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治。
這一次,你不該擋在我面前!
或許離開這條航道,採用游擊戰術,你的失敗會來得晚一些。
可現在……
你後悔,已經遲了。
分別塗裝着華夏標記和米國標記的戰艦羣,在大海中一進一退。
突擊,分割,埋伏,包抄,齊射,絞殺。
這些人類製造的鋼鐵巨獸,已經將殺戮變成了藝術。他們在優雅地航行,他們拋射着絢爛的流光。
從烏克紅前沿基地到託雷克萊斯航道上,幾乎每一海里,都漂滿了戰艦的殘骸。
2015年十月的時光,在戰火中飛快流逝。
當戰鬥進入第三天的時候,龐鳴澗終於明白了周治的話。
正如周治所說,漢弗雷只用了四十八小時,就已經完成了第二階段戰役的推進。
第二階段戰役是在兩顆島嶼之間展開的。
背對島嶼的華夏第十九艦隊,投入了整整兩支a級艦隊,扼守通道的瓶頸部位。而處於一顆島嶼側翼,受到引力漩渦和暗礁干擾的米國艦隊,則將兩支皇家艦隊分成兩個突擊編隊左右出擊。
戰鬥一開始,第十九艦隊就感受到了米國艦隊令人窒壓力。
在漢弗雷的指揮下,以紡錘陣做v字型突破的飛翎和飛羽艦隊,完全不顧自己陣型側翼的戰艦已經在第十九艦隊鋪天蓋地地火力突襲中變成了大海中綻放出的一串串火球,只埋着頭兇狠地高速突進,將友艦碎裂地殘骸甩在身後。
龐鳴澗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如同細口水瓶般的天然阻擊陣地前,漢弗雷的戰術是最實用的。
看似慘痛的犧牲,換來的卻是時間和空間的優勢。
儘管地形不利,他還是將米國的數量優勢揮得淋漓盡致。從驅逐艦的高速突進到主陣之間地火力壓制,從巡洋艦的迂迴到航母戰機地果斷投入,整個戰術動作,連貫而精確。
如果不是用兵謹慎的周治早準備了預備兵力,如果不是他一眼看穿了漢弗雷的高速驅逐艦分割策略,果斷投入預備的巡洋艦羣兩翼攔截,迎戰的兩支第十九艦隊,差點就被分割殲滅。
只用了不到三十個小時,漢弗雷就已經指揮飛翎飛羽艦隊,完成了v字形的匯合。
而當這個v字,變成一個巨大的三角突擊陣型,深深插入瓶頸之內時,第十九艦隊阻擊陣地的火力優勢,已經不復存在。
在繼續抵抗了十多個小時之後,第二階段戰役最終以第十九艦隊贏得了一比二的戰損比,卻丟掉了百分之八十戰略要點,被迫後退的結果結束。
沒等第十九集團艦隊喘上一口氣,漢弗雷隨即投入了對第三階段阻擊陣地的攻擊。
第十九艦隊,只能再度在周治的指揮下,節節抵抗。
大海中的煙火,再度綻放。
漢弗雷如同一把利劍。他手中的兩支象級皇家艦隊,攻勢極其犀利。無論對手佔據的地勢多麼有利,防禦多麼滴水不漏,他們總能利用流暢的配合和一往無前的兇悍,將對手地防線一次次擊穿。
而周治,則如同一面堅盾。第十九佔據的地理優勢,被他利用得淋漓盡致。
面對米國艦隊的突擊,分割和包抄,他不但能化解,還時常能抓住轉瞬即逝的機會主動反擊。各種各樣的埋伏,偷襲,更是用得出神入化。即便是漢弗雷,也不敢窮追猛打。
雙方的進退節奏,似乎陷入了一種默契。第十九的防線並非堅若磐石,而米國也非勢如破竹。
不過隨着戰鬥的進程,這種均勢,似乎已經有了傾斜的危險。
接連幾天時間,黃小蕾都沒有睡上過一個安穩覺。
戰鬥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進行。悍軍地偵查艦,將雙方交戰的每一個細節,都拍攝了下來。所謂旁觀者清,甚至可以說,現在的她比周治或漢弗雷,更瞭解戰場戰役的形勢。
在黃小蕾看來,形勢對第十九集團艦隊來說很不利。
雖然在前幾個階段的戰鬥中,周治保存了實力,並取得了接近二比一的戰損比。可是,打到現在,米國的優勢還很明顯。而隨着周治的逐步後退,留給十九集團艦隊的戰略迴旋空間和阻擊陣地,已經越來越少了。
漢弗雷和他麾下的兩支象級皇家艦隊,並非徒有虛名。他們的戰鬥力,遠比想象中更強悍。
他們的‘巨浪’級戰列艦,有着不弱於‘獨角獸’級戰列艦的強大火力和防禦力,在戰列艦主陣的正面對決中,絲毫不落於下風。
而他們的‘歌’級巡洋艦,體型修長,速度極快,慣於集體攻擊。在戰鬥中,能夠在很短地時間內完成支援作戰和大範圍包抄迂迴的任務。
還有他們的‘沙狼’級高速驅逐艦,火力強大,配合默契,在艦隊中的編制數量,遠遠高於第十九a級艦隊‘幼獅’級驅逐艦60地編制。
更重要的是,他們有一羣訓練有素地軍人和一個臨陣指揮已近出神入化的指揮官!
漢弗雷正在一點點的積攢着優勢。
等到這種優勢變成勝勢的時候,就算第十九艦隊每一名戰士,都擁有鋼鐵般的戰鬥意志,也會崩潰。
方楚天真的要對這樣一支艦隊,發動襲擊?
指揮電腦上的戰局進程線,一節一節地變紅。雷達上,交戰雙方的戰場,也距離悍軍艦隊越來越近。
黃小蕾怎麼也想不明白,她的腦袋都要想開瓢了。
要知道,對於這支小小的悍軍艦隊來說,在大海中搏殺的,是兩個無比恐怖的巨人。別說把矛頭對準悍軍,就算只是被他們波及一下,悍軍艦隊也難免粉身碎骨的下場。
可是黃小蕾擡起頭,那個方楚天就那麼胸有成竹地坐在指揮席上打瞌睡。
他的腦袋向右偏着,嘴巴微張,嘴角還牽着一絲亮晶晶的口水。
不光是他,整個悍軍艦隊都保持着一種淡定而從容的氛圍。似乎他們一點都不明白,他們將要實施的,是一個何等瘋狂的計劃!
一聲清脆的電子音,驚醒了熟睡中的段天道。
他條件反射般地坐直起身,正襟危坐,睡意朦朧的眼睛裡,卻是一片茫然惶恐。
“藏鋒艦隊發來的消息!”
埋着頭,快步走到段天道面前的阿芙羅拉,忽然間停住了腳步,靜靜地看着段天道面前的指揮電腦屏幕發怔。
段天道呆呆地看着阿芙羅拉,似乎費了好大的勁,才清醒過來。他看向指揮台。
雷達上,無數的紅色光點,正在向自己逼近,在這些紅色光點的背後,是潮水般的綠色光點。
“哇!”段天道嚇了一大跳,驚惶地轉過頭。
阿芙羅拉就站在自己面前。在她的身後,是停下了手中推演的大頭夏長天,是緩緩站起身來的黃小蕾,是凝視着自己,目光閃動的所有悍軍官兵。
段天道哆嗦着,抓住了話筒,打開艦隊指揮頻道。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遲疑,在每一艘寂靜的悍軍戰艦內響起:“咱們,和他們拼了?”
“拼了!”
回答他的,是足以淹沒整個大海的狂呼吶喊!
華夏上京,中南府邸。
一聲輕響,兩扇六米高的拱形浮雕木門被肅立兩側的衛兵推開。
牛頓地方艦隊指揮官馬龍中將,大步走進了房間。
空曠的房間,光線充足。陽光透過高高的窗戶,在雪白的牆壁上,映出幾方金色。一整塊紅底白紋的羊絨地毯,鋪滿了面積足有五百平米的整個房間。
地毯另一頭,葉先生正靜靜地站在文件櫃旁邊。
“王通志怎麼說?”葉先生的聲音,在高高的穹頂回蕩着。
“葉先生。”頭已經有些花白的馬龍走到葉先生面前,立正敬禮,回頭看了看已經緊閉的房門,回答道:“王通志拒絕接受我統帥部的建議。”
葉先生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文件夾,放進文件櫃中,轉身走到沙前,一邊示意馬龍就坐,一邊問道:“他不知道我們的建議,同時也是最高指揮部的意見麼?”
“這一點恐怕他很明白。”馬龍摘掉軍帽。坐了下來:“可是。他有足夠地理由拒絕向中央區域出擊。”
“說來聽聽。”葉先生咬了咬牙。
“最高統帥部下達地是作戰指導。”馬龍開門見山:“讓王通志攻擊中央區域。牽制中央海域和百慕大的米國蘇斯聯軍。爲第十九集團艦隊控制東南海域創造條件,但這並不是必須執行地作戰命令。王通志完全可以依照自己地判斷決定是否執行。”
“他的判斷?”葉先生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事情明擺着!他的判斷難道和我們的判斷不一樣?”
馬龍將帽子放在沙扶手上,搖頭道:“對我統帥部地判斷他並不認可。他認爲在米國飛翎和飛羽皇家象級艦隊以及法克蘭第五集團艦隊抵達中央海域後。周治扼守東南海域的戰略計劃,事實上已經破產。在敵衆我寡地形勢下,他反對投入東南聯軍本來就不充沛地兵力。”
“鼠目寸光!”葉先生怒哼一聲:“他難道以爲,第十九集團艦隊被殲滅,東南主航道重新回到米國手中,我們還能憑藉防禦牛頓區域堅守?”
“那是將來的事情。”馬龍沉聲道:“不過,他現在的判斷是有根有據的,從這一點上,我們抓不到他的錯處。”
葉先生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從道理上說,王通志的思維不算錯。他還有足夠的戰略縱深,他需要確保的是他手中的軍事力量的安全。
現在,米國的兩支象級皇家艦隊,法克蘭地第五集團艦隊,已經加入了東南戰局。
加上原本駐紮在百慕大和中央海域的米國聯軍,即便不算上一週內就能抵達的以白蘇斯三大超級艦隊,米國在這一區域的軍力,也遠遠高於王通志手中掌握的兵力。
在王通志看來,周治扼守東南海域的戰略企圖,早在米國皇家艦隊抵達中央海域的時候,就已經宣告破滅了。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周治都不會是漢弗雷的對手。如果率領第十九集團艦隊的是他,他會選擇離開東南海域,迅即北上保全實力。而不是在東南海域遊走,爲十二集團艦隊戰局做牽制掩護。
他不是周治,他無法爲十九集團艦隊做決定。可是,他卻可以勒住手中東南聯軍的繮繩,讓這支軍隊,止步於中央區域之外。
戰爭纔剛開始,王通志完全可以說,他不想因爲一個錯誤的決定,去遭受一場可以預期地失敗!
至於他是不是想要保存他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單純爲了整體大局着想,就不得而知了。
王通志的這一切盤算,葉先生很清楚。可是,卻沒有力量去改變。
因爲身爲領軍的大將,一向都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傳統,更何況,王通志也不屬於葉先生這一派系的將領。
現在東南遠征軍的主力,就在牛頓區域和中央區域之間的海域駐守。
可是葉先生一點都不會懷疑,只要米國大舉進攻,只要東南遠征軍地損失稍微有一點讓王通志覺得無法承受,他就會拋棄牛頓區域,向加里略區域撤退。從而將牛頓區域,再度丟棄於戰火之中。
這是絕對不能忍受的!
“參謀部有計劃拿出來麼?”葉先生揹着手,繞室徘徊。
“參謀部的意見是,儘早實施戰略轉移。”馬龍中將沉重地道:“如果等到我們預測的情形發生,恐怕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