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段天道進來之前已經將內部結構觀察的很仔細,這一刀必定不能落在準確的位置。
在徹底觀察了死去的女人之後,段天道放棄了主動移動的念頭,這個女人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製成,能和周圍的環境顏色融爲一體,如果她一動不動,自己多半要以爲她不過是一件傢俱或者是某個廢棄的垃圾袋。
既然這個女人有這樣的工具,那麼其他人也可能有。
隨時進去的地方,都有可能遭遇這樣的突襲,說起來還是蠻危險的。
過了不知多久,洗手間的門被推開,一名戰士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面對黑黝黝的房間,他並沒有去觸摸牆壁上的照明開關。
霎那間亮起的燈光會產生瞬間視覺盲點,對於一個隨時可能短兵相接的環境是致命的危險,老練的戰士當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老練的戰士用步槍上照明的光柱仔細掃着這並不算大的空間,徹底檢查以後,他確信這裡無人藏匿。然後才走出去檢查下一個房間。
與此同時,段天道從隔壁房間窗戶中躍出,又在外牆壁上橫移回洗手間內,坐了下來,安靜地看着漆黑的走廊。
安靜的很好看,完全看不出他平常是個逗比。
已經被搜索過的房間暫時都是安全的,可以用來稍作休息。
走廊裡很快又響起了不急不忙的腳步聲。
那個正走過來的人和前面那些小心翼翼、儘可能放輕腳步的戰士完全不同,絲毫也沒有掩飾自己行蹤的想法。
這明顯的腳步並不是陷阱,而是基於對自己實力的強大自信。當實力達到一定程度後,就變成了置於明處的陷阱。
段天道左手握着從女人那裡摸來的三棱軍刺,這種軍刺是用複合材料製成的,通體上下沒有金屬,過個安檢神馬的,輕輕鬆鬆,尤其是它鋒銳異常,拿起來就不捨得丟。
他之所以不使用離魂,原因完全是因爲那東西太過鋒利,運作起來必須再三小心,萬一搞不好把自己切了就不好玩了。
平素還無所謂,但在體力大量消耗之後,安全係數還是高一點的好。
在這個強敵環伺的環境下,頂尖殺手要做的,就是杜絕一切可能發生的低級錯誤。
看着門外的人施施然接近,段天道的身體慢慢從地面升起,然後弓身伏低,象極了一頭準備撲食獵物的狼。
一箇中等身材的老人從洗手間門口施施然走過,他身軀挺得筆直,滿頭白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看上去象是正要去參加一場晚宴,而不是在追捕和戰鬥。
老人不急不忙的走過一扇扇打開的房門,根本沒有任何左右顧盼的舉動去查看房間裡面是否有人。果然如他所料,從身後傳來了幾乎微不可察的腳步聲,而且周圍的氣流也有了擾動,說明有人正從身後潛行過來。
老鼠終於出洞了!
老人心底在冷笑着,一把小巧精緻的筆式手槍順勢從袖中滑下,落向他的手心。
這把手槍的前端可以彈出五公分長的三棱刺,並且後端還可以射出兩發子彈,彈頭上塗着特效的生物神經毒素,在近身搏鬥中,這個小東西往往可以發揮出驚人的威力。
身後的風壓變得強烈起來,一如老人的預料。這說明身後的人開始加速,但還是幾乎聽不到他的腳步聲,如果不是老人天生聽力驚人,也無法純以聽覺覺察身後有人。
老人心下甚至已經有些讚歎了,這個段天道年紀並不大,卻有着天生殺手和獵人的素質,殺了他,實在有些可惜。
心裡雖然這麼想,老人的動作卻沒有片刻停頓,他手臂上的肌肉蠕動着,推動着筆式手槍向手心落去,還差幾公分時,筆式手槍尖端就要開始彈出棱刃。
然而老人的耳中忽然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噼啪聲,多年的經驗立刻使他知道,這是空氣輕微爆裂的聲音!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身後的襲擊者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風壓驟然強了起來,吹得老人銀髮飄飛而起!
老人剛想側身回頭,眼角忽然掃到一片強烈到了根本無法直視的光芒灑了過來。他立刻警覺到是無聲閃光彈的效果,如果現在向後看,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眼睛甚至有可能被強光給刺瞎!
即使不憑視覺,老人也能感知來襲者的大致位置和動作,所以他的身體如同一棵被伐倒的大樹,猛然向左邊倒了下去,右手平舉,反握筆刃,向後方狠狠刺去!
老人這一系列動作迅若閃電,而且整個人都給人以一種詭異的如同完全沒有重量的感覺,好象輕輕碰觸一下就會飛出。
事實也是如此。
筆刃鋒尖指向的位置是段天道的中腹!
然而段天道完全沒有減速或者是格擋的打算,而是以驚人的高速徑直撞上老人的身體,左膝更是狠狠撞在老人腰側,將老人的身體象一片枯葉般撞得飛了起來。段天道不顧已完全沒入腹部的筆刃,繼續全力前衝,將老人推向了對面的牆壁,緊接着合身撞了上去!
巨大的反衝力將老人和段天道都彈了回來,堅固的牆壁經受了如此暴力的衝擊,頓時佈滿了肉眼難辨的龜裂。
段天道落地,又退了兩步才站穩,他腹部已多了兩個血洞。剛纔的撞擊中,老人抽出了筆刃,然後又藉着段天道的衝勢,再次刺入段天道的腹部。在短短瞬間就做出如此判斷,老人的刺殺技藝實在可用精湛來形容。
只不過被段天道全力一撞,老人身上也響起了喀喀嚓嚓密集的骨碎聲音,受的傷只會比段天道更重。
段天道腳下再度發力,又向老人衝去,根本無視老人刺向自己胸肋的筆刃,雙手揮擊,左手三棱軍刺從老人後背刺入,右手短刀則深深切入老人側腹!
撲的一聲輕響,筆刃準確地從段天道兩根肋骨間刺入,直至沒柄,又抽了出來,角度稍稍向上,再次刺了過來,段天道又是不閃不躲,任由它刺進身體。段天道目光平淡如水,雙手卻如飛般此起彼伏,棱刺和軍刀瘋狂地在老人的身體中進進出出,每一次都帶出大蓬的鮮血!此時,兩人就如同市井鬥毆的流氓,壓根談不上什麼技巧,什麼能力,只是瘋狂地互砍,僅憑本能反應儘量向對方的要害處下手,看誰是最先支持不住倒下的那個。
老人忽然抽搐了一下,右手舉在半空,卻再也沒有力氣刺下去。他看了看自己筆刃那不到五公分的鋒刺,再看了看段天道手中刃鋒均超過三十公分的棱刺,喉頭咕噥着,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嘴裡涌出的是大片血沫,阻擋住了所有音節。在倒下時,老人的目光中全是憤怒和不甘心。
段天道嘿嘿一笑,伸手撕下了老人的怒熊臂章:“怎麼樣?還是我的刀比較長吧?”
老人:“……”
段天道笑嘻嘻的掀開衣服:“你看,我還穿了兩件防彈衣!哈哈哈!”
老人本來還想撐一會的,現在直接腿一蹬就掛了,因爲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羞辱,這人太壞了!殺了就殺了,還羞辱!
段天道惋惜的嘆了口氣:“你不行啊,實在太不經說了。”
已經死掉的老人:“……”
段天道用染滿鮮血的筆刃將臂章釘在了牆壁上。然後平靜的走進了旁邊一間小屋裡,關上了房門。
不過十秒鐘的戰鬥裡,段天道中了四刀,卻還了老人將近二十刀,幾乎將他整個胸膛剁成粑粑!
雖然感覺還不錯,但段天道也知道,從現在起,躲藏和伏擊的過程也結束了,接下來,一定是敵人無休止的追擊和運動戰!
哎,這個時候信春哥原地滿血復活不知道還來不來的及……
春哥:“……”
兇獸僱傭軍沒有信春哥,在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挫折後,整整休整了大半個小時,纔再次發起第二次進攻。
這一次本總算開動了點腦筋:分兵三路,正面牽制進攻,左右兩翼分進包抄,直抄後部的火箭炮兵陣地。這幾門火箭炮的轟擊精準度高得離譜,殺傷力也就成幾何倍數的提高,幾乎快要趕上前面這個可怕狙擊手的壓力了,不拿下這個陣地,實在是令人頭痛。
這批敵人隱藏的也實在是太深了,一開始還以爲只有一個人,現在才發現原來是一支可怕的部隊!
雖然本已經迅速調整了心態,然而這支可怕部隊的戰鬥力還是要遠遠超過本的想想。
戰鬥開始後,這支可怕部隊先以火箭炮轟擊,輕鬆擋住了正面的牽制進攻,然後集結大半火力先行掃滅包抄的左翼,再以強悍的戰術調動能力把所有的部隊正面轉向,向右翼移動,再擊潰了右翼部隊。
當中路牽制兵力終於突破了炮火封鎖,磨磨蹭蹭地來到陣地正面時,已經根本不用牽制了。
兩翼兵力全滅,還牽制個蛋!
中路牽制的不知道幾號隊長看着那支已經在慢悠悠點射的高射機槍,不得不明智地選擇撤退。想要絲毫不受傷地突破對面這架高射機槍的火力封鎖,幾乎全無可能。
第二次戰鬥依然沒有爆大規模肉搏戰。
兩次進攻讓兇獸僱傭軍付出了損折戰士過百人的沉重代價,卻連個屁都沒拿下。
而這支可怕部隊的傷亡完全未知,嗯,很有可能就一個人都沒死。
本始終想不明白,這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敵人。
花如血看了看遠方的天色,又看了看身後黑壓壓的叢林中隱約攢動的黑影,心下忍不住微微鬆了口氣。
她的確知道世界連鎖的馮納斯酒店的底蘊十足,只是沒有想到強大到這種地步,只要足夠的錢,他們能圓滿完成無數你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幸虧有段天道那裡拿來的一億歐……
這些軍火和專業的支援小隊,的確值得這個價錢。
陣地前傳來洪大而整齊的怒吼,將花如血的注意力吸引了回來。
只見數十顆重型手雷突破花如血的點射封鎖,劃破夜空,集中砸向馮納斯酒店支援小隊的陣地。
馮納斯酒店支援小隊的隊長是個外號叫‘酒保’的中年男子,他摸着額下的兩撇鬍須,觀察了一下手雷羣幾十米的飛行軌跡,就高聲叫出兩個數字。
陣地上的分散在幾個地方的支援小隊成員立刻扔下武器,掉頭躲到了隔壁的區域。
‘酒保’早已將陣地劃分成幾十個區域,每塊都有自己的編號。只要聽到編號,小隊成員就會知道自己是否是被攻擊的對象。
堪比重炮轟擊的爆炸在陣地上響起,兩股粗大的泥石流被拋上十幾米的高空。彈片和碎石四處濺射,十幾名隔壁區域的隊員被氣浪掀飛,但當爆炸過後,大多數又爬了起來,重新投入戰鬥。
花如血饒有興趣的看着指揮井井有條的‘酒保’,單槍匹馬做殺手是她的專長,但說到陣地作戰,還是他們比較專業。
就跟開酒店一樣專業。
莫名其妙的酒店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