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期盼他能夠親自出手,即便他的病情已經不允許,也希望他能夠爲這個團體指出一條道路。
可是現在,代表黃勝天一方的人卻站在了秦妖身旁。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還沒開始就已經輸了。
那個老人,真的已經老了嗎?
同在一棟大樓的另一邊,傳來了一陣喧囂。那是上議院那些民選議員們。
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爲秦妖敲鑼打鼓歌功頌德,就已經試圖染指黃勝天掌控的華夏軍指揮部的他們,到這個時候,恐怕根本就無法掩飾他們的得意忘形。
“袁江平和秦妖上將親切地交談着,雖然有傳言說,這兩位共和國最傑出的人物彼此沒有什麼好感,不過眼前的一幕,粉碎了流言。我們有理由相信,如果袁江平當選主席,他將和秦妖上將合作無間。”
新聞頻道的年輕主持人用興奮的語氣解說着,讓人恨不得衝過去一把扯掉他手中的話筒,丟得遠遠的。
“什麼……哦……攝影師,快跟我來……”
畫面一陣搖動,能聽見主持人飛快地說話聲和奔跑的腳步。
“臨時主席石天豪和秦妖上將剛剛聯合宣佈。”主持人在人羣中東倒西歪,激動地道:“今夜將邀請華夏各界名流,在距離國民勝利廣場不遠的皇宮大酒店,見證華夏共和國新主席的誕生,屆時國民勝利廣場及周邊將戒嚴,我臺作爲受邀媒體之一將爲大家實況轉播這場盛會。”
“誰會贏得這場大選的勝利,是王濤先生,是袁江平先生,還是趙熙或付狼煙先生,這是一個讓人充滿期待的迷,讓我們拭目以待!”
啪!
屏幕驟然一黑。
一位議員,忍不住憤然關掉了電視。
與此同時,在華夏一家酒店的豪華房間裡,一直不肯放棄希望的彭軍,也關掉了電視,沉默地把頭埋進手掌之中。
同樣關掉電視的,還有趙熙競選因隊的辦公室。
在團隊成員默然的注視下,一位中年女士,緩緩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她輕輕地道:“打電話給酒店,趙先生交代訂餐……”
她用手捂着臉埋在膝蓋上,用低沉的聲音道:“記住,讓他們別牽彩燈,別準備慶祝綵帶,也不用歌舞……”
主席大選投票,在緊張而有序的進行着。
爲了防止敵國特工和恐怖份子搗亂。華夏警方,國家安全部隊,各地區警備部隊,以及情報局特別部隊,都全部出動,維持秩序。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整整十二個小時,每一刻,都牽動着人們的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電視新聞在繼續追蹤報道着投票實況。
在各投票點,人們絡繹不絕地穿過投票通道,在一排排投票器上摁下拇指,採集指紋和基因,進行身份認證,然後選擇自己心目中的候選人。
最後,拿着打印好的選票走到通道盡頭,投入在警察和政府官員嚴格監視下的投票箱裡。
氣氛緊張而熱烈。
時近下午四點的時候,人流開始變得稀疏。根據現場統計,大概有百分之七十的人完成了投票。
各候選人的支持團體,已經自發的聚集了起來。
他們在警方批准的區域內,揮舞着手中的標語,海報。支持着各自心目中的人選。而這其中,王濤團體的動作最張揚,他的支持者們,歡聲笑語地準備着各種各樣的慶祝道具。
甚至在一些集會地點,還搭建了舞臺,邀請了歌星獻唱。
在他們看來,王濤問鼎主席寶座已經板上釘釘,無論是袁江平還是趙熙,都不可能對王濤構成什麼威脅。雖然歷史上,也曾經有過不少民調支持率一路領先,卻在最後被對手翻盤的例子。
可是,那都是領先者犯了錯誤或者追趕者在最後關頭忽然打出王牌而實現的。
這次主席競選,王濤不但沒有犯錯誤,反而是後面的袁江平和趙熙犯下了錯誤,他們不該在最後關頭泄氣。原本就提前舉行的主席大選,每一分每一秒乃至每一個電視畫面的宣傳都至關重要。
而他們在最後關頭的銷聲匿跡,等於將主席寶座拱手讓給了王濤。
相較於王濤支持者的歡樂輕鬆,袁江平和趙熙的支持者們,就安靜了許多。
他們靜靜地呆在用臨時欄杆圍起來的區域內,沉默地看着不遠處的王濤團體忙碌地佈置着慶祝會場,呼呼喝喝地奔跑來去。
廣場上的大屏幕,依然是千篇一律的投票畫面。忙碌了幾個小時的記者和主持人似乎已經找不到什麼興奮點了。上午的新聞,也在反覆的播放着。
一邊沉默,一邊熱鬧,各方團體,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忽然一陣警笛聲傳來,在廣場的東南,傳來一陣喧囂。
人們站在警方佈置的警戒線外,踮着腳,伸長了脖子張望着。紛紛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只看見人頭攢動,人羣在涌動。片刻之後,隨着警察的介入,小規模的混亂頃刻間平息了下來。
“怎麼回事?”
“打起來了。是趙熙的支持者和袁江平的支持者。”
“爲什麼?”
“有消息說,袁江平早就被王濤收買了,兩方一起打壓趙熙,其實袁江平根本就沒想過要當主席。”
“不可能吧?王濤和袁江平的政見一向不合,倒是趙熙和袁江平一直聯合起來在挑戰王濤啊。”
“誰知道,嘿嘿,你以爲有些事情就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
“趙熙的支持者可真是氣壞了。”
“氣有什麼用,說實話,我的第二票都給了趙熙。他的政見我很贊同,可他的根基太淺,有些東西不是主席發話就能辦成的。”
打架的雙方被警察帶走了。
當他們被警察帶着走出人羣的時候,押上警車的時候,人們看見,動手打人的那名趙熙的支持者,是一位外表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
而此刻,他原本筆挺的衣服,已經滿是塵土,凌亂不堪,臉上還有幾團烏青,嘴角鼻子滿是血跡。
在低頭鑽進警車的最後一刻,他回頭看了欄杆另一邊的趙熙支持者們一眼。那眼角分明有晶瑩的淚花。
警車拉着警笛,轉了一個彎,飛馳而去。
趙熙的支持者們無聲地站在原地,在他們身後遠處,王濤的支持者依舊在忙碌着,一條條彩燈綵帶,拉上了半空。
可以想象,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它們是如何的璀璨迷人。
當民衆在投票,在歡呼,或在黯然神傷的時候。
在他們的視線之外,華夏高層已經亂作了一鍋粥。
秦妖和石天豪聯合宣佈將在皇宮大酒店舉行宴會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華夏。
對於這個消息,民衆的解讀就只是一場宴會。而在高層的眼裡,這分明就是一場戰爭。
石天豪和秦妖不會無聊到舉行宴會來爲已經註定勝利的戰局劃上句號。
這種近乎於示威和顯擺的舉動,太過輕佻。
這是一次反擊。
一次針對十一日那一個夜晚的反擊。
當黃勝天和段天道以一次上流子弟的聚會,向華夏發出信號,並一度佔據上風之後,這一次,他們將邀請對象,鎖定在了上流世界的這些家族,政黨,官員和財團的領導人本身。
再加上新主席的誕生,這場聚會的份量,絕對不是在魔鬼天堂夜總會一幫年輕人的飲酒作樂可以相提並論的。
這是最後的收網。
他們靜靜地張開了口袋,等待着臣服的人們到來。
當盛裝出席宴會的人們,大大方方地出現在媒體的攝影機裡時,就代表着他們堅定或者改變過來的立場。
一場宴會。
一場戰爭。
人們在思索着,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在剩下的幾個小時內,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黃家就輸定了?
那個從來都不動聲色,卻總是能在最後關頭力挽狂瀾的老人,這一次還有什麼樣的方式能夠挽回敗局?
“黃勝天有什麼動靜麼?”
晚上八點三十,君王山莊客廳裡,燈光通明。秦楚楚身穿一襲如水般的絲質旗袍走下樓梯。一邊注視着穿衣鏡中自己的倩影,一邊問道。
正端着咖啡,站在客廳中和馮從新等人聊天的姜華上聞聲道:“沒有動靜。軍隊,黃家衛隊和長青莊園,都沒有任何可疑的動作。”
他看了看時間,嘴角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軍神大人身體不適,恐怕這個時候,已經熄燈睡覺了吧。”
姜華的話,讓向來面如鐵石的秦妖,都露出了一絲笑容。看到秦妖的微笑,滿屋的人們。都發出了一陣笑聲。
尤其是老牟,更是紅光滿面,精神煥發。
這個幾天前還蒼老得不像話的老人,這時候就像年輕了二三十歲。穿着一身深藍色的西裝,杵着銀白的手杖,腰桿拔得筆直。
“他掌控了華夏三十年,也該歇歇了!”老牟笑着站到秦妖身旁:“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是自然的規律,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十年前我就知道,他必定會被秦將軍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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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妖身上。即便以秦妖的城府,即便他知道大局還未最終底定,可這些炙熱的目光,依然讓他的心情一陣激盪。
他再沉穩,也終究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當納米粹王朝數百年來的夢想,就要在自己身上實現。當二十多年來的隱忍和等待,終於要在這一刻結出豐厚得難以想象的累累果實時,就算他是聖人,也沒辦法再保持平靜。
身旁,老牟環顧四周:“距離主席大選揭曉,還有一個多小時。最後時刻,我們要謹防黃勝天狗急跳牆!過了十點十分,我們就是最後的勝利者!榮華富貴,與諸君共享!”
客廳裡,一片歡呼。每一個人都爲老牟描繪的前景,激動得難以自持。
就連最爲沉穩的馮從新,蔣盛益等人,也互相交換着興奮的眼神。身爲軍人,身爲秦妖最忠誠的追隨者,他們終於要迎來一個屬於他們的華夏共和國!
他們這個團體,這些軍人,多年以來孜孜以求的,不就是現在這個局面嗎!
華夏共和國,是一隻困在囚籠中的猛虎。
而這支猛虎出籠,必須要爲華夏這個國家,爲華夏軍這個團體。爭取最大的利益!
哪怕這個世界,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