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寫的再天花亂墜那都是死的,而領導教誨卻是活的,而且也是最重要的,紙上所說的東西你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是領導的話你有一句沒有聽到耳朵裡便有可能會釀成大錯,這是李文龍多年來總結出的經驗,工作中什麼最重要?不是能力也不是魄力,更不是所謂的神馬積極上進,工作中最最重要的就是聽話,聽領導的話,要堅決做到領導說什麼就是什麼,領導怎麼說就怎麼做。雖然這種人聽上去可能會有點窩囊,但不得不說,這樣的人是最適合混跡圈子的,而且是最具發展潛力的。雖然李文龍很不想做這樣的人,他想憑藉着自己的能力跟意願去做事,但是在這種大環境下,他只能無奈的屈服,因爲圈子中你做不得另類,一旦做了另類就沒有誰帶你一起玩了,等你成了孤家寡人的時候,別說你沒有什麼過硬的關係,就算是你有着通天的關係,那你的那個關係在提拔你的時候也會多加考慮的,他不可能爲了一個不諳世事的人而毀掉自己的前程。
“經黨組研究決定,抽調精幹力量成立專門的工作組來處理此事,由楊傑任組長,你任副組長,具體的人員可以由你們兩個商議再抽調兩個,不過有個問題提前跟你說一下,因爲楊傑的工作比較特殊,可能沒有辦法經常待在工作組裡,所以,你要多擔着點。”王風的話說完,李文龍眯起了眼睛。
這裡面有事啊!按照李文龍對這種特殊工作組的瞭解,這種工作組一般會專門來負責此事,而不是利用工作之餘或是利用間歇來做這項工作,尤其是身爲組長,就更應該專門針對這件事,而不是稀裡糊塗的兩者兼而有之。這有點不符合常理啊!到時候楊傑不出面那就會變成自己來負責這件事,表面上看自己的權力大了不少,別人似乎還要羨慕嫉妒恨,但是從另一方面講,這等於自己的責任加大了,如果是其他的責任,大點也就大點了,但是眼下的這種責任可不是鬧着玩的,有主要市領導的批示,這玩意兒可不是鬧着玩的,到時候辦好了還行,辦不好就不是責任的問題了,搞不好還得受處罰啊!
受處罰李文龍倒是也能接受,只要真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誤,受罰也就認了,但是,如果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給利用了,那自己可就太冤了。
“王局長,這似乎有點不大合適吧?”對王風,李文龍的態度還算恭敬“我初來乍到,對什麼都不熟悉,而且又是第一次辦案子,讓我做這個副組長顯然不太合適,我覺得我還是在一邊學習學習比較好,讓其他有經驗的老同志來做副組長吧!”
“這個不是我說了算的”王風擺擺手“我只是負責傳達命令而已,這是院黨組開會研究的結果,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可以去找陳檢察長說一說你的想法”
王風的話在李文龍的預料之中,按照一般的規律,單位的黨組會應該是由一把手來決定方向,會議的最終結果一般也會按照一把手所設想的,但是陽江市檢察院卻是一個例外,在這裡,陳貴生有着絕對的話語權,而且他的方式讓你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人家就是按照民主平等的方式來操作,大事小事都是舉手表決,這樣做本無可厚非,關鍵是,黨組半數以上的成員那都是看陳貴生臉色行事的,只要是他同意的事情那基本上就是百分百通過,相反,如果他不同意的事情那就通過不了,黨組會上通不過的事情如果一把手硬要做的話那可是要被追責的,要知道,這種的會議記錄那是要存檔備案的,雖然人家使了詐用了小動作,但是所有的環節都是合情合理的,你根本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這纔是陳貴生的高明之處,他所有的謀略都是陽謀,都是赤果果的表現到桌面上的,哪怕人傢俬底下有什麼拉幫結派的小動作,但是明面上人家就是有什麼說什麼,而且說的你心服口服,能通過最好,通不過那就表決,反正黨組成員大部分都是他的人,最終結果還是他預想的那樣,別說是王風很無奈,劉勇也很無奈,來檢察院兩年多了,劉勇一直沒能找到一個突破口,陳貴生的這種行事方式讓他找不到絲毫的漏洞。
“我……”李文龍想說自己剛纔陳檢察長那裡回來,想了想還是作罷了,去找了陳貴生又有什麼用?在這之前人家已經給自己下了套子了,而且自己已經鑽進去了,現在你突然要去反悔,這不是李文龍的行事作風,而且他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文龍,這或許是別人的一個圈套,但是從另一個層面上來講,對你來說何嘗不是一個機會呢?”身爲劉勇一系的王風對李文龍的處境表示同情,畢竟在無形中他已經把這個潛力股劃歸到自己這個陣營裡面來了,而且經歷了這次的事件,王風更是認定了他李文龍就是劉王系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雖然無力改變現實,但總是要寬慰幾句的。
“多謝王局長,我知道了”李文龍咬着牙說到,這剛剛接手第一項工作就被人擺了一道,李文龍的心裡很不爽,但卻只能無奈的接受現實。
“在這件事上一定不能有任何的壓力”王風離開辦公桌來到窗前“像這種的事情我以前也沒少做了,這種案子的癥結點一般無非就是三條:第一個那就是證據的問題,這舉報信裡只說他貪污,但卻含糊其辭,沒有什麼明確的指向,第二一個,我們接的也只不過就是領導的一個非明確的指示,所以,在辦的時候一定不能越界,不能超乎法律的範疇,不要以爲到時候有人給你兜責任,那都是你一廂情願的,領導指示批示,批示不代表命令,更不代表領導就贊成你可以超乎常規的用手段,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一點,不能從內圍入手,這種事情,一旦單刀直入的話就註定會失敗,這年頭,外面曝光的時不時的就是查賬怎麼怎麼着,不錯,查賬固然能夠查出問題,但是想要搞到直接扳倒某個人的證據卻不是查賬可以查得出來的,這年頭,哪個單位沒有那麼幾個做賬的高手,如果一個領導不能夠把賬目都抹平的話,只能說他腦子有問題,再不就是用人不當,只要是領導有點腦子的就不會在賬目上給人留下把柄。”
“那我們應該從什麼方面入手?”李文龍一下子傻眼了,他以爲有了這個領導的批示就有了尚方寶劍,各自像電視小說裡面所說的那種很牛的穿梭於各單位直接,很牛掰的讓別人怎麼怎麼樣,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事實跟理想相距的還很遠啊!
“這個嘛!”王風狡黠的一笑“送你一本書,回頭好好地研究一下”說着話,王風從辦公桌後面的書櫥裡找出一本書扔到辦公桌上,看着書上面的幾個字,李文龍傻了眼。
“王局長,你就讓我看這個?”李文龍真是哭笑不得“這個跟辦案有什麼關聯嗎?不要說看懂了這個就能辦好案子了”
“不要小看了這本書”王風收起臉上的笑容“這裡面的理論學好了絕對會受益匪淺的,沒聽說嗎?孫子兵法只是交給你怎麼打仗,而這本書交給你的卻是如何纔不會打敗仗,有很多人覺得這本書很無所謂,覺得看看這個還不如看看什麼西方的一些名著,其實說這種話的人都是大錯特錯,這裡面的一些本領,絕對不是西方的那些名著可以傳授給你的。”
“真的有這麼神奇?”李文龍有些不相信的拿起桌面上的那本書,卻發現有很多地方已經被王風圈圈點點劃出來不少。
“神不神奇不是我說了算的,你自己好好地體會就是了,當然,如果你覺得沒有必要大可以不用太在乎,我只是給你提供一個選項罷了!”王風嘆口氣“時過境遷,現在的很多事情或許真的不是他老人家可以解決的了得了。
“那這個案子從什麼時候開始?”李文龍把那本書抓在手裡。
“從現在開始”王風也很是無奈“據說上面追的很緊,讓我們以最快的速度來辦這件案子,否則也不會出現什麼開黨組會決定的事情了。一會兒你去跟楊傑碰個頭,看看她怎麼想的,先把人員定下來,然後我給你們開個小會。”
“我這就去”李文龍嘆口氣,這次的事情跟他預想中的第一次截然不同,這幾天他想象的自己第一次辦案肯定會是一個編外人員,是一個只能看不能真正參與的學習者,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就變成了一個主力軍,而且還掛上了什麼副組長的頭銜,這是李文龍做夢也沒有想到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句話說一說容易,真正做起來很難,畢竟像武松那樣能夠打虎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沒有誰願意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關鍵是,武松當年上山也是因爲酒後,所謂酒壯慫人膽,這喝了酒,再加上自身優點本領,武松這纔敢上山打那吊睛白額大蟲。
李文龍不是武松,自認自己的本領還沒有到能夠打那吊睛白額大蟲的地步,況且自己將要面對的不單單只是一隻老虎,而且還是一隻近乎要成仙的老狐狸,人家混圈子的時候自己還不知道什麼是圈子,人家懂得權術謀略的時候自己可能也纔剛剛接觸社會,讓自己去跟這麼一個人鬥,那根拿着雞蛋往石頭上撞有什麼區別?說句不好聽的,這年頭哪個有點權力的不是整天預防着怎麼才能躲過相關部門的查處?他們在享受權力帶給自己舒爽的同時也時刻準備着自己的後事,預防有一天自己稍不留神溼了鞋子,要不然怎麼還會有這麼一個笑話呢,說是某個市裡面的常委會上在做着激烈的爭鬥,一方說要拿出錢來修繕學校,一方說應該拿出來錢修補監獄,雙方脣槍舌戰各有各的理由,最終,一把手大佬把手中的水杯放下慢悠悠的說了一句收官的話“試問,在座的各位還有機會回學校去讀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