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國不是白蘇斯,這是超出預期的強大力量。
對黃小蕾來說,這個消息意味着周治率領的十九集團艦隊將面臨一個強大的敵人。
而對段天道和阿芙羅拉來說,有米國的艦隊做前鋒,後面再跟上白蘇斯的艦隊。藏鋒艦隊想要進入東南海域就必須搶在十九艦隊能頂住反擊的那一刻。
如果周治頂不住,那麼藏鋒艦隊將失去這會師東南海域最好的機會。
繼黃勝天之後,切爾達也終於在東南海域落子了!
一艘接一艘線條優美的戰艦,在月亮的光芒中航行。
一道流光從一艘戰艦的艦首,劃過艦身堅硬冰冷的外掛裝甲,長長的副炮炮管和艦橋信息塔上旋轉的雷達,流過艦尾。
片刻之後,又出現在下一艘戰艦的艦首。
戰艦由疏而密,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龐大。一切的優雅都在這無休無止的涌現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整個海面彷彿已經被這遮天蔽日的身影覆蓋了,那是一羣冷酷的鋼鐵蝗蟲,它們烏壓壓的壓迫着這片大海,帶來一股凜冽的寒意。
“突前偵查艦現在到哪裡了?”
漢弗雷從黑色皮質煙盒裡掏出一支有着長長藍色過濾嘴的香菸,手指一彈,用指尖如同魔術般忽現的火焰點着了香菸。
酷愛魔術的他,從七歲跟隨一名魔術大師學魔術,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丟下。
“大人。一號偵查艦已經接近東南海域區域了。”站在漢弗雷身旁的參謀躬身回答道。對漢弗雷手指間跳動的火苗。他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稱呼將軍而稱呼大人,是漢弗雷家族的傳統。
這是米國的老牌貴族。
百年前,漢弗雷家族的族長和米國皇帝親如兄弟,百年後,這個家族依舊榮寵不衰。
米國僅有的十大公爵中,漢弗雷公爵排名第三,已經足以說明這個家族的龐大與強勢。
這百年來,漢弗雷家族早已經和米國融爲一體,無論是政治,經濟還是軍事,處處都有這個家族的身影。
財政大臣,國防總長,皇家近衛軍軍長,國防第一大學校長,外事部第一長官這些顯赫的職位,統統都有過漢弗雷家族的身影。
不過這些並不能代表漢弗雷家族的顯赫,漢弗雷家族最讓人畏懼的,是手中掌握的兩支皇家象級艦隊。
飛翎艦隊和飛羽艦隊!
米國的象級艦隊一共有二十支。
雖然這些艦隊都是皇室武力,所有官兵都被要求無限效忠於米國皇室。
可是百年來,其中的八支艦隊的首席長官一直分別由四個家族的族長擔任。
而湯姆是這一代漢弗雷家族的族長,世襲公爵,帝國上將,也是飛翎飛羽艦隊的首席長官。
說飛翎和飛羽兩大艦隊是漢弗雷家族的私兵,一點也不錯。
除了帝國皇室有辦法控制這兩支艦隊之外,任何人都別想打這兩支艦隊的注意。
要知道這兩支艦隊裡的所有官員都是漢弗雷家族的人,他們中有許多已經是接連幾輩爲漢弗雷家族效力了。所以在這兩支艦隊上,對漢弗雷的稱呼只有公爵大人,而沒有將軍。
漢弗雷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轉動着香菸。眼睛則一刻也不離開眼前的海域圖。海域圖上已經密密麻麻的標註了箭頭,數據和圓圈。
這些標識在漢弗雷的眼裡跳動着,就如同一顆顆島嶼,一條條航道,一片片海霧,一條條暗礁帶。
周治……
漢弗雷無聲的咀嚼着這個名字。
很少有人知道,多年前漢弗雷還是一名少校的時候,就曾經在一次多國軍事交流中見過周治。
那時候他並不認爲周治是自己的對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華夏名將秦妖的身上。直到最後的軍事演習中,周治率領的一個營擋住了他從演習開始就所向披靡出盡風頭的一個團。
那一戰,年輕的周治負責阻擊,那時候的他還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基層軍官。
雖然取得了一些成績,也有些天賦。可是在人才濟濟的交流團中毫不出奇。在一場實戰對抗中,他被安排在了紅軍的一段側翼防線上,負責防禦藍軍從這個方向的偷襲。
而當時漢弗雷已經嶄露頭角了,作爲未來漢弗雷公爵的繼承人,即便當時的他還是少校,也沒有人敢輕視他。
在那之前,他的作戰成績也足以讓許多人明白,這是一顆無法阻擋的未來巨星。
演習從一開始,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
漢弗雷指揮的裝甲團利用對手交接的時間差和地圖上的一個空隙,先由南向北衝進了紅軍的防禦圈,然後向西轉了一個大圈,吸引並甩開了紅軍三個主力團的圍追堵截,端掉了紅軍的一個後勤基地,然後直撲紅軍主力的側後翼。
這個戰略計劃一旦達成,正在和藍軍進行戰略決戰的紅軍將因爲右翼防禦的漏洞而崩潰。更嚴重的是,紅軍指揮部也有被漢弗雷這個裝甲團一舉端掉的可能。
那樣華夏的樂子可就大了。
當時的漢弗雷很輕鬆的指揮着自己的部隊一路所向披靡,他成心要給華夏人一個難堪。對他來說,這和羞辱無關。這完全是一個很有趣的遊戲。
誰知道在他選擇的行進路線上。周治指揮着一個裝甲營,在一個高地佈下了一條防線。
就是這條防線,在漢弗雷地面前整整阻擋了十個小時!
整整一個裝甲團輪番發動的數十次攻擊都被擋了回來。那個高地簡直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漢弗雷在第五次攻受挫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前線,親自指揮戰鬥,整個電子沙盤都幾乎被他手中的電子推杆刮爛了。
包抄,強攻,甚至連哪個班在什麼時候到達哪個位置,火力突破口的選擇,後備力量的投入時機,漢弗雷都不厭其煩的仔細交代。
結果還是沒能突破那條防線。
當知道圍堵截截的三個紅軍裝甲團距離自己已經不遠時,他頹然放棄了這次攻擊,將之前制定的一切炫目耀眼的戰略目標,變成了安全將自己的部隊帶出包圍圈。
這幾乎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
這麼多年來,漢弗雷始終記的那一次演習,演習結束後才知道,周治指揮的那個營,在他選擇撤退的時候,其實已經所剩無幾了。
再進攻一次或許……
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戰略上的挫敗讓漢弗雷十分沮喪,這麼多年來,周治是第一個讓他無法突破的人,也是唯一一個。
而現在,這個人繼那一座高地之後,又在東南海域再次擋在了自己面前。
漢弗雷的目光落在東南海域那不規則的圖形上,久久不能離開。他凝視着這個海域,就如同多年前,他用望遠鏡。凝視着那硝煙瀰漫的高地。
那一年他二十六歲,周治二十二歲!
“公爵大人。一號偵查艦已經抵達長弓海域。請求發射探測器。”參謀的聲音在漢弗雷的耳邊響起。
香菸才燃燒了一半。
弗雷淡淡的點了點頭。周治不會讓自己失望的,如果他派艦隊試圖死守。那麼這麼多年來,自己對那場演戲失利而耿耿於懷就太可笑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寂靜中,一條信息忽然在指揮電腦上閃現。
“報告公爵大人。區域另一側沒有發現華夏艦隊的蹤跡!”參謀的聲音有些掩飾不住的驚奇。
他明白華夏爲什麼會放棄對區域的防守,雖然死守容易被拖入決戰。可是在米國艦隊從狹窄航道出現的那幾分鐘內,他們是佔據着絕對優勢的啊!
漢弗雷笑了。
他知道,自己遇見的是一個值得自己全力以赴的對手。
這一次是宿命的對決,不是演習。
“命令艦隊立刻加速。六個小時之內到達指定地點。我們的對手已經做好了準備,在等着我們呢。”
與此同時的悍軍艦隊裡。
“要了命了!”段天道看着讓他頭暈眼花的海域圖,恨不的一頭撞上去。
他做夢也沒想到,米國的艦隊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如果只是白蘇斯的艦隊,那麼藏鋒艦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與悍軍艦隊會師長弓,甚至可以趁火打劫。在白蘇斯跟華夏十九艦隊打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偷偷來那麼一下。
然後大家席捲些戰利品,樂呵呵的撒丫子跑路。
可是現在,十九艦隊剛剛偷襲了烏克紅前沿基地不到六十個小時,米國艦隊就已經逼近了東南海域,這意味兩個問題。
第一,十九艦隊很可能在藏鋒艦隊抵達東南海域之前離開或者被擊敗。
第二,既然有米國艦隊的加入。那麼敵人在東南海域的兵力將佔據絕對的優勢。
三上悠人大可以用米國艦隊爲先鋒,將原本用於對抗十九艦隊的白蘇斯艦隊作爲後軍,向東南海域進行壓迫。
那樣的話,整個航道將塞滿米國和白蘇斯艦隊,藏鋒艦隊基本沒有悄悄潛出百慕大區域的可能!
一旦他們出現在公共區域,就將遭到大量白蘇斯艦隊的追擊。
什麼趁火打劫統統都是癡心妄想。
藏鋒艦隊,已經是海風山留給段天道最後也是最寶貴的武力了,之所以命名爲藏鋒,那就是要藏着的!
潛伏那麼久,一亮相就打個稀里嘩啦,還藏個屁!
乾脆改名字叫亮劍好了!
段天道在這邊愁眉不展,黃小蕾也是滿腹心思。
再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華夏在東南的佈局了,周治率領的十九集團艦隊,是華夏共和國的一級精銳艦隊,戰功赫赫。對陣白蘇斯艦隊,只要數量不是太過懸殊。以周治的指揮功力總是遊刃有餘。
可現在來的是米國的皇家象級艦隊,且數量未明,這意味着就算周治能夠在戰鬥中擊敗米國皇家艦隊,可面對後力無窮蜂擁而來的白蘇斯戰艦。
扼守東南海域兩個月牽制米國無法北上的戰略目標也將無法達成。
難道就這麼放棄?
這個問題同時出現在段天道和黃小蕾的腦海中,兩人情不自禁的對望一眼,旋即扭開了頭。
黃小蕾冷哼了一聲,這支破爛艦隊就算加入了戰局也於事無補!
另一邊,段天道則驕傲的像只公雞,心下吶喊:求我啊。求我啊!
“怎麼辦?”阿芙羅拉看向段天道,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