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曉倩瞬間擡起臉,她癡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昏暗的夜光下,腦袋上的白髮根根在目,可是那雙眼睛,還有那親切的笑容,她一下子狂喜起來,抱住黃嬸,語無倫次的說着:“黃嬸,是我,是我!”
黃嬸定定的看着她,真的是那個小丫頭,是她,她走了六年了,消失了六年,想到當年,她的不辭而別,她是那樣的爲她惋惜,她不知道小丫頭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那樣一個堅強快樂聰穎的女孩,怎麼會突然間退學呢?
“丫頭,你回來了!”黃嬸哽咽了,再一次把她擁抱到懷裡。
範曉倩就那樣任她緊緊的摟着,多少年了,她那顆孤苦無依的心,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雖然只是暫時的,可是,卻讓她那筋疲力盡的心得到了可以生存下去的理由。
當她肝膽欲碎的離開了那個令她身心俱疲的地方,她神情恍惚,就那樣順着路邊不停的走着,生怕一停下來,就會被人追趕上一樣,就這樣從白天居然走到了傍晚,鬼使神差的竟然來到了g中的門口,今天是週末,校園裡真靜啊。
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她實在是沒有勇氣在這樣生活下去,不知不覺中,竟然再一次想到了死,站在學校的門口,那裡曾經是載滿自己年少時候,所有夢想的地方,可是如今,所有的夢想現在看起來都遙不可及,就連自己的生命,都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她突然間有了一種訣別的傷感,她就那樣悄悄的走進了校園裡,在她這二十幾年的人生中,那短短的高中時光竟然是最最幸福和快樂的。
她突然間想起了那個人,那個曾經帶給她太多震撼的男人,她的心竟然再一次哆嗦起來,本以爲因爲仇恨淹沒的心,不會再爲那個人重新跳動起來,可是,她發現,原來她真的是無法控制她自己的思想,夕陽西下的餘暉裡,那個男人竟然佔據了她的整個大腦。
她真的對自己絕望了,昨天經過摧殘的身體還在痛着,可是,她知道,她現在的心比她的身體要痛
上幾百倍,甚至是幾千倍,幾萬倍。本因爲對那個人應該是徹底的絕望和痛恨的,在一瞬間,她居然會有想要給他打個電話的衝動,想要問問他的傷口到底好了沒有?她覺得自己真是太賤了,賤人,一個沒有廉恥的女人,對自己這樣直接的評價讓她更加的恐慌起來。
她想了很多,找了很多的藉口,可是,她還是不能原諒她自己,她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她越來越絕望,心裡窄的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
她就那樣環視着整個操場,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來到這裡,永別了,我的青春年少,永別了,我曾經擁有過的所有的夢想!
當她下了最後的決心的時候,一種解脫竟然讓她的心輕鬆起來,她一遍遍的看着這熟悉的校園,還有那棵曾經給她震撼的老榆樹,她在樹下蹦着,希望可以再一次重溫當年的那場夢。
現在她的心是絕望的,帶着對生的留戀,好像要記住所有的一切,明天,安頓好了父親,她就可以安穩的上路了,離開這個帶給她希望帶給她痛苦的世界了,雖然覺得對不起父親,可是一個沒有貞潔的女人,她還有什麼臉留在這個世界上呢!
可是,現在,她遇到了當年給她溫暖的黃嬸,那個見證了她所有的歡笑,所有不容易的的黃嬸。
她摟住黃嬸一會哭,一會笑,就是不鬆手。
“丫頭,你住哪?”黃嬸看着天色越來越黑。
範曉倩一下子清醒起來,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回葉會長那裡嗎?不行,堅決不能回去,不但周賀天會找到那裡,風揚也會找到那裡的。
一想到風揚,她的臉就變得更加的蒼白,看來,今生和他真的是沒有緣分了,既然沒有緣分,那就不要再有任何的交集,最好是永生都不要見面。
她不安的看向了黃嬸,慘笑道:“我現在是無家可歸!”
黃嬸神情一怔,心裡一疼,這丫頭到底受了多大的苦啊,一把抱住範曉倩的身體:“傻丫頭,和嬸子回家,以後,那裡就
是你的家,如果你不嫌棄嬸子的話,我們娘倆個相依爲命,你不知道,你小弟弟他已經不再了……”黃嬸哽咽起來。
“弟弟他……”範曉倩眼睛一酸,想起那個傻了傻氣的男孩,在那鮮花叢中,看着她傻傻的笑。
“你那年失蹤不久,小弟弟他就生了急病,是腎衰竭,送到醫院,沒幾天就沒了!”黃嬸揉揉自己的眼睛。
“黃嬸……”範曉倩哽咽着說不出聲音來。
黃嬸拍了拍她的後背:“傻丫頭,人生哪能一帆風順啊,溝溝坎坎的,隨處都有,只要我們心裡有希望,就有勇氣活下去!”
範曉倩眼裡含着淚花,重重的點了點頭。
“回家,我們回家,你不知道,這幾年,我一個人的日子可真冷清,晚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下好了,你來了,我們娘倆個相依爲命,以後的日子,我們剩下的都是快樂了!”
範曉倩看着嘻嘻哈哈笑着的黃嬸,一股暖流瞬間流遍了整個身體。
這一夜,娘兩個說了一夜的話,兩個人一會哭,一會笑,彷彿要把這六年來沒說的話都說完。
黃嬸瞭解到範曉倩還有一個父親在養老院,堅決讓範曉倩把爸爸接過來,三個人一起生活,第二天,天一亮,娘兩個就急匆匆的趕往敬老院,給範繼祖辦理了離院手續。
三個人回到家裡,範曉倩從裡往外煥發了青春,她向一隻小蜜蜂一樣的在房間裡飛來飛去,把所有能幹的活都攬了下來,到最後,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乾的了,居然擦起了玻璃。
只是偶爾在不經意間還會發一會呆,眼睛怔怔的望着學校的方向,黃嬸也不問她,只是給她端來一杯水,或者是遞上一個水果,眼神親切,瞬間變沖淡了範曉倩的憂愁。
風揚焦躁的在環亞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來回的走動,眼睛望着窗外,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眼睛裡已經佈滿了血絲。
彼得推門進來,望着總裁日漸消瘦的身體,不由得在心底裡嘆了口氣。
(本章完)