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
“停!”阿芙羅拉實在無法再忍受眼前這死混蛋正義使者的嘴臉了:“講條件吧,你想怎麼樣……”
段天道剛說了兩句。
“不行!”阿芙羅拉咬着牙。
剛說到第三句。
“不行!”阿芙羅拉怒吼,這不要臉的,竟然還敢提價!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了毫無掩飾的討價還價,什麼盟友,什麼恩情,什麼道義,什麼遮遮掩掩,統統拋到了一邊,兩個奸商脣槍舌劍針鋒相對,一點點的討論着合作方式和制度。
近三個小時的討價還價之後,雙方終於達成了協議,在人事安排,部隊編制,後勤補給,指揮權限等方面,胡攪蠻纏的段天道可謂大獲全勝。
雙方約定,蘇斯長弓艦隊完全併入悍軍作戰序列,沒有獨立行動權和獨立基地。
艦隊中的一艘戰列艦和三艘巡洋艦,按照悍軍目前的需求,補充進第一,和第二艦隊,航母和另外一艘戰列艦,兩艘巡洋艦,則組成悍軍新成立的第三艦隊的骨架,阿芙羅拉出任悍軍副軍長兼第三艦隊指揮官。
可以說,整支蘇斯艦隊,都被悍軍一口吞掉了。
長弓艦隊目前的處境,讓阿芙羅拉在油鹽不進的段天道面前只能做出妥協。
畢竟,她之前的提案,原本就只是心存僥倖而已,能爭到固然好。爭不到,以阿芙羅拉的智慧,也不會賭氣不和對方合作。
實際上,在王大亮拋出艦艇改裝方案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好了加入這支華夏部隊的心理準備。
不過,阿芙羅拉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穫,所有這一切條件,都被建立在一條約定的基礎上,如果半年之後,蘇斯長弓艦隊發現與悍軍在戰略和意識上,有重大分歧,蘇斯艦隊,可以選擇脫離悍軍。
半年時間,在阿芙羅拉看來,不過是剛夠完成艦艇改造的時間。而且,這種沒有評判標準,幾乎完全取決於她一念之間的選擇,根本就不受約束。
作爲談判技巧的一種,這個不可能被接受的苛刻條件,阿芙羅拉於雙方相持不下的時候故意提出來,原本是想換取方楚天在某些方面進行妥協的。
可是沒想到她的條件,被段天道毫不猶豫的一口答允了。而後,段天道更捏着這一條,不時用“反正到時候你們覺得我們做的不對,隨時可以走嘛。”和“這樣的條件我們的答應了,還看不出來我們的誠意?”一類的話,無限委屈的步步進逼,以至於阿芙羅拉的談判底線全面失守。
談判一結束,阿芙羅拉就氣鼓鼓的離開了控制室,將所有的後續工作,都丟給了副手,她實在無法在面對通訊屏幕上那張可惡的嘴臉。
幾個小時的較量,讓阿芙羅拉明白,從頭到尾,都是這個段天道在控制着一切。
這個卑鄙,無恥,虛僞,裝傻充愣,沒有男人風度,市儈,庸俗的死人,是一個極端狡猾的混蛋!
狠狠的看着窗外那不知疲倦飛來飛去的偵查艦,阿芙羅拉發誓,半年之後,一定要給這方楚天一個好看!
段天道纔不管那麼多咧,他可沒功夫跟那個漂亮的蘇斯娘們兒囉嗦,半年之後選擇去向……
到時候再說!
段天道在自由港搞的有聲有色,徐有容也沒閒着。
她很清楚,段天道不在,她就得保護這個家。因爲這是段天道的家,雖然裡面有些人她一點也不想保護。
更重要的是以後她還要保護段天道。
雖然這個胡鳩有點棘手,但若是連這麼小的事情她都解決不了,還談什麼以後,還拿什麼立威。
徐有容本身的傷並不重,經過了一晚上的休息後,身體機能就已經恢復了大半,餘下的小修小補,最多需要六個小時。
以往需要數天才能恢復的傷勢,現在一天左右就能痊癒,這是得益於黑兵先進的藥物效果。只是那些對普通人非常有效果的營養液,對徐有容的作用反而不是很大。
徐有容獨自在營帳中,打開了戰術電腦,仔細察看地形圖。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天空中奇怪的密佈着厚厚的雲層,在三點鐘左右,天色就完全黑了。
氣溫陡然間就降到了零下五度左右,還好,吹來的風還算乾燥,看起來一兩天內不會下雨。
如果下雨了,胡鳩受傷戰車逃走的軌跡就有可能被完全覆蓋。
戈壁上的人們經常祈禱,要經常下雨啊。
因爲這裡是戈壁,這裡少有雨水,要是讓他們知道徐有容的希望是不要下雨,估計得跟她急。
胡鳩受傷戰車的撤退方向是北方偏西,當然,他們也有中途改道的可能。
徐有容還是決定一個人向西北方追蹤,碰碰運氣能否找到胡鳩的基地。不過在離開之前,徐有容讓花如血帶上幾個人,一天後在北方五十公里的地方接應。
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能解決的戰鬥了。
她用了半個小時仔細收拾好了行裝,走出營地。
駕車本來是最快捷方便的選擇,但是爲了隱匿蹤跡,徐有容還是決定用腿,她奔行的速度並不比普通越野車慢多少。
在徐有容走出營地時,穆冷卉正靠在一堆彈藥箱上,將一把複合材料軍刀上上下下地拋着,看上去十分的無聊。徐有容看了她一眼,就向外面走去。
“嗨,那個……領隊!頭兒?”穆冷卉叫住了徐有容,不過顯然,她對新的稱呼還很不適應。“你又要去幹嘛?”
徐有容冷冷道:“偵察胡鳩的基地。”
穆冷卉抓了抓頭髮,猶豫了片刻:“帶我一起去?”
徐有容什麼也沒說,轉過身就向北方走去。
被丟下的穆冷卉:“……”她停了停,忽然衝她的背影叫了起來:“喂!記得活着回來,你要是死了!段天道那混蛋不知道該有多傷心呢!”
徐有容冷冷的回頭,說:“放心!我死之前會帶着你們一起的。”
穆冷卉:“……”
這坑爹的女人!完全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她突然有些鬱悶,幹嘛要這麼擔心她?早就看不慣徐有容這幅冷冰冰的嘴臉了,而且徐有容一點也不擔心她們的生死。
難道……
自己只是單純的不想讓段天道難過?
這個念頭刺得穆冷卉渾身一個激靈!
神經病!段天道難不難過,關我什麼事?
穆冷卉越想越是鬱悶,她忽然左手一揮,軍刀閃電般飛出,深深地釘進十幾米外的一個彈藥箱的邊緣,相對沉重的刀柄帶動着刃鋒旋轉了九十度,這才停了下來。
萬安死死盯着距離自己鼻尖不到五公分的軍刀刀鋒,臉上不斷涌出汗珠。
雖然他也曾經數度經歷生死,但這一刀是在他凝神傾聽時突然出現在眼前,具有十足的恐嚇效果。
穆冷卉走了過來,一把拔下軍刀,又向萬安狠狠地瞪了一眼,這才揚長而去。
看着穆冷卉挺拔的背影,萬安搖了搖頭,低聲自語着:“這力量……這速度……真搞不懂段老大身邊的女人,爲什麼都這麼變態……”
本已走遠的穆冷卉忽然回頭,冷冷地說:“你說什麼?不要以爲你傷好的快就很厲害,我能讓你在牀上躺一年起不來信不信?”
萬安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精彩,這一次直到穆冷卉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裡,才呵呵地笑了起來:“臥槽!嚇死我了!”
夜幕垂落時,徐有容依舊在戈壁上奔行。
黑暗對她來說是朋友,而不是敵人。畢竟在那麼多年的時間裡,都躺在一口黑暗的棺材裡,對黑暗,她已經很熟悉了。所以即使是在夜裡,她也能輕鬆追蹤到主戰戰車的行蹤。
不過……
棺材?
徐有容怔了怔,自己什麼時候躺過棺材?
她懷中的戰術電腦突然震動起來,徐有容取出戰術電腦,輕輕一點,屏幕上隨即出現了青靈卉的面容。
“徐夫人,先不要去找胡鳩的基地,等待後續支援。關於胡鳩機械人的初步研究結果已經出來了,它們的科技比我們預想的要高,而且還有幾個關鍵的技術點沒有破解。”青靈卉那張漂亮的臉每次出現,都莫名其妙附帶着讓人陽萎的可怕效果。
徐有容慢慢放緩腳步,停了下來,看着遠方地平線上出現的那座燈火通明的城市,說:“你的消息來得有些晚,我想,我已經找到胡鳩的基地了。”
通訊器那頭沉默下來,青靈卉似乎在查看徐有容目前的位置,過了十幾秒鐘之後才說:“讓我看看胡鳩的基地。”
徐有容將屏幕對準了遠方燈火閃耀的城市,然後又收了回來。青靈卉用手託着下頜,手指在屏幕前指指點點,說:“從這些照明所需能源的數量級來看,這個基地大約可以容納一萬左右人口,不過顯然,他們不可能有那麼多的戰士,否則你就會直接遭遇一場戰爭。但是,即便一萬人口包括了研究和後勤人員,這個規模也是不小了,徐夫人,我建議你取消進入基地內部的偵察行動,他們的生物探測系統十分先進,接近它們的基地會非常危險。”
“我並不打算進基地,只是靠近點查看一下而已。我或許有辦法對付他們的生物探測系統。”徐有容說。
“你能夠欺騙胡鳩的人類探測系統?怎麼做到的?哦,我忘了,你失憶了,就算你能做到也不會記得其中原理。要不等你回來,我對你進行一次徹底的檢查……”一說到檢查,青靈卉就象一臺超了頻的電腦,即使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她兩眼閃閃發光。
徐有容對這個學術瘋子早已無語,說了句:“我要開始行動了。”就準備關閉戰術電腦。
“等一下,你先看看這個。”
一幅履帶機械人的全息截圖代替了青靈卉的頭像。
截圖取自徐有容擊毀的機械人殘骸,自然是殘缺不全的。
機械人胸口的一個半球形部件被連續放大,可以看出這裡受到了非常嚴密的保護,單看外殼厚度甚至快要追上外部的裝甲,而截面圖顯示,這部分材質比外部裝甲的密度更高、分子結構更緊湊。
“這就是機械人的智能中樞。順便說一下,從內部機件上查到這傢伙的編號是369。”隨着青靈卉的聲音,智能中樞被再次放大,裡面一塊二三公分大小的黑色區域被標上了醒目的標記,並且不斷閃動着。
“這裡已經碳化,但通過對殘跡的檢測分析,這塊東西應該是生物物質。說得更具體點,和某種生物的腦部組織很象。你再來看看能源供應單元,對,就是這裡,這個容器裡面裝的是一種營養液,成分類似於我們平時專供神經單元使用的那種,容器和智能中樞中的腦組織之間有專用傳輸管線連通。這裡還有一個代謝單元,用途應該是收集腦組織代謝過程中產生的廢棄物。”
屏幕上再次出現了青靈卉機械般的美麗的面容,她扶了扶眼鏡,說:“我就是想告訴你,胡鳩的那些機械,可能比你想象的要聰明得多。”
“嗯。”徐有容回答。
青靈卉傳達的這個信息非常重要。
“還有一件事,如果方便的話,順手帶個胡鳩的士兵回來,要活的。”青靈卉說。
青靈卉剛剛還讓徐有容不要接近基地,現在卻又要徐有容抓個活的戰士回去,讓徐有容很有些無語。
不過青靈卉的下一條訊息打消了徐有容的不滿:“我覺得他們的腦部結構很有趣,或許,能把你的失憶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