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短暫休整後,穆冷卉並沒有就此突圍,而是率領着這支傷痕累累的隊伍繼續向血色骷髏基地的腹地進發。
黑兵人的傳統一向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哪怕明明人數上佔據劣勢,可是段天道說了,要將這個基地徹底拿下,哪怕就是隻剩下一個人,也要拿下。
連續擊破三次阻擊後,穆冷卉已帶着部隊繞了一個大大的圈子。她的突擊方向明顯出乎血色骷髏的意料之外,半夜時分,周圍已經找不到多少血色骷髏的隊伍。
直到這個時候,穆冷卉才領着這支已經精疲力竭的隊伍找到一棟隱蔽的廢棄建築,準備休息一會。
察探地型,安排崗哨,並且確認隊伍裡的人都處理完了傷口,穆冷卉才向剛剛包紮好傷口的木棉招了招手,和他走進一間無人的空房間。
穆冷卉拔出軍刀,用火燒過刀刃,就將軍刀拋給了木棉,自己伏到了地上,說:“我中了兩槍,幫我處理一下。”
“爲什麼是我?”木棉有些疑惑的回頭看了看遠處躍躍欲試,卻不敢上前來的楊胖子:“你和楊隊長的關係不是更近?我們好像一點都不熟啊。”
穆冷卉微微笑了笑,眼角卻透出幾分詭異的神色:“聽說你刀功比較好,療傷不是應該找專業人士?”
這個理由勉強也算說的過去,木棉只好取出了自己的醫療套件,卻意外地發現裡面所有的藥品都幾乎用光了,僅剩下最後一次治療的用量。
剛纔激烈的戰鬥中,醫療套件是用的最快的。不僅僅是木棉,這支隊伍中所有人的醫療套件都已用光,甚至大半人的彈藥都已耗盡,不得已只好使用繳獲的威力差得多的血色骷髏武器。
“這兒!”穆冷卉指了指自己的右臀和右大腿。
木棉也不顧忌,直接將穆冷卉的作戰褲解開,褪到膝蓋處,露出了兩處傷口,顧不得欣賞一下穆冷卉渾圓有力的腿,雙眉立刻鎖緊!
這兩處傷口高高鼓了起來,根本就看不到彈孔,周邊的肉已經完全壞死,呈現出透點淡綠的灰色。
木棉伸手輕輕撫過兩處傷口,然後再在穆冷卉的肌肉捏了捏,穆冷卉立刻因爲痛苦輕輕地哼了一聲。她其實個性非常堅毅,但奇怪的是在木棉面前卻沒有堅強的意思。
“是毒彈!”木棉狠狠地罵了一句。
毒彈是在彈頭中摻進了化學毒素,雖然只有輕微的毒量,但是中彈久了之後也會產生大面積的組織壞死。
穆冷卉中彈已經有不少的時間,但一直忍着沒有處理傷口,直到現在纔來找木棉處理。
戰地急救是這些刀頭舔血高手的基本生存技能。木棉熟練地在穆冷卉的傷口劃開一個十字,挑出彈頭,清理腐肉,最後用火燒灼過創面,終於結束了治療。穆冷卉已滿頭是汗,虛弱得根本站不起來。
“你休息一下吧,我們應該還有幾個小時的安全時間。”木棉脫下外衣給穆冷卉蓋上,她現在還不能動,也動不了。
穆冷卉虛弱地應了一聲,房間中就此沉默。木棉點上了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將煙放在了穆冷卉的嘴邊。穆冷卉連吸幾下,精神終於振作了一點,說:“真沒想到,你居然還帶着煙。”
“生死邊緣的時候,這是唯一可以減壓,又不會影響反應的東西。”直到穆冷卉將整支菸抽完,木棉纔將菸蒂按滅。
“你說,我們還能活着出去嗎?”穆冷卉忽然問。
木棉一怔,然後笑了笑,說:“一定能!老大應該很快會趕來的。”
穆冷卉輕輕嘆了口氣,幽幽地說:“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哼!說不定又和哪個女人搞在一起了!”
木棉:“……”他平平無奇的臉上,不知道爲什麼,有些奇怪的紅暈:“這樣的事情放在他這樣的男人身上,好像一點都不奇怪吧。”
穆冷卉微微一笑:“沒想到你還挺護着他的。”
木棉微微沉默了片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據我所知,老大似乎對不同風格的美女都沒什麼抵抗力,你長得這麼漂亮,又是他的下屬,難道他就沒對你動手?”
“他可以想,但是我不想。”穆冷卉若有所思的看着木棉有些僵硬的面孔:“其實我比較喜歡女人。”
木棉:“……”
夜很漫長,但終於迎來了晨曦。
在淡淡的晨光中,一隊血色骷髏的士兵正向預定的陣地前進着。這隊士兵中竟然有四名裝甲戰士,還有一名強化了感知能力的戰地指揮官,配置戰力明顯超出了普通小隊數倍。他們的任務是在這段區域和基地間設置一個埋伏圈,準備伏擊可能出現的援軍。
這名女戰地指揮官看上去十分年輕,臉上毫無表情,額頭上則印着一排數字:D342。她這隊的士兵,除了裝甲戰士全身都包裹在合金戰甲內,其餘士兵額頭都有數字,最小的是53467,最大的是52342。
行進中,女戰地指揮官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下令全隊停止前進,自己則向遠方望去。
現在是早晨,山林中有濃重的霧氣。
她的視覺很好,但在如此昏暗的光線和四處彌散的霧氣煙塵中,也看不清多遠的地方。所以女戰地指揮官拿出大功率望遠鏡,這一次在望遠鏡中的視野裡,終於出現了一個清晰的身影。
那是一個孤單走來的人。
不知從哪裡弄了件厚而長的鬥蓬,幾乎將全身都包裹了起來。在罩帽下的黑暗中,可什麼也看不到。只是他身後揹着一支長且巨大的步槍,看不出是什麼型號的,槍管的長度和口徑都十分驚人,遠遠超出一般步槍的範疇。
讓指揮官詫異的是,他居然沒有任何隱藏自己形跡的想法,就是筆直向這邊走來!
腳步聲囂張的迴響在指揮官靈敏的耳朵裡!
這狂傲的傢伙死定了!
這是指揮官的第一個想法。因爲她手下的士兵已經開始舉起了槍械。
難道我眼花了嗎?
這是指揮官閃過的第二個想法。
其實在兩個想法之間,指揮官只看到了兩張畫面,一張是那個人正向自己走來,另一張則是那個人正舉槍瞄準了自己。至於那支長得驚人的步槍是什麼時候從背上取下、又是怎麼樣瞄準自己的,所有的過程全是一片空白!
而第三張畫面,則是槍口噴出了一團火光。
在那之後,女戰地指揮官已經什麼想法都沒有了,因爲她已經掛了。
隨手檢查完最後一具屍體,段天道站了起來,看着仍隱藏在重重迷霧中的遠方。
不時傳來的隆隆炮聲顯示戰鬥仍然非常激烈。黑兵的戰鬥力毋庸置疑,特別是在絕境下。
即使此時已經被兵力佔優的血色骷髏包圍,想要徹底殲滅他們也是非常困難。
這就是黑暗世界第一組織和第二組織之間的差距。
即使是能力一般的黑兵戰士,實力也超出血色骷髏普通戰士太多,和裝甲戰士相去無幾。而能力較強的黑兵戰士可以輕而易舉的單對單幹掉裝甲戰士,至於木棉啊,穆冷卉啊,萬安,甚至是馮大這樣實力更強大的,一打十都不是問題。
只是這些死去的血色骷髏士兵身體奇怪的充滿了生機,似乎就算斷成兩半,皮膚組織的生長也還在繼續,這種濃烈的生機讓段天道有所錯覺,似乎自己所殺的不是一個個全副武裝的戰士,而是些尚未斷奶的嬰兒。
看來這批人全部是經過生物強化過的,只表示不知道走的是基因強化還是細胞強化的路線。
一邊思索,段天道一邊熟練的拆卸着幾支血色骷髏的突擊步槍,拆開又裝上,裝上再拆開,幾十個零件在那雙只露出指尖的手中躍動飛舞,就象有了自己的生命。
反覆拆裝三次之後,段天道終於對這支步槍的質量感到滿意,存在瑕疵的部件都補從其它的步槍拆下的零件所替換。身邊這把牛逼步槍雖然強大,但只能使用有限量的子彈,實在不適合羣體作戰,殺傷這些普通士兵,還是需要彈藥可以隨時補充的普通步槍比較好。
他背起兩把步槍,再帶上兩個彈匣,就向戰區深處走去。
還沒有走出一公里,段天道已察覺到另一小隊戰士正在匆匆向這裡趕來。他微微弓起身體,小跑到兩百米外一棟廢棄的房屋中,然後安靜地坐下,甚至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一隊血色骷髏戰士從迷霧中走出,他們成一線鬆散的橫隊,2名裝甲戰士當先走來,電子護目鏡光芒閃爍,不斷掃描着周圍的區域。
段天道就象睡着了一樣,任由這隊戰士從自己面前走過。以他現在的本事,將氣息控制到兩名裝甲戰士的儀器剛好感應不到的程度,實在是太容易了。
等散兵線完全過去,段天道才從藏身的房屋中走出,在空曠的街心站定,舉槍瞄準了僅僅是百米外的血色骷髏戰士們。他的動作不慌不忙,從容得如同假日閒步。
單調的槍聲開始一聲聲響起,聽起來閒淡,實則快速無比,直到第四名同伴倒地時,血色骷髏的戰士們才察覺背後出現了敵人!
他們以可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轉身、蹲低、索敵、瞄準、甚至有兩個開始射擊!然而槍聲不絕,血色骷髏戰士們依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一個個倒下。
而段天道,就迎着彈雨站着,用血色骷髏突擊步槍以單發射擊的方式,將百米距離上的敵人一個個射倒。
對面的子彈呼嘯而來,段天道大多時候端立不動,只是偶爾才向左右略微移動,抑或是微微下蹲,就將所有迎面射來的子彈都避了過去。
就好像那些子彈從什麼地方來,用什麼速度來,段天道都能未卜先知一般。
其實這只不過是通過觀察敵人手部的動作和槍口方向做出來的基本規避,只是能做到段天道這個程度的……
嗯,所以段天道的強大是無可替代的。
還不到十秒,這隊超過二十名的血色骷髏戰士就只剩下兩名裝甲戰士!
突擊步槍以恆定每秒三發的速度射擊着,緩慢的射速卻透出讓人不寒而慄的從容和冷酷。
連被射殺的對象在臨死之前,都恍惚覺得對面這個人殺人的時候,好像就是在簡單的吃飯喝湯一樣,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且自己就是那碗飯,自己就是那碗湯,被吞下肚子裡的時候,完全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這樣的人……
究竟還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