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已經走到這一步,不管前面是機會還是陷阱,大家似乎都只能閉着眼見往前衝。
九個士氣低落,丟掉了大部分後勤部隊和火力支援部隊的裝甲團,只是一個紅了眼卻又沒有多少籌碼的賭徒而已。想要翻本,他們除了放手一搏,沒有別的路。若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等待這支部隊的,就是被敵人從容殲滅的結局。
北約士兵們很難接受從勢如破竹到落荒而逃的轉變,可是,這是現實,面對現實,他們只能選擇接受。
蔣秋實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他已經能看見第五資源公路的‘交’匯橋了。也能聽見從第五資源公路的西面傳來的隱約炮聲。
而在前路上,阻擋自己的唯一一支部隊,就站在那最多二十米高的小土坡上五百輛魔鬼般猙獰的黑‘色’機甲。
他們抱着膀子,活像一羣打手。
在他們的最前面,一輛相同型號,外形卻破爛不堪的機甲蹲在地上,冷冷地看着這邊。
不用想,蔣秋實也知道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
那個骯髒猥瑣的段天道!
他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戰士變幻成攻擊陣型。撒向四周的偵察兵,已經陸續傳回了報告。
在城際公路左右十公里的範圍內,都沒有發現華夏大部隊的蹤跡。拖在後面的朗曼已經命令部隊向左右擴散,建立阻擊線,掩護主力通過。
那‘混’蛋,是想以這五百輛從未見過的機甲與自己對決?
蔣秋實心裡想着,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微笑。
他不得不承認段天道的硬氣,那傢伙正在用一種最瘋狂的方式和一個最強硬的聲音,向自己起挑戰。他心裡很清楚,這五百輛機甲,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這應該是悍軍最強的力量。
有情報稱,華夏已經研製出了最新的十二代機甲,說不定,就是眼前出現的這些。
能駕駛這些機甲的,當然不會是普通機甲戰士。
段天道現在是*自由世界的統治者,那裡別的沒有,高手的機甲統領機甲戰神卻多的是。可以很容易地從夕陽山阻擊自己的悍軍特種營,推測出跟在這傢伙身後的這些魔鬼機甲的實力。
蔣秋實肯定自己手頭的四十一輛裁決者,不會是這五百輛魔鬼機甲的對手。就算一對十有優勢,數量上的差距也太過懸殊。至於後面的蘇斯機甲,就更不用說了。即便九個團全部涌上去,也不可能殲滅這五百輛機甲。
戰爭爆發開始到現在,機甲戰鬥模式每一天都在發生着深刻的改變。
機甲這種從坦克演變過來的陸軍武器,正在不斷的進化着。
進化就意味着淘汰。凡是跟不上時代的武力,都將在殘酷的戰爭中被拋棄。
當小國還在研製九代機甲,少量購買裝備十代機甲的時候;大國還在研製十代機甲,並試圖將近身格鬥的作戰方式普及到每一支部隊的時候;機甲戰鬥事實上已經進入了高端機甲稱雄的時代。
十二代機甲的出現,就是這個新時代開啓的標誌。
一輛裁決者或許算不上什麼,可是,十輛百輛裁決者,卻能引導一場戰役。
對面的這種魔鬼機甲,水平也差不多。
這纔是切爾達最想了解的東西!爲了擊敗黃勝天,他需要掌握一切第一手資料!
蔣秋實慢條斯理地檢查着機甲的能量和各系統狀態。身後的四十一輛裁決者,沉默地看着小山坡上的敵人,而兩個蘇斯裝甲團,此刻已經
一片喧囂。
“左右兩翼十公里都沒有敵人,大好機會,還停留在這裡幹什麼,咱們衝過去!”
“這些機甲是誰?悍軍?”
“在這個沒有任何工事可以依託的平原,用五百輛機甲來阻截我們?太可笑了!這幫瘋子,他們真以爲他們是無所不能的上帝嗎?”
“我沒見過這種機甲,他們看起來好像不太好對付……”
“別說喪氣話!再難對付,他們也只有五百人。”
“這裡是平原地帶,我們不需要進攻陣地,只要快速通過就好了。他們再厲害,還能在這麼寬地地方攔截我們,還能把我們全吃下?”
“說得對,大家都打起‘精’神來。夕陽山戰役的失利,原因在於弗倫索戰區,不是我們的原因!蘇斯軍人,怎麼可以一敗塗地,連最基本的士氣也丟掉了!”
“大家都聽聽聲音,貝利夫元帥就在前面接應我們,我們的部隊,正在向這邊擠壓,不管眼前是誰,他們都只有五百輛機甲,絕對不可能頂住我們的前後夾擊!”
“衝過去!在這座島嶼,在這個海域,我們無論是艦隊還是陸軍,都還有極大的優勢。只要衝過去,我們就還有機會!”
“不能死在這裡,幹掉他們!”
在蘇斯軍官的刻意引導下,蘇斯低‘迷’的士氣,就像飄搖的燭火被澆上了汽油,一時間烈焰升騰,喊打喊殺的聲音穿雲裂石。
不管華夏軍是有意還是無意,不管眼前是陷阱還是機會,對手以五百輛機甲立於城際公路通道,阻擋九個裝甲團,甚至還包括西面而來的貝利夫所部十個裝甲師的狂妄囂張,讓所有北約官兵既感到不可思議,又爲之憤怒。
那五百輛抱着膀子的黑‘色’機甲,還有那輛蹲在地上,如同一個守候在學校‘門’口觀察敲詐對象的小流氓般的破爛機甲,簡直就是對他們赤‘裸’‘裸’的羞辱。
四十一輛裁決者,一直沒有做聲。
他們狠狠地盯着那個小山坡,目光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兇狠,裁決者纔是這個世界最頂級的裝甲力量!
即便沒能突破夕陽山,裁決者也無損於自己的榮耀。對手雖然強大,卻也要依靠數量的優勢,並以陣地爲依託,才能取得近二比一的戰損比。
如果以夕陽山戰鬥,來衡量裁決者的實力,那敵人就大錯特錯了。
裁決者真正的力量,不在於正面對決,而在於無休無止的絞殺!
這五百相機甲,就算擋住了九個蘇斯裝甲團,也擋不住四十二輛裁決者。
每一個裁決者都相信,自己和身旁的同伴,會像狼一樣,穿透對手的阻截線,遁入山林,然後回過頭來,一口一口地咬下他們身上的血‘肉’!
黑‘色’的裁決者,組成了三角攻擊陣型,身後,數以千計的蘇斯機甲散開來,組成了一個更大的攻擊集羣。
朗曼的指揮集羣,已經上來了。
除了分散到兩翼的兩個團以外,剩下的五個團都在基層軍官的呼喝聲中,一隊接一隊,如同流水般匯入攻擊集羣,做好了突擊的準備。
空曠的平原上,一個巨大的陣型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
陽光,直直地照下來,照在這齊整如林的鋼鐵巨人身上,反‘射’着刺目的眩光。
引擎在轟鳴着,天上雲濤奔涌,遊動的‘陰’影在大地上一掠而過,光線忽明忽暗。天地間的氣氛,忽然變得肅殺。
蔣秋實檢查完機甲,下意識地向左右看去,忽然,遠處山頭一朵跳動的火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山頭,齊腰
高的野草,在風中折向一邊,‘露’出一隻巨型鋼鐵瓢蟲般的指揮機甲。一個嬌小的身影,靜靜地立於機甲旁邊。數十輛悍軍機甲,緊緊地護衛着她。
‘波’‘浪’般的野草,在她膝下起伏,山風拂動她的長髮,宛若一朵跳動的火焰。
還真是個大美‘女’啊……
蔣秋實緩緩調整遠視儀,癡癡地看着那飄然若仙的絕美身影。
可惜,這些大白菜!全是那個王八蛋的!包括原本屬於自己的宋氏三姐妹!
猛然回頭,那輛破爛機甲,依然在山坡上蹲着。
遠方山巔的那朵火焰,前方山頭那如同痞子般蹲在地上,緊緊盯住自己的眼光,讓他的眼睛,忽然間滿布血絲!
幾條命令,在腦際閃過。
座下裁決者,開始奔跑!
鳳凰城指揮部甲的氣氛,緊張得讓人感到窒息。
巨大的天網屏幕上,是寬闊的平原。悍軍五百輛橫行就像是一個小小的黑‘色’礁石。而對面,是蘇斯裝甲集羣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大陣。
“方將軍這樣做會不會太沖動了?”一位參謀躊躇着,終於還是有些憂慮地對身旁的同伴道。他的聲音並不大,不過,在鴉雀無聲的指揮大廳裡,卻顯得異常清晰。
看見周圍的其他人把目光投向自己,參謀臉上一紅,期期艾艾地想要解釋什麼,終於還是很乾脆地緊緊閉上了嘴。
無怪他提出這樣的疑問,事實上,換任何一個人來看,現在這樣的戰略部署,都很讓人提心吊膽。
剛將敵人的北方集羣主力包圍,夕陽山的華夏軍主力,已經全線投入反攻,正是一鼓作氣將敵人聚而殲之的時候。可是,現在的城際公路一線,除了站在小山坡上的五百零一輛魔鬼機甲外,卻已完全不設防!
那是一條寬十公里的通道。
通道橫穿過第五資源公路,一直延伸向西北礦業區。三十三軍的三個師和兩個華夏裝甲師,在第五資源公路以西讓開了。原本部署於資源公路以東餾公路沿線的三個華夏裝甲師,也讓開了通道。
貝利夫麾下的中央部隊四個師,正在沿這個空‘蕩’‘蕩’的通道快向前推進。
從天網獲取的情報來看,他們已經分出了四個師,擴散到通道兩翼掩護主力。如果不是顧及兩翼華夏軍可能會實時關‘門’打狗的戰術的話,只怕他們用不了半個小時就能和朗曼匯合。
一旦兩軍會合,總計十三個師的兵力,已經和華夏軍在這一帶的兵力大致相等。
若是他們能守住這條通道長達八個小時,夕陽山中被圍困的北方集羣主力,至少會逃脫一半。這對接下來的戰局,將產生很大的影響。
可是,除了這個有口無心的參謀外,誰也沒有將心頭的擔憂說出來。
命令是悍軍中將方楚天親自下達的。
第一師特種營的慘痛損失,讓這位一臉憨厚‘迷’糊,平易近人的中將,變成了一頭暴怒的黑熊。整個指揮大廳都聽到了他那低沉嗓音中蘊含的痛惜和憤怒。就像炸‘藥’包引線點燃時讓人心悸的滋滋聲。
所有人都知道方楚天想幹什麼,也知道這個時候,任何勸說都無異於火上澆油。
不用看方楚天,光是看看指揮大廳裡一干悍軍將領那緊咬的牙關,刀子般冰冷的目光和額頭蹦跳的青筋,就知道悍軍旗下,此刻都是什麼心情。
這是一羣狠人。
對這幫亡命之徒來說,誰在他們身上割一刀,他們通常的做法……
就是將對手凌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