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聯絡官不禁肅然起敬。
指揮大廳裡,喧囂聲突然由大了許多。參謀們涌出了討論室,在走廊上飛奔。底層的中央控制檯上的電子信號燈急促閃動,舷窗外,已經集結好陣型的一艘艘戰艦尾部的藍色流光猛然閃亮,驟然加速,衝向前方。
隨着母艦內傳來幾聲輕微的響聲和顫抖,幾架戰機,突然從正面的先窗下同時掠出,翻滾着點射向遠方。片刻之後數不清的戰機已經從母艦的各個彈射口掠出,接連不斷的飛向遠方,彙集成一個龐大的戰機集羣。
“這是……”費南清看向聯絡官。
另一名名叫羅森的中校面帶憂色地道:“艦隊發現白蘇斯艦隊的蹤跡,目前還不能確定對方的數量和番號,很可能是三上悠人雷霆艦隊的一部分。”
“我們不是已經甩開對手了麼?”蘇小小皺眉道。
艦隊在啓程之後,迅即突破了出海口。三上悠人佈置在出海口的,只是少量戰艦。因爲錢柏林的艦隊還在狂風島海域中四處亂串,也因爲三上悠人知道不可能在出海口和華夏艦隊直接展開對決,因此,他根本沒有在出海口防禦。
不過,在艦隊進入狂風島海域之後。三上悠人的那些小股艦隊,還是給盟軍艦隊造成了一些麻煩,至少有三十艘大小戰艦在突破出海口的時候被擊毀。
而進入狂風島海域後,已經嗅到味道的白蘇斯和蘇斯艦隊如同鯊魚羣一般,從四面八方靠了過來,沿途的襲擊數不勝數。
一直無法和錢柏林艦隊取得聯繫的艦隊,爲了掩蓋作戰意圖,只能一邊作戰,一邊向雷峰海域佯動。
直到確定三上悠人的艦隊已經開始向雷峰海域周邊集結,艦隊才一分爲二,一部分繼續保持對雷鋒海域的壓迫,另一部分則帶領巨型運輸艦隊悄然無聲地轉向狂風島。準備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向北方狂風島的投送。
第一波登陸,有四艘巨型運輸艦,十六個裝甲師。
在這十六個裝甲師站穩腳跟之後,艦隊將接連投送下所有的陸軍,在北方狂風島開闢第二戰場。
屆時,白蘇斯人首尾難顧,而國內也會因爲狂風島的成功登陸而排除一切干擾掣肘,加大增援力度。
這是冒險一搏。
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極其關鍵。
這一仗能不能成功,就看這次投送。如果和三上悠人在海域絞殺時間太久,隨着蘇斯和白蘇斯對狂風島的增兵,登陸將會愈加困難。
而現在,在聽說原本已經被吸引到雷鋒海域的白蘇斯艦隊,竟然出現在了這裡,所有人都有些緊張。
“三上悠人太狡猾了。”王昊攥着拳頭,目光越過蘇小小,死死地盯着主屏幕上的北方狂風島,眼睛裡冒着幽幽星火:“他一直在防備我們登陸北方狂風島。”
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雖然報道組的成員中,大部分都對軍事沒什麼瞭解。不過,這一路走來,大家還是通過聊天等渠道,獲取了不少信息。
他們知道,如果錯過這一次登陸,艦隊將被迫保護巨型運輸艦離開北方狂風島區域。下一次登陸,不知道會等到什麼時候了。
而時間,對內部意見並不統一的華夏,對孤注一擲的軍部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是雷霆艦隊……”沉默中,聯絡官羅森用手摸了摸耳朵裡的耳機。咬牙沉重地道:“不是其中一部分,是完整的雷霆艦隊。前方已經開始交戰了。從前面傳回來的信息看,我們能夠突破進行登陸的可能性爲零!”
“這怎麼可能……”蘇小小呆呆地道:“整支雷霆艦隊,三上悠人爲什麼會留這麼多兵力在北方狂風島,只需要一半……不,只需要三分之一,他就可以阻止我們登陸!”
費南清緩緩坐到在走廊欄杆旁的椅子上,他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臉上隱約可見得皺紋,變得又深有明顯,配上他一頭灰白的頭髮,讓他在這一刻看起來蒼老了很多。他的助理上前一步,想要安慰他,卻最終只是一聲嘆息。
所有人都知道,他用心,用生命熱愛着這個國家,他的直率和尖刻。都是因爲他心底最深沉的愛。
對於這位真正愛國者來說,這種打擊,是無法安慰的。他一直站在一個質疑者的立場上,可他的內心卻比誰都渴望軍方的勝利。
突然,指揮室裡,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歡呼聲。
衆人一驚,急忙轉頭看去。只見中控臺前的許多參謀突然間都站了起來,最裡面的幾個人,正激動地對着耳機話筒說着什麼。
再看中央指揮台,幾個高級軍官已經跳了起來,而這支艦隊的主帥。整個戰役的指揮官李洪武上將,正狠狠的揮舞着他的拳頭,一張臉因爲興奮而脹得通紅!
出了什麼事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凝神聽着通訊頻道的兩位聯絡官,隨着聯絡官們的眼睛越來越亮,所有人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是錢柏林艦隊。”羅森大叫起來:“他們在這裡,現在,他們正在向白蘇斯艦隊發動攻擊!我們加到一起,可以拖住雷霆艦隊,強行登陸!”
羅森的聲音,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淹沒了,歡呼聲的浪潮之中。舉目望去,整個指揮大廳一片沸騰。
三上悠人的確是名將。
華夏軍的動作,並沒有迷惑他。他在北方狂風島設下的防線,足以讓華夏軍的巨型運輸艦遠遠離開。可他沒想到,幸運女神這一次眷顧了華夏。
排名在他之後的錢柏林,將他的艦隊,在沒有任何信息溝通的情況下集中到了北方狂風島。
這是一次默契的配合。
一直遊走避戰的錢柏林,這一次狠狠地還了一刀!
“兩個小時以內,我們將在北方狂風島背面登陸。”羅森激動地道:“只要我們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登陸地點!現在,向北方狂風島探查的戰機羣已經出發。”
“工作!”
費南清猛地站了起來,隨着他的一聲大喊,報道組的成員們迅速各就各位。蘇小小領着攝影師向中央指揮台跑去,而費南清,則留在了原地。
這一刻,他又變成了那個冷靜。敏銳,帶着極度客觀情緒看待一切的王牌主持人。
“我們將見證的是什麼?”
費南清整了整衣服,拿起話筒,迅速進入了狀態。和他配合多年的攝影師迅速扛起了攝像機。
“是恥辱還是榮耀?說實話,我不能確定。當我們站在這裡,感受着戰爭列車的車輪如此強力,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有禱告。”
他轉過身,鏡頭越過他,對準了打屏幕上的北方狂風島。
“屏幕上這個島嶼,我曾無數次來過。這是華夏的第三大島嶼,資源豐富,人口衆多。在這顆島嶼上,有許多風景優美的自然保護區。我曾經無數次流連於那鬼斧神工的自然美景之中。現在想來宛若昨日。”
一聲長長的嘆息後,他的聲音變得低沉。
“可是,自戰爭爆發後,這顆島嶼,就成爲了華夏最苦難的島嶼。說實話……”
費南清對着鏡頭,痛苦地道:“我很失望。我不明白,我們這個偉大的國度,我們這個從未被征服。從未畏懼過戰爭的民族,爲什麼會讓我們的人民遭受這樣的痛苦。對軍方最失望的,或許就是這個島嶼的民衆了吧。這些被他們信賴的保護者,並沒有盡到保護的責任!”
“不過現在,我們重新回到了這裡……”費南清的聲音,在指揮大廳三樓的走廊上回蕩:“我,還有我身邊的這些軍人,這些戰士。我們,將在今天凌晨,於這顆美麗島嶼的背向強行登陸!願列祖列宗保佑我們,保佑華夏!”
與此同時的狂風島。
“跟上,跟上!”
滿頭大汗的軍官站在路邊,大聲地催促着。
天色已經半黑,夕陽已經落下了遠處是山丘,只有剩下天際的一線紅色。斜斜向上的餘輝,映照着天際的長雲,越來越暗的暮色中,半金半黑的丘陵地帶延綿向天邊。長長的隊伍,就在這無邊無際地小山坡中蜿蜒前行。
目光視物,已經有些模糊,士兵們放下了戰術頭盔上的多功能護目鏡,腰畔柔和的小燈,也亮了起來。在軍官的催促聲中,一排排戰士埋頭疾走,身旁一輛輛接連疾馳而過的機甲射燈搖晃着射來,只能聽見急促的喘息聲和腳步聲。
道路是早就沒有了的。
隊伍沿途行進,就只能沿着前隊開闢的道路。周邊的丘陵雖然不高,可茂密而高大的林木遮掩下來,視線就被侷限得有些狹窄。除了腳下的泥土和前面戰友已經被汗水溼透的後背外,就再也看不到別的。只有偶爾經過高處,目光才能越過前方的山丘看到遠方那片被炮火光亮炸得通紅的天空。
震耳的炮聲和爆炸聲,正從前面綿綿不絕的傳來。
戰鬥,已經打響了!
段天道陰沉着臉呆在指揮機甲裡。
前面傳回來的消息顯示,第三梯隊已經完全牽制住了敵人,而第二梯隊的前軍,已經抵達十公里外的戰場,開始接觸敵人。兩個裝甲營和哈格羅夫等五名機甲戰神已經趕到了最前面。
而自己,卻只能在這指揮機甲裡發呆。
“幹嘛不讓我去?”段天道瞪着李存信。
“這裡纔是一個指揮官應該呆的地方。”老頭對段天道的怒火視而不見。自顧自在推演電腦上調出推演程序。
段天道眨巴眨巴眼睛,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老頭這是什麼邏輯。
打了這麼多仗,他都一直在前線和敵後,即便是在自由港和北方商業聯盟拼命,也沒呆在指揮所裡玩什麼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他是誰?
他是天下第一殺手!
這個世界只有他殺人,沒有人殺他。沒有機甲的時候就這麼牛逼,更何況現在還駕駛着華夏第十二代機甲,擁有每秒七十三動的手速和曠世機甲武學。
在這個島嶼上,還真沒有誰能威脅到他。
沒有生命危險,還在後面躲着……
真尼瑪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