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一想這些瘋子發動衝鋒時的場景,在場的卡斯青年黨所有人,就覺得腿肚子發軟。
人家駕駛的,可是軍用機甲!
這些沙包,壕溝和隔離網,在他們面前,和紙紮的沒區別!
“悍軍借道!”
冰冷的聲音第二次響起。
所有人都打了個寒戰,一些武裝人員甚至失手把槍掉在了地上,許多人轉頭四顧,焦急而驚惶地尋找着有權利應承一聲的軍官。
這仗沒法打。
這個路口,不過只有兩百多名拿着老式槍械的步兵和十幾輛私人機甲,連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
就算把其他防線和換防休息地武裝人員都拉過來,也不過是讓人家多花上幾分鐘而已。
聽見第二聲悍軍借道,福爾曼如同被針紮了一般飛快地跳起來,大步就往樓下衝。
如果說在沒有看見悍軍機甲的時候,他還心存僥倖地話,現在,他已經完全沒有抵抗的念頭了。
一輩子老謀深算,福爾曼怎麼會看不出來這些機甲的殺氣。
不說別的,就憑人家站的那姿勢,排地那陣型,就能知道這久經訓練的精銳之師,絕不是自己那些站如歪鬆坐如鬧鐘地流氓地痞手下可以阻擋地。
路口防線已經陷入了一片死寂。
悍軍機甲沉默無聲,卡斯青年黨武裝沉默顫抖。
當第三聲“悍軍借道”冷冰冰響起的時候,福爾曼終於氣喘吁吁地跑到了防線前。
“讓路!讓路!”福爾曼氣急敗壞地揮着手。
刷地一聲,早已經站不穩腳跟的青年黨武裝人員頓時拉開了隔離網,丟掉了手裡的武器站到路旁。
有幾個膽小的還高舉着雙手,眼睛裡滿是無辜,生怕不小心引起了悍軍的誤會。
“上!”
隨着段天道一聲令下,尖刀連立刻以班爲單位,衝進了卡斯青年黨的防區。一部分人繼續往縱深挺進防禦,另一部分人則控制了路旁的所有散兵。
看見這些兇惡的鋼鐵怪物衝入防區,包括福爾曼在內,所有人都舉起了手,眼睛裡無辜的眼神拼命地閃啊閃,示意自己沒有絲毫抵抗的意思。
伸手不打笑臉人。
咱們讓了路,駕駛機甲的大爺們也要講講義氣不是?
橫刀在福爾曼身前停下,液壓臂推開座艙蓋,段天道噓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福爾曼,一臉怒氣。
福爾曼僵硬的臉上,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看着段天道小心翼翼地道:“長官。我已經命令下去了,一路放行!卡斯青年黨和悍軍絕對沒有任何矛盾衝突,從這裡到硅谷北區一區,只要是卡斯青年黨的地盤,絕對暢通無阻。”
被段天道地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福爾曼轉換話題道:“不過,北二區不在我們手上,那是個小僱傭軍控制的,就怕那些傢伙不知好歹。”他討好地道:“要不,我派人去幫幫忙?”
段天道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那……”福爾曼回頭看了看那些控制了整個街區的機甲。心裡有些着急。不是說讓開防線這幫傢伙一點不耽擱就過去了麼……怎麼個個呆在這裡一點沒離開的意思?
段天道帶着壞笑的聲音聽起來很好笑。
卻如同一個驚雷在福爾曼耳邊炸響!
“我們已經到目的地了,其他地方……就不去了。”
“這……這裡?”福爾曼只覺得渾身冰冷,眼裡那個面相憨厚地段天道,怎麼看怎麼像一隻舉着叉子,晃着三角尾巴的惡魔。
他囁嚅道:“兄弟,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井水不犯河水,這……”
福爾曼心裡那個悔啊。早知道悍軍是來搶自己地盤的,自己要麼就該帶着人離開,要麼就該跟他拼了!誰知道自己被前面悍軍的行動給迷惑了,豬油蒙了心,自己就把性命交到了別人手上!
現在別說抵抗,就算想死,恐怕都得人家先點頭!
“你不講義氣!”福爾曼委屈得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
“誰說我不講義氣?”段天道立馬不幹了!
“你們說借道,我們把路讓開了你們又不走了,我們無冤無仇,這是什麼意思?”福爾曼大聲道。
“對啊。”段天道振振有詞,聲音比福爾曼還大:“我們借道,是要進這裡,可我又沒說從這裡出去啊!”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福爾曼看着這個一臉擰不清的混蛋,知道自己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這男人擺出來的架勢,和潑婦吵架的起手式沒有絲毫區別。
“那貴軍想要做什麼?”福爾曼萬般無奈,像個已經準備接受被輪命運的小媳婦,可憐兮兮道。
“來你們控制的硅谷第三區接幾個人!”段天道看了看時間,淡淡地道:“黑魔鬼工作室所有人,我都要帶走。”
“接人?”一聽不是來剿滅自己的,福爾曼頓時鬆了一口氣,心裡想着第三區,忽然間如同火燒屁股地猴子一般跳了起來!
那個區,是該死的科勒夫控制的,現在,科勒夫正在他的命令下清掃物資!聽說,已經殺了好幾個工作室的人了。
“我帶你們去!”福爾曼飛快道。
“早就跟你們說過,做人要知足!”此刻的科勒夫依舊什麼都不知道,依舊在張揚他瘋狂而又傻逼的個性,把槍口對準呆呆站在一旁的一個工作人員,扣下了扳機。
“砰”地一聲槍響。
工作人員胸口,應聲冒出一個大洞。這個中年男子呆呆地看着自己地胸口,仰頭倒下,黏稠殷紅地鮮血慢慢地從身下流淌出來,順着防靜電地板擴散開來。
“給了你們時間,就要學會感恩戴德!”科勒夫獰笑着把槍口對準下一個人:“可惜,你們失去了最後的機會,要學感恩,得等到下輩子了!”
科學家們呆呆地看着眼前倒下的同伴,就在幾分鐘前,這些同伴還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說着話,可是現在,他們就已經成了沒有生命的屍體。
一直以來,儘管自由港是典型弱肉強食的世界,可是,對於這些天才科學家們來說,並不怎麼可怕。那些幫派之間的爭鬥,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只要有智慧和頭腦,很多組織都要籠絡他們。
這是一個科技爲王的時代,一個科研項目,一個發明,就可能讓一個企業一個組織起死回生大發橫財,也可能讓他們在互相之間的競爭中佔據優勢。
最重要的是,只專注於科學研究地科學家,是不會參與到勢力爭鬥中去的,他們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
這種定位,一度讓科學家們很滿意!
在他們眼中,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埋頭於他們的研究,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了。
可是現在,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恨自己爲什麼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地科學家而不是一個戰士!他們恨不得撕碎眼前這個毫無人性的雜種,可是,他們一直以來迷信的智慧力量,在科勒夫的槍口面前如此軟弱無力!
被科勒夫用槍指着的一個工作人員,不過二十多歲,這個年輕的小夥子此刻已經沒有了任何思維,他只能死死地盯着科勒夫的手指。
只要那個手指輕輕一扣,他就會和先前被槍殺地兩個人一樣,倒在血泊中。
年輕的生命,就如此輕易的被終結?
科勒夫的手指輕輕動了兩下,卻沒有扣下去。他在折磨獵物的神經。這樣的事情,他常幹。在獵物最終分神或者心懷僥倖的情況下將其擊殺,最讓他興奮不過了。
嗶嗶。
一聲輕響從科勒夫手腕上的通訊器響起。
科勒夫驚奇地看了看手上的通訊器,收回了槍,準備接聽。
就在那年輕的工作人員剛剛不可避免地鬆弛下來的一瞬間,一聲槍響。他的額頭上,同樣出現了一個血洞。
在他睜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倒下的一瞬間。
“哈哈哈哈哈!”科勒夫爆發出一陣狂笑,在周圍科學家目眥欲裂的仇視下,他手舞足蹈,幾乎笑出了眼淚,然後才摁下了通訊器的接聽鍵。
槍聲中,福爾曼飛快地衝進想象科技大廈。
在他身後,是一臉鐵青的段天道,和四十名全副武裝面無表情的悍軍士兵。
通訊器終於接通了。
“科勒夫?”福爾曼氣喘吁吁地衝進電梯。
“是我,福爾曼主席!”通訊器裡,傳來了科勒夫畢恭畢敬地聲音。
“誰他媽讓你開槍地,你立刻在原地給我站好!不許動!”福爾曼看着身旁段天道的一張不住抽抽地黑臉,連聲音都在顫抖:“什麼都不能做,連眼睛也不能眨一下!明白了麼?我馬上就到!”
狂笑過後地潮紅還殘留在臉上,科勒夫的表情忽然間凝固了。
他呆呆地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三具屍體,不明白福爾曼到底怎麼了,不過,一種不詳的預感立刻襲擊了他。
片刻之後,福爾曼發瘋般地衝進了黑魔鬼工作室大廳,在他身後,數十名科勒夫從未見過的士兵迅速展開,將包括他和他手下的武裝人員在內地工作室所有人團團包圍。
“都放下槍!”福爾曼喝令科勒夫手下的武裝人員放下武器後,大步走到科勒夫面前,揚手就是兩記耳光:“誰讓你開槍殺人的?”
說着,福爾曼紅着眼睛一腳將已經完全陷入呆滯狀態的科勒夫踹翻在地。
忽如其來的變故,讓科勒夫傻了眼。
可對一旁的科學家們來說,卻無異於從地獄一下子到了天堂!這種轉變,讓他們大腦暈眩,渾身如同過電一般顫抖個不停。
看看福爾曼身旁的那個中年男人,看看團團將工作室大廳圍住的那數十名精銳彪悍地悍軍戰士。就是他們,爲了自己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科學家,動了雷霆之怒。就是他們,只用了兩個小時就突破了十幾個勢力割據區一路風馳電掣般地殺到這裡,震驚了整個自由港!
死裡逃生的劇烈刺激已經超過了許多人的心裡承受能力,幾個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女性研究員當即就哭出了聲,而那些大老爺們也同樣紅了眼睛!
“對不起……”段天道咬着牙,一臉鐵青地看着三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我還是來晚了!”
大廳裡一片死寂過後,是響成一片的哭聲。
對於這些只顧埋頭研究的科學家們來說,剛纔的經歷,實在太殘酷了。
那個剛剛被槍殺地年輕工作人員,來這個工作室不過三個月的時間。
勤奮,好學,上進,雖然在研發上沒什麼建樹,可是,每一項交給他的配合工作,他總是能夠很好地完成。
幾分鐘,只要再快幾分鐘,這個年輕的生命,就不會消失!
可是,這能怪那個眼眶裡含着淚花的男人麼?
留下來等待,是所有人共同的決定!
在這個戰亂的世界,他們被趕出了這裡根本就無處可去!而段天道一諾之後,就是兩百公里的雷霆奔襲!甚至比他答應的還早了幾十分鐘!
要怪,就只能怪那個沒有人性的科勒夫!
無數雙仇恨的眼睛,全都集中到了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科勒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