”他頓了頓:“可是我就是一個商人,我能幫你什麼忙?收受賄賂這種事,不能在電話裡談的吧?”
程天樂苦笑了一聲:“方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剛纔戰車的殘餘勢力綁架了我的兒子,領頭的就是在飛機上被你打過的伊萬諾夫……”
“啥?”段天道忍不住就有點着急:“臥槽!這可真不是我讓他乾的!”
“……”程天樂也沒時間跟他耍嘴皮子:“那小子要求釋放他的哥哥伊萬諾夫,也就是戰車的首領,否則就撕票。我們今天莫名其妙組織了對戰車的全盤清洗,也不知道方先生知不知道這件事。”
這回輪到段天道苦笑了,丫的,這事還真是他乾的:“程局長跟我說這事……總不會是希望我來辦這事吧?你們手上有大把的人手,警察,軍隊……”
“是倒是!可方先生也知道,我們是不會對恐怖分子妥協的,但是以小伊萬諾夫現在的精神狀態,要靠我們成功拯救人質的希望微乎其微……”
“開玩笑了吧?”段天道堅決不撿這個燙手的山芋:“你們都救不了,爲什麼我就能救?萬一出了什麼問題……那還不得我負責啊?我可就是個本本分分的商人……”
“方先生!”程天樂咬了咬牙:“我已經通過了我所有的渠道,分析了整起事件!我的情報來源給了我一個莫名其妙的結論,您出手,拯救人質的成功率是最高的!雖然我不清楚這個結論從何而來,但我兒子小天,他,他絕對不能出事!”
段天道:“……”
“只要您願意幫忙!”程天樂繼續咬牙:“不管成功與否都不需要您擔當責任!而且,無論您想在上京做什麼生意,我,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段天道沉默了一會:“那……你請我吃飯?”
“……”程天樂差點把牙咬碎了:“請!你說吃什麼就吃什麼!我保證不說二話!”
段天道微微一笑:“既然有人請吃飯,那……這件事就交給我好了。”
程天樂:“多謝方先生!還請儘快!”
……
其實小伊萬諾夫也不是蠢到無可救藥的人,他也知道這樣做成功的機會並不大,他只是瘋了。
再冷靜的人,在遭遇情緒失控的時候,都會有發瘋的徵兆。
小伊萬諾夫現在就是如此……
在一天內同時遭受基業被毀,哥哥被捕,復仇失利的多重打擊之後,他隱隱已經有快要精神崩潰的先兆,他已經不願意再去細想做這件事會帶來什麼後果這個問題,內心深處隱隱只有報復的衝動!
報復警察,報復社會,報復……他媽滴隨便誰!
程天樂是上京的警察副局長,也是帶隊打擊戰車的負責人,當然在他的報復名單之列。
重傷的七名手下,因爲沒有治療手段,已經死掉兩個,剩下的五個重傷員全部被他安排在了一樓,一個人分派了兩顆手雷,警察要是敢強行進攻,那就玉石俱焚!
這是一個廢棄的機械廠庫,離上京唯一的港口很近,二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閣樓,雖然房間不大,但足以裝下四個人。
除了小伊萬諾夫和兩個輕傷的手下,還有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子。
小伊萬諾夫一邊用力搓着手中那柄巨大沙漠之鷹的槍柄,一邊注視着這個被他綁來的十三歲少年,想想綁他的過程,心裡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緒。
少年濃密的眉毛叛逆的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英挺的鼻樑,像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脣,白皙皮膚,一頭紅色的頭髮恣意凌亂着,更添一份魅惑之意,深黑的眸子,清澈而有深度。
右耳上的那個黑色耳鑽,在紅色的頭髮承託中更顯的璀璨。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他的嘴角還似笑非笑的勾着,全身莫名其妙的散發着一種讓人不願輕易靠近的氣息。
白色尖領襯衫應該是學校的校服,並沒有按照學院規定的一樣繫上領帶,胸口前三個釦子沒有扣上,清晰的露出鎖骨。
脖子上掛着那一條項鍊,是由銀色的鏈子繫着一塊藍鑽雕刻成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外圍鑲滿了白色碎鑽,襯衫的尖領上彆着鑲着白鑽的別針。白鑽上的菱形切面閃閃發亮,散發出耀眼光芒。
黑色長褲,襯得腿型愈加修長,一條銀白色的鐵鏈扣在校褲上,整體看上去桀驁不馴又不失貴族本色……
貴族?
小伊萬諾夫自嘲的冷笑了一聲,一個警察局長的兒子,也稱得上是貴族?
看見這個似笑非笑的少年,小伊萬諾夫就渾身不自在,衝進程天樂家門的時候,他原本是要先殺掉家中的保姆立威的,可就是這小傢伙的一句話,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說:“你殺了任何一個人,我就自殺。我想我若是死了,你的目的也沒辦法達到。”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裡正拿着一把略嫌秀氣的匕首,架在他自己單薄白皙的脖頸前,但他的手無比穩定,讓人不得不相信他有劃開自己脖子的決心。
現在想想,小伊萬諾夫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被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嚇唬住了……
“讓我帶一副國際象棋,就跟你走。”少年當時的條件是那麼無害,連小伊萬諾夫也沒辦法拒絕。
結果現在就眼巴巴的看着這個少年自己跟自己下棋,左手一步右手一步,似乎旗鼓相當的樣子,結果還吸引了自己兩名手下的圍觀!
還是一個孩子而已,怎麼會猜到自己衝進他家的目的?又怎麼會隨身帶着匕首?又爲什麼一點都不害怕自己這些窮兇極惡的歹徒……
靠!是怪胎?
小伊萬諾夫晃了晃手中巨大的沙漠之鷹,將這些千奇百怪的念頭拋出腦外,惡狠狠的衝兩個圍在少年身邊的手下嚷了一句:“喂!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兩個手下無奈的攤了攤手,躲到倉庫的窗戶邊上,觀察情況去了。
小伊萬諾夫猙獰的衝正在專注下棋,面無表情的少年大大咧咧的吼了一句:“我說,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微微皺了皺眉,擡起眼來看了他一眼:“就算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又有什麼意義?”
小伊萬諾夫微微一怔,意義?這麼半大的小屁孩子,居然跟自己討論意義?
“如果你太無聊,可以考慮一下一會怎麼從這裡逃脫。”少年的聲音很稚嫩,口氣卻淡的好像清晨的薄霧:“雖然這裡緊靠着海灣,但我想警察也一定會封鎖出港口的,我猜你應該不會愚蠢試圖駕駛那艘汽艇逃出去。”
“我……”小伊萬諾夫只說了一個字,他還真就是這麼打算的!
“假如你還沒有暴露自己的行蹤,現在還有時間去隔壁一條街,海灣附近,永遠不會缺乏潛水設備商店,你可以買些潛水設備來。”少年繼續下自己的棋:“我要是你,會在遊艇上裝些炸藥,然後搬上幾具屍體,用魚鉤勾住你的潛水器,衝出幾百米以後讓它爆炸,警察見到上面有屍體,一時間不會想到水下有人,然後你就可以借這個機會從水下離開。”
小伊萬諾夫怔了很久,心中突然燒起一團熾熱的火焰!
少年說的一點都沒錯!
這真的是一個逃脫的好辦法!
但凡在絕境中的人看見了希望,都會丟掉意識中逐漸不能控制的瘋狂,小伊萬諾夫突然從椅子上猛跳起來,惡狠狠的衝那兩個一樣聽得目瞪口呆的手下狂吼道:“還不快去!給老子買四副潛水設備!記得!要用買的!”
總算他還不算太笨,知道打劫潛水用品店會引起警察的注意,會導致計劃破產。
見兩個手下匆匆忙忙的飛奔而出,少年悠悠的走了一步棋,淡淡道:“逃跑的時候不用殺我,我不會告密的,因爲若是不想幫你,我根本就不會替你想這個主意。”
他的話建立在剛剛爲小伊萬諾夫出謀劃策的基礎上,所以的確很有真實度,小伊萬諾夫痛快的答應道:“你放心!只要我哥哥能放回來,我們能成功逃脫,我一定不會傷害你!”
“那就多謝你了。”少年似乎鬆了口氣,開始繼續專注的下他的棋。
小伊萬諾夫背向少年,暗暗冷笑了一聲,這少年雖然古怪聰敏,但畢竟是少年心性,自己要保證脫逃順利,哪有不殺他滅口的道理!
他的手指滑過沙漠之鷹鵰滿花紋的槍柄,狠狠的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