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溪橋鎮的防禦體系在飛快地成型。
到這個時候別說第二師還認爲主力在東面,就算他們發現了不對再回頭攻擊雙溪橋鎮,也來不及了!
第十三裝甲師和第五十一機步師已經在雙溪橋紮下了根。
他們的存在,將和自花田農業區和唐臺市之間登陸,由東向西挺進的三個華夏裝甲師一道呈崎角之勢互相呼應,就如同圍棋邊角的兩枚棋子,任何試圖突破打入的企圖,都會被無情地粉碎!
戰爭的主動權,已經牢牢地掌握在了華夏的手中。
到這個時候,指揮部終於可以很清晰地瞭解到裝甲營的整個誘敵戰鬥的軌跡。長時間等待時候腦海裡的種種疑問和猜測也總於有了答刻從戰機傳回來的畫面,參謀部可以很輕鬆地繪製戰報。
第一次接觸,第二次獵殺,逃亡,伏擊,阻截個個觸目驚心的戰鬥痕跡帶人們走進了一個波懈壯闊的戰鬥畫卷。
而當順着這一切痕跡,看到那個被密密麻麻的機甲殘骸鋪滿的峽谷時,人們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難怪第二裝甲師會毫不猶豫地做出華夏主力在東面的判斷,難怪他們會傾盡全師之力追殺華夏這個小小的裝甲營。
要知道,在那峽谷之中,他們損失了整整一個特種營!
雖然沒有當時戰鬥的畫面,可光從峽谷照片上那層層疊疊的機甲殘骸上,大家就能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慘烈氣息。
那數以百計糾纏在一起的機甲,那被轟擊得千瘡百孔的地面,山壁以及那散落四周的殘骸屍體,光是這些就已經讓人心動神搖不能自已。
那可是白蘇斯最精銳的裝甲部隊啊,誰會想到,整整一個營竟然會在同等兵力的伏擊中全軍覆沒!
光是這個戰報,回到國內,就不知道會讓多少人爲之瘋狂。
可是,仔細清點照片上的機甲數量。這一仗第二裝甲師刀鋒營全軍覆沒,而敢死營卻也付出了死傷過半的代價。
敢死營原有的四個連,此刻還在第二師的追擊中逃亡的已經只剩下兩百多輛機甲。有近三百輛機甲都在這場慘烈的伏擊戰中,和他們的敵人糾纏着永遠地留在了峽谷之中。
兩位戰地記者在前線拍攝的報道已經傳回了指揮部,正在接受審覈和必要的情報遮蔽。當看見選拔敢死營時所有戰士都毫不猶豫地出列的畫面時,當看到搖晃的運輸機甲上戰士們發紅的眼睛,聽到費南清和蘇小小的問答時,所有人的心頭都是那麼的沉重。
更讓大家憂慮的是,雖然已經完成了任務,可這支裝甲營卻被第二裝甲師死死地咬住了。
現在的花田農業區北面的山區中,滿山遍野的白蘇斯裝甲師正分成幾個部分瘋狂地追擊着一邊打一邊跑的敢死營。雖然增援的戰機竭力想要拖延白蘇斯裝甲集羣的追擊步伐,但地面裝甲部隊強大的防空能力和此刻機羣捉襟見肘的調度,限制了增援的力度。
幾乎所有的飛行員,都要求執行增援裝甲營的任務,可能夠幸運地獲得機會的,每一波次只有六個中隊。
六個中隊六十架戰機,對於一個裝甲師五六千輛機甲來說,顯然只是杯水車薪。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勇敢的姿態一次次地衝向敵人。
隨着戰局的進程,局勢開始明朗。
距離花田農業區最近的三個裝甲師已經切斷了花田農業區以北的道路,雙溪橋鎮的防線也已經構築完成,並迎來了首先回撤的白蘇斯第四裝甲師的攻擊,戰鬥雖然激烈,防線卻牢不可破。
而在北部山區的另外三個登陸點登陸的十三個裝甲師,已經深入山區,其中兩支已經抓住了敵人回撤部隊的蹤跡,開始了浩大的攻勢,另一支從沙盤上看,也在叢山峻嶺之中和敵人的一個師無限接近。
在全盤的勝利到來之前,唯一讓人揪心的,就是那支逃亡的敢死營了!
“媽的!”段天道左腳錯步上前,右腿屈膝一記狠撞,將一輛靈貓的胯部撞得稀爛。隨即猛地一拳搗毀了機甲座艙,不待周圍的白蘇斯機甲圍上來,腳下一蹬,機甲如同鷹隼般投進了樹林,幾個起躍就已經把身後的敵人甩得不見蹤影。
十幾秒鐘後,段天道已經趕上了前面的部隊。
兩百二十三輛紅色機甲,如同受驚的麋鹿羣,在山地叢林中蹦躍奔跑。許多機甲身上,都是累累傷痕,還有許多機甲跑着跑着就失去平衡栽倒在地,打個滾後又踉蹌着爬起來繼續奔跑,經過連番激戰和逃亡,許多戰士已經累得幾乎控制不了機甲了。
身後的山坡另一頭,傳來一陣如雷般的機甲轟鳴聲。大地在沉重的機甲腳步聲中顫抖,白蘇斯第二裝甲師如同一羣紅了眼的狂獅,在後面緊追不捨。
天空中,幾架華夏戰機呼嘯着掠過,劇烈的爆炸聲從身後傳來。
段天道知道,這些友軍飛行員已經竭盡全力在拖延敵人的追擊速度,併爲此做出了巨大的犧牲,這一路走來,至少有二十多架戰機在白蘇斯裝甲部隊的防空火力中被擊毀。
低頭看了看操控臺的機甲電腦屏幕,林涵發出的信號顯示,有兩個白蘇斯裝甲營已經自這支隊伍的左側繞到了平行的位置,如果再順着這條山脈往前跑,一旦順着山脈谷地的走向轉而向西,就會一頭撞上白蘇斯的堵截網。
段天道順手拿起一瓶水,傾倒在頭上,猛地甩了甩頭。紅着眼睛飛快地盤算着。
從接觸第二裝甲師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經過谷內的一場慘烈搏殺,又經過這一路逃亡,敢死營減員高達六成,總算誘敵任務已經是大功告成。自己現在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在敵人的追擊中把這兩百多名機甲戰士活着帶出去!
身旁的這些戰士,每一個都是有血性的好漢子。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退縮,也沒有一個人抱怨。他們只是沉默地跟着自己,沉默地犧牲。
一想到數十名戰士倒在從峽谷到這裡的逃亡路上,段天道就恨得咬牙。
按照他的脾氣,誰要是攆得自己這樣雞飛狗跳,免不了想盡一切辦法幹掉對方的指揮官。不過,這一路又打又跑,對方的狗頭機甲卻始終遠遠的處於重兵保護之下。他和幾位悍軍戰神幾次誘敵埋伏,都沒能靠近對方的指揮集羣。
對方指揮官,似乎是知道白色機甲的厲害,總是將自己保護得異常嚴實!
任何的戰術策略,任何的陰謀詭計,任何的指揮技巧,在這種碾壓式的追擊中都沒有用武之地。
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手中就只有兩百號人,而身後卻追着整整一個師!
想要憑這麼點人擊退敵人無異於癡人說夢。跑到這裡,已經不能再順着這條路往前跑了。敵人西面的包抄部隊是直線突進,就在前面等着。可是,要往北關市東南的山區走,地勢遠比這裡險峻得多。被身後的敵人追上,只是遲早的事情!
逃亡到了這裡,竟然已經有種山窮水盡的感覺!
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雷達上的光點幾乎已經是首尾相接。段天道臉上的肉顫抖着,咬牙切齒地一拉操控杆,白色機甲猛地站住了腳步,雙腳一蹬,輔助推進器猛然開啓,與此同時,其他九名悍軍戰神世同時騰身向後。十輛機甲宛若十發出膛的炮彈一般向後撞去。
只見白影閃動,乒賓乓乓的金鐵交鳴聲急促響起。剛剛衝上山坡的白蘇斯機甲亂作一團。十輛白色機甲縱橫馳騁拳打腳踢,一時間,竟是狀若天神。
“走!向右,上山!”段天道在頻道里大叫着讓身後的部隊趕快跑,一邊打開了擴音器,跳着腳破口大罵:“後面那個狗頭,你們白蘇斯就憑這點破本事也敢號稱陸軍第一強兵。去你媽的!送你四個字,恬不知恥!”
說着,段天道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呸!”
擴音器音量開到最大,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山谷中迴響着。
一聽到這個聲音,幾乎所有白蘇斯機士的臉上都變了色。刀鋒營被全殲,本就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失敗,而對手此刻竟然囂張的將整個白蘇斯帝國都罵了進去,那最後一口充滿不屑的唾沫,更是如同一把刀一般狠狠紮在所有人的心口。
皇家第一衛隊,從來沒有遭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段天道一通罵後,眼珠子一陣亂轉,色厲內荏地試探道:“有本事,跟老子單挑!”
“走投無路了?”一個淡淡地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等我抓到你,我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傻逼,有本事來抓我!告訴你,我們的主力已經到雙溪橋鎮了,哈哈哈哈,你們上當了。”段天道的眼珠轉得越來越快,離子光刀在敵人羣中舞成一團藍色光影。
“我知道我上當了。”那個聲音,帶着一絲猙獰:“我會爲我的錯誤負責。不過,在此之前,無論追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殺了你!”
一腳踢飛面前的一輛機甲,段天道轉頭淚奔,****的敵人不上當。
“長官,敵人忽然轉向東北方向,向山區逃竄。”
“知道了。所有人加快速度,繼續追擊。”弗戈的聲音冷靜而堅定。
“是!長官。”
推動操控杆,讓機甲繼續以一種機械的姿態奔跑。看着數不清的甲從自己身邊滾滾而過。弗戈靠在金屬筒型座椅的椅背上,忽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溜走了。
腦子裡一片空白。記憶彷彿出現了斷層。之前作出的一切決定,現在想起來就好像在夢遊一般。
自己怎麼會上當呢。
那種渾渾噩噩的記憶,讓他無比痛恨自己,也痛恨這個時間。
如果可以,弗戈希望時光能夠倒流,回到自己下達全師追擊命令之前。
可是,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