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光頭大漢只用單手就扛起段天道朝他的店裡走去,毛嵐莫名其妙就覺得這猶如老鷹捉小雞的一幕很有意思,摸出相機喀嚓喀嚓就來了幾張。
“那什麼獸麻很厲害麼?”毛嵐好奇的看着頭在拐角土牆上撞的砰砰亂響,卻絲毫不以爲意的段天道,忍不住問道。
“那是我親手配的。”大漢扛着段天道的姿勢,基本就和扛着一頭大野豬沒什麼區別:“就算是五六百斤的大野豬,也得立馬睡上二十個小時。能在我調配的獸麻底下,堅持三四個小時不閉眼的,我就只見過他一個。”他根本就沒有問段天道是怎麼中的獸麻,似乎心中早有定數:“我前些天賣給那幫紈絝子弟的時候,已經警告過他們不能射人了,看來他們都不怎麼聽勸。”
毛嵐忍不住就想起剛纔那幫人的慘狀,忍不住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小黑似乎也很高興,搖着尾巴叫了一聲。
只是一人一狗心領神會的對視了一眼,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的身上都被潭水浸透了,剛纔又被汗水浸了一遍,要趕快給他換身衣服,你自己也是,不然會得大病。”大漢推開店門的裡間,重重的把段天道丟在一張鋪着羊皮褥子的大牀上,指了指旁邊一架紅木衣櫥:“我這裡還有幾身乾淨衣服,不管合身不合身,先換上。”
大漢順手從段天道身上拿了車鑰匙:“你們就在這裡休息,等他醒了再走。我先把你們的車開到隱蔽些的地方去,免得那幫人找過來。”
說罷他就走了,小黑衝毛嵐搖了搖尾巴,撒着歡兒跟着光頭大漢走了。
毛嵐怔怔的停了半晌,纔想起來什麼:“哎?誰,誰給他換衣服啊?”
門外已經寂然無聲。
剛纔心情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緊張,所以沒有什麼感覺,這一放鬆心神,登時就覺得渾身上下都溼漉漉的,熨貼的身上十分難受,她側頭看了看躺在牀上,表情十分平靜的段天道。
他也一定很難受吧……
一幕一幕的畫面就在美女攝影師的眼前,猶如電影畫面一般閃爍飛過,從他毫不猶豫的跳下冰冷的潭水,救故意溺水的自己,從他飛身替自己擋住那一箭……
實在很難想象,如果這麻醉針有這麼大的效果,他是怎麼能堅持不倒下的……
甚至還堅持替自己出氣,暴打那羣混蛋……
想起那一幕幕痛快淋漓的畫面,毛嵐只覺得心胸無比的舒暢,還有那一句意氣風發之極的話:“我只知道誰也不能動我的女人!”
美女攝影師的臉蛋,忍不住紅的好像天邊的夕陽,猛地捂住自己滾燙的臉頰,半晌都不敢睜開眼睛
。
他把自己當作他的女人了麼?
他不是有婚約了麼?
毛嵐微微一怔,突然就狠狠咬了咬牙,喃喃道:“果然就是個色狼!”
轉身就想對着段天道的大臉猛踩下去,一隻小巧的腳停在半空,卻無論如何也踩不下去。
“算了!”美女攝影師悻悻的收回小腳:“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放你一馬!”她隨即又補了一句,像是在給自己解釋:“不過你可別誤會!我可不會因爲你救了我,就對你怎麼樣!”
毛嵐賭氣似的返身,重重的插上雙層夾板的木門,那門板的縫隙裡迸出很多細微的灰粒,在窗口的夕陽下紛亂猶如珍珠末般飛揚,一如她自己的心境。
和她一般擁有如此複雜心境的,明顯還不止一個人。
此刻的潭邊靜默無聲,黃豹青狼彼此離得好遠,都在悄無聲息的整理自己,終於替他們解開了束縛的彩蝶,此刻正遠遠的坐在潭邊,假裝什麼也沒看到。
地上唯一還躺着的,就只有一個唐瀚東。
場面有些安靜,有些詭異。
在發生了這樣無法形容的事情之後,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時候,到底應該作出怎樣的反應纔是合理的。
黃豹和青狼下意識的對望了一眼,又趕緊避開彼此的眼神。
“唐少。”黃豹朝地上的唐瀚東走了兩步,輕聲喚道。
這輕輕的一聲,似乎終於將呈現木雕狀態的唐瀚東喚醒了過來。
“把刀給我。”唐瀚東長長的吸了口氣,口氣很平靜。
黃豹怔了半晌才緩緩道:“唐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您,您可千萬別想不開……”
“哈哈哈哈哈!”唐瀚東突然仰天大笑,他笑的倒是挺豪邁。
衆人感到莫名其妙。
“怎麼?”唐瀚東淡淡的掃了黃豹一眼:“你以爲我會自尋短見?這麼點小小的挫折,我就會受不了?把刀給我!”
黃豹咳嗽了一聲,只好摸出腰間一把青鋼匕首,小意的擦去自己的指紋,丟在了唐瀚東的身邊。
唐瀚東的眼中陡然間一道厲芒閃過,操起匕首,一聲怒吼,狠狠朝面前的地面上狠狠插去
!
唐瀚東沒有罷手,奮起餘勇將身前地面刺得全都是窟窿眼,直到再也沒有****的氣力,才吸了口氣,隨手丟掉匕首,帶着很平靜的表情開始穿褲子。
衆人面面相覷。
“不用擔心。”將胸中一口濁氣釋放乾淨的唐瀚東,明顯冷靜了下來,用潭水洗去臉上的血跡,挺直身軀站在夕陽之下:“今天是我唐瀚東此生所遭遇到的最大羞辱,只要我唐瀚東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忘記。”
黃豹咳嗽了一聲:“唐少放心,今天的事,我們保證不會對任何人說……”
唐瀚東冷笑了一聲:“這個我一點都不擔心,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誰遭受的不是奇恥大辱?說人等於說己,誰愛跟人說,誰就去說好了。”
衆人一起怔了怔,想起方纔的一幕,臉上都忍不住閃過驚怒之色。
唐瀚東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道他已經成功的挑起了衆人的同仇敵愾之心:“黃豹青狼,去把這個人的底細摸清楚。”
青狼忍不住咬了咬牙:“膽敢羞辱我們青鐵會,老子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黃豹撿起自己的匕首,重新插回腰間,吸了口氣:“這件大仇若是不報,我們也別在南春混了!”
“彩蝶。”唐瀚東淡淡轉向潭邊。
彩蝶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我,我在。”
“把電話給我。”唐瀚東朝彩蝶伸出一隻手,彩蝶眼珠轉了轉,勉強笑道:“我,我的電話剛纔已經摔壞了……”
唐瀚東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也拍下剛纔的畫面,只不過是想我把答應好的錢給你,你放心,我唐瀚東答應的事,絕不會反悔,只是這東西不能留。”
彩蝶只好悻悻的將電話遞給了唐瀚東。
唐瀚東拿過彩蝶手中的電話,隨手朝潭水中拋去,‘咕咚’一聲,深邃的潭水,很快將小巧的電話吞噬的蹤影全無。
“我們的敵人是同一個人。從現在起,我們要擰成一股繩,別再耍自己的小心眼。”唐瀚東整理好衣衫,轉過頭大踏步而去:“走吧。”
剩餘三人怔了怔,不約而同的應了一聲:“是!”
毛嵐的臉很紅,小手很紅,連脖子根都是紅的。
這混蛋的身上果然有藥水,臉上的油彩已經被美女攝影師洗掉了,可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身上。
作爲一個專業的人像攝影師,男人的身體她見得也不算少了,基本都像段天道這樣肌肉分明,線條優美。
唯一不同的是,她見到那些男模特的時候,心中毫無波瀾,偏偏看着段天道的身體時,卻緊張萬分,小手拿着一塊乾毛巾,一邊胡亂的在他身上擦拭,一邊眯着眼試圖不去看,可偏偏過一會又忍不住要去看
。
美女攝影師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思弄得怒不可遏,一鼓作氣就把段天道翻了過去。
這個混蛋,又笨又重!
真是一頭豬!
這個念頭纔剛剛生出,她又忍不住怔了怔。
段天道這一路拼命堅持到大漢店門口才倒下,就是因爲知道自己不可能背的動他,又肯定不會半路棄他不顧,唯恐自己爲了他再落虎口,他才…… ωωω •тт kan •℃O
她的念頭還沒有轉完,表示趴着睡很不舒服的段天道下意識的翻了個身,才滿足的匝吧匝吧嘴,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毛嵐正要飛起一腳將他的腦袋踩扁,心中突然一動,猛然轉頭看向自己的登山背囊!
天吶!
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機會啊!
段天道現在昏迷不醒,自己只需要拍下自己躺在他懷裡的照片,任務不就圓滿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幸福感陡然充斥了美女攝影師的大腦!
毛嵐啥也不說了,飛奔下牀,仔細擺好登山背囊的角度,深吸了口氣,重又回到牀榻上,看着這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臭男人,一咬牙,就合身躺倒,湊到了段天道的懷中。
美女攝影師經常進行人像攝影,自然很清楚如何在這個時候拍攝出令人信服的證據,當即微微閉眼,將自己的一隻小手很隨意的放在段天道溫暖的胸膛上。
對,就是這個樣子!
現在就開始拍攝!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